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林山海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深深地把脑袋埋起来，丝毫不敢和老爷子的视线接触。
“没，没有，从对方开的车到监控里拍摄到的样貌，全部送去比对过了，一点信息都没有，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们一共三个人，穿着戎装，开的车也的确是军车，但并不属于荣城的部队。”
老太爷气得笑了起来，“也就是说，别人骑到了我林家的脖子上，在我重孙的满月酒宴会上把我孙子打成了残废，闹的整个荣城人尽皆知，全把我林家当一个笑柄，而你这个主事的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林山海耷拉着脑袋，不用抬头他都能感觉到老爷子盛怒的目光正集中在自己身上，感觉脑门见汗的林山海问：“老爷子，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要怎么办？”
“查！”老爷子低喝一声，“先查出对方的跟脚来，不是说七天之后要血洗我林家满门么，那么他们肯定还在荣城，给我找，把他们人找出来，直接安排人做掉，三个死人，七天后莫非化作厉鬼来找我？哼。”
“好，我马上去安排。”林山海忙道。
“等等。”老太爷叫住了起身要出去办事的林山海，阴沉沉地说：“既然他们穿着戎装还开着军车，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件事情和荣城军区那边打个招呼，让他们先探探路，是好是坏，总算是多一手准备。”
林山海眼珠子一转就想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忙拍了个马屁上去，“还是老爷子您棋高一着，我马上去联系人。”
......
龙凤居，萧皇琊抱着吃饱喝足已经沉沉睡去的萧复仇走出包厢。
门外，经理带着一群手下伺候了三个多小时，见到这位大爷终于从包厢里出来，忙点头哈腰恭敬小心着上来带路。
林斌的下场带给他的威慑力实在太大，经理当真是觉得自己脖子上凉飕飕的，这一路的小心谨慎当真是用极了心思，看到个台阶都恨不得趴在地上让这位大佛踩着自己走过去。
一直到小心翼翼地送着大佛出了饭店门，看着车消失在街道尽头，经理这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此时方才察觉后背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汗湿了一片。
......
一个老旧小区门口，萧皇琊和张大虎告别。
“有需要，随时打这个电话。”萧皇琊递给张大虎一张只有一个手机号码的名片。
张大虎双手郑重地接过这张名片，憨厚一笑，说：“我肯定要把这张名片供奉起来。”
“言重了。”萧皇琊拍了拍张大虎的肩膀，又问：“真不需要我给你安排好工作？”
张大虎摇头，咧嘴说：“大军主，各人有各人的日子，我这一把年纪了，除了一手开车的本事啥都不会，你让我去其他地方工作，肯定不会亏待了我，但要我做个白拿钱的闲人心里也不舒服。”
“更何况，我有家有小的，孩子前年大学刚毕业，现在工作也挺好，谈了个女朋友也快结婚了，我就守着自己的小日子，这么过挺好，不折腾了。”
“好。”萧皇琊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身上了车。
望着军车的尾灯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小区门口，一位退役的老兵笔直地挺着自己的腰杆，遥遥敬礼。
车上，萧皇琊看着沉睡中的萧复仇，见车子行驶到一片记忆中熟悉的区域，让开车的裴无名在路边停车。
“我下去转转，你们带着复仇先回酒店。”萧皇琊吩咐道。
裴无名和赵熊虽然疑惑，但还是服从了命令。
军车很快汇入车流中，萧皇琊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从一口拐入了一个小巷子。
看着路边斑驳墙壁上挂着已经生锈的门牌，建设巷二弄。
就是这了。
萧皇琊跨步走了进去，寻找记忆中的人家。
不知道，当年时常接济自己兄弟二人，还嚷嚷着要把闺女嫁给自己的修鞋匠老周头怎么样了。
时光沉淀在这老旧的巷弄里，许多情景还是和记忆中的画面一样，斑驳的石砖墙壁，私搭乱建的电线，二楼门窗里面挂出来衣服迎风飘摇，间或有自行车跟外卖小哥急匆匆的身影。
这处旧城区依然保留着十多年来不变的样貌，唯一不同的是在萧皇琊的记忆中，这条巷子里以前抬头看见的是蓝天白云，而现在看到的是远处新城区的高楼大厦和霓虹闪烁。
顺着记忆找到十八号，还没靠近就见到十八号院子的门口张灯结彩，人们进进出出一个个脸上喜气洋洋的。
从身边路过的人嘴里听到，今天是十八号老周头闺女订婚的日子，男方带着亲朋好友都来了，自然是热闹。
跨过了门内，热闹非凡的院子里，萧皇琊一眼就看见坐在偏房门槛上抱着一杆老烟枪吧嗒吧嗒地吞云吐雾的老周头。
五年的时间改变了不少的东西，老周头脸上的皱纹更多更深了，头发也稀疏了起来，发梢一片白。
萧皇琊记得自己参军之前最后一次见到老周头，他头上还只是那么几根头发泛白了而已。
现在的老周头，快要成为周老头了。
裹着一身不算讲究也不至于寒酸的棉大衣，青色的烟雾缭绕让人看不清他的脸，但看那样子就给人仿佛不太高兴的感觉。
萧皇琊走过去，到老周头身边，俯身说：“抽抽抽，天天抽，几十年了咋还没给你抽个肺癌出来？”
“滚边去，老子没心情......”老周头话说到一半，察觉到这声音熟悉的紧，抬起头来一看，那张皱巴巴的老脸顿时绽放开了菊花一般的笑容，“皇琊？你是皇琊？真是你不？”
萧皇琊看着老周头脸上的褶子因为笑容而更深了，那粗糙的模样和记忆里毫无变化，笑道：“是我，老周头，五年不见了。”
老周头站起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萧皇琊，啧啧感叹：“长高了，也壮了，精气神都跟以前不一样了，这一身军装，啧，真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