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怜悯不值钱
吱呀一声，大门开了。顾长水出现在门口。
“爹，您有什么事吗？”
“你还有脸叫我爹？我没你这么无情无义的儿子！”顾安扯着嗓子嘶吼。
“哦。”顾长水就点点头，“看到您中气十足的，肯定没事，那孩儿就放心了。现在天黑了，爹您赶紧回家去吧，别让娘担心了。”
说完，他就关上门。
“你！”
顾安哪想到，自己的脾气才刚开始发作呢，这小子就已经关门了？
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他气得又要提脚去踹。但马上，大门再次打开，他高高抬起的脚失去了目标，整个人都一下朝前栽过去。
顾长水并没有拦他，而是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摔了个狗吃屎。
顾安顿时又一阵怒火上涌。
“顾、长、水！”
“爹，孩儿突然想起来：您刚才被人打得那么惨，肯定身上很疼吧？本来接下来两天孩儿是该上门去探病的，但是马上不是过年了吗？我们家里也一堆事，孩儿去不了了。那正好您在这里，孩儿就给您一碗炸鱼，您拿回去吃了补身子吧！”
他把炸鱼碗塞进顾安手里，就再次关上了门。
顾安捧着装满了香喷喷的炸鱼的碗，他眼看着顾长水在关上门的刹那，田欢已经抱着晚哥儿从房间里出来了。晚哥儿小小的身子不停在田欢怀里扭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这边，眼底满是好奇。
“爹走了吗？”大门关上的刹那，田欢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马上就要走了。”顾长水淡声回答着，他随手把晚哥儿给接过来抱在怀里。
马上，院子里就传开了孩子咯咯咯的笑声，以及田欢和顾长水的窃窃私语。
此时，天边最后一抹阳光被地平线吞噬，整个天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顾安心头也猛地一沉，他突然失去了再去踹门的动力。
捧着碗，他慢慢转过身，一步一步的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走着，他的手不自觉的抓起一只炸鱼送进嘴里。
卡兹
一声酥脆无比的声响过后，小鱼被他咬成两半。面粉的酥香还有鱼肉的清香立马从舌尖传到胃里，带来一股暖意，一下温暖了他冻了半天的身体。
这小鱼竟然连骨头都被炸得酥脆，一点都不扎舌头！
而且这口味可比家里姜氏榨出来的好吃多了！
他再抓上一块，这次抓在手里的却是鱼皮。鱼皮的口感要更柔韧一些，但也一点都不比小鱼差！
“这两个混账东西，他们都能买这么多油炸鱼了，那手里肯定有钱！可他们就是不肯拿出来救我！这两个活该天打雷劈的东西！”
他嘴里恨恨的骂着，手掌抓炸鱼的动作却没有间断过。
在回到家的时候，满满一碗炸鱼就已经被他吃了个精光，连点渣子都没留下。
第二天，姜氏又站在村口骂了半天，将顾长水和田欢这对小夫妻给骂得狗血淋头。乡亲们也都知道——“这对小夫妻，在顾安被讨债的人追着打、追到他们家门口的时候，竟然都没有开门帮忙！”
“不管怎么样，他打开门把他爹收进去让人躲一躲也是好的牙！结果他们死活不开门，生生让他爹在自家门口被人打得头破血流的。他们真够狠心的！”
“这小两口太无情了！我算是真正认识他们了！”
狠心，无情，这是今年贴在这对小夫妻身上的新标签。
唐氏听说后，她很是不高兴。“你们不开门帮忙，要被人骂狠心无情；可要是开门了，那是什么后果，他们难道不知道吗？既然两家都已经说了老死不相往来了，那就该说到做到，别有好处的时候就不和咱们家往来，遇到事情了就来找咱们帮忙！不带他们这样的！”
“这个娘您就多虑了。这世上的人总是同情弱者的，那天公爹被人给打得那么惨，村里人看到了当然要生出几分怜悯之心。”田欢忙劝她。
顾长水也道：“这点怜悯根本不值钱。不然为什么我爹被人一路追着，从村那头跑到村这头，路过他们家门口的时候，村里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忙的？现在我爹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回去，他们也没见有任何表示，倒是在指责我的时候义愤填膺的很。他们只不过是想借用这件事表现一下自己的正义感而已。可他们现在也就只敢嘴上说说，都没一个人来我跟前训过我一句。”
“这就说明，其实他们心里清楚得很，知道出手帮我爹没有好下场。可他们又怕自己以后被人欺负的时候自家儿女也这么不管不顾，所以故意说这些话给儿女们听的呢！说以这些话听听就好，不用往心里去。”
唐氏果然被劝得放松了许多。“的确是。这群人......哎！”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他们都知道，咱们不好欺负，所以他们就算心里有些部分，也不敢过来欺负咱们了。”顾长水又道。
“你本来也不好欺负好吗？”田欢无奈道。
“然而，爹娘他们一家直到现在还没有这个清醒的认识呢！所以这一次，咱们得用实际行动提醒他们一把。”顾长水沉声道。
田欢就点头。“那倒是。”
那一家人欺压了顾长水十多年，早已经欺压成习惯了。所以一时半会的，他们还转变不过来思想，直到现在面对他们夫妻的时候还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们隐忍了一年多，现在早已经不打算再隐忍下去！
于是，不管姜氏母女几个怎么骂、怎么在外头添油加醋的说他们的坏话，以及村里人如何指责他们太冷血，他们都不管不顾。
反正，他们自己问心无愧就够了！
一转眼，就到了年三十这一天。
今年家里添了两口人，一下就热闹了不少。所以这天一早，唐氏抱着晚哥儿，田欢和顾长水就开始屋里屋外的忙活。
将屋子打扫完毕，贴上对联福字那些，小夫妻俩就抱着晚哥儿去给顾老爷子上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