只一口,鲍春晖便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旋即,他也如其他人一般,闭上眼睛细细咀嚼,只留心感受着这独特滋味。
其他没机会尝到的人尽皆躁动。
看着别人品尝,自己却只能看到别人品尝的表情,还真如万千蚂蚁在心里噬咬。
终于,鲍春晖放下筷子,长叹一声:“我输了。”
“既然你已认输,我只有一话问你。”
华凝月淡淡的嗓音似有独特魔力。
场内安静下来,都在等她发问。
鲍春晖看着她:“请说。”
“你给王爷府中递帖子的时候,自称厨神后人。现在,你可还要继续如此自称?”
鲍春晖仰天一笑:“不。我本来就不是正统的厨神后人,当日要如何下帖子,只为确保王爷会让我与姑娘同台比赛。如今我已输了,更不可能继续顶着这名头,给厨神丢脸。”
“不是正统?”华凝月眸色微沉。
鲍春晖却已转身往擂台下走去。
“我已输了,如今再无面目留在这儿,就容我先行离去吧。”
隐在暗中的侍卫正要有所行动。站在杨放礼身后的苏荣却轻轻摆摆手。
鲍春晖就这样顺利离开,楚春风也跟着离去。
方牧颇为挠了挠脑,又嘟囔一两声,便只盯着台上的菜。
虽然不是所有在场的人都有机会品尝,但方牧是花玉楼副厨师长,还是有机会的。
在杨放礼恋恋不舍,恨不得所有红烧狮子头收入囊中,最好腹内保存的目光中,香满楼的伙计还是将两道菜尽数分完。
大多数人都只能稍稍尝个味道。
但对他们来说,已是心满意足。
香满楼外,楚春风追上鲍春晖。
“还好吧?”
听出楚春风声音,鲍春晖回过头来,笑得无奈苦涩。
“姑且还好吧。”
“姑且?”楚春风眉头一皱,“你今日输给华姑娘,并不冤枉。华姑娘的厨艺确实了得,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这个不提。”鲍春晖神色黯然,“楚大哥,我且问你……”
他顿了顿,又往四周张望一番,这才拉着楚春风,就往楚春风家里走。
路上,他始终紧闭嘴。
直到回到楚春风家中,鲍春晖还细心地把门紧紧关闭,这才压低声音问:“楚大哥,你今日在台下看,可曾留意到华姑娘有没有添加什么特别的食材?”
“这个……”楚春风拧眉思索片刻,便坚定地摇摇头,“她肯定没有加其他东西。用的食材没什么异常。”
“还当真没有。”鲍春晖长叹一声。
“春晖,你究竟怎么了?”
“我在她的红烧狮子头中尝出了一种很特别的味道,竟令我想起了山水田园。但从食材中,我始终分辨不出,她究竟添加了什么特别的。”
楚春风一愣,忽地激动起来:“你形容的这种感受,可不就是……”
鲍春晖已经迅速捂住他嘴巴:“楚大哥!”
楚春风稍稍平静些许,但眼神还是又惊又疑。
鲍春晖确定他不会再大喊,这才轻轻松开手。
楚春风低声道:“不可能的。若她真的是,怎么会和凌王爷打交道?又怎么会同意经营香满楼?”
鲍春晖冷笑一声:“有什么不可能的?若他家真要继续瞒着自己身份,就只能如此!难不成,堂而皇之地和王爷对着干,死活不肯接手香满楼,就能避得开了?”
“但祖训……”
“那都是谣传。我们祖上可曾提过厨神留下这样的祖训?”
楚春风摇头,却还不服气:“但我们祖上和厨神关系并不亲近。厨神会随便告诉别人自己留给后人的戒条?”
鲍春晖嗤笑:“祖上与厨神再不熟悉,好歹和厨神有些渊源。如今流传的所谓戒条,究竟是从哪儿传出的都不得知。我们就能坚信,那真是厨神留下的?”
“那她也不该将我知道厨神衣冠冢位置的事情透露给凌王爷!”
鲍春晖的眼神有些古怪:“对于一个知道厨神确切葬身之地的人来说,厨神衣冠冢重要么?”
那衣冠冢,不过是一些和厨神相识,受过厨神恩惠的人,得知厨神死讯后,共同为厨神设立,好让他们凭吊厨神。
楚春风沉吟半响:“你的意思是……”
“再试探一下。”鲍春晖目光灼灼,“真要确定是,那我们珍藏多年的东西,就可以物归原主了。”
楚春风点点头,又叹一声:“希望他们一家真的是。”
两人相顾无言。
倒是香满楼中,如今正热闹。
华凝月不可能为其他人再做一道如红烧狮子头般费时费力德彩。
但今日进门的客人,都能获得一小碟她亲自做的凉拌。
凉拌菜有两道,可以随便选择。
其中一道是杨放礼吃过的,将豆芽、黄瓜、胡萝卜拌在一起。另一道则是凉拌豆腐。
如今落座的客人,多得是专为她做的凉拌来。
尝不到狮子头,能尝到这凉拌,好歹解解馋。
杨放礼初时还能坐着和别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间却已将目光定在华凝月身上。
擂台还未拆卸,华凝月如今就在这上面准备凉拌。
大量的食材尽数由她处理,笃笃刀声极富节奏,拌菜的动作流畅自然……
徐香永则只顾着看落座的客人。
他低声自语:“看来我真能安心离开了。”
忽而,香满楼门前传来一阵喧闹:“哎!干嘛不让我进去?我都说了我不是来吃饭的,不管里面是不是满座了!我是来找人的,找人的啊!再不然,把你们华掌柜或者掌柜娘子喊出来也行!”
徐香永眉头一皱,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一个外表还算英朗,只是肤色有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的男人,就在香满楼外上蹿下跳的,急着要进来。
香满楼如今已经座满,小二们都在拦着那些想要混进来的客人。
这男人显然因此被拦住。
杨放礼目光总算自华凝月身上移开。
他看着门外男人,若有所思:“本王倒知道,华掌柜还有个弟弟,只是不曾见过,不知这人是不是。”
门外的骚动显然也让华应洪和陆西玉注意到了。
华应洪已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