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浑身剧烈的痛感,经脉错乱、支离破碎,双目紧闭无法睁开,自己铁定是坠入悬崖,不死也要脱层皮。
怎么可能没事?柳小奕意识清醒过来,发现体内已然乱作一团,真气郁结、血流不通,四肢百骸无法通达,还有多处本应致命的伤口,此时却被一种粘稠的液体包裹着。
温暖舒适的环境里,伤口处麻酥酥的,有些痒痒。柳小奕不知自己所在的环境,是这悬崖山壁一侧的隐秘山洞中,整个人泡在金黄色的池水里,有小猢狲来回捧着草药,往里面扔去。
洞口外的青藤错综,小猢狲们可借此通向山林深处各个地方,此地灵气浓郁、少有外人来往,一草一木皆有些灵性,所得的草药效果也强于别处。
山洞内有石桌石凳,床榻上铺着厚厚的被褥,显然是有人居住在此,里外里有五间宽敞房间,柳小奕所处最里侧的池塘,散发着浓浓药香,每每有个别嘴馋的小猢狲伸爪子想要沾些水尝一尝,一条通体金光的龙魂就会冲出来,吓退他们。
时间一长,小猢狲们便不以为然,那金龙魂徒有其表,没什么杀伤力,反而被他们当做玩物,跳到龙背上和他嬉戏。
静谧的山洞内,平添了几分活泼的生机,洞口有几头仙鹤伫立着,像是在守卫家门,修长的羽翼时不时轻轻拍打,相互用肢体动作交流着情感。
忽而有位黄袍道人自上面飘然而落,脚尖点地站在仙鹤身边,从怀中取出一把草籽喂给仙鹤。
“里面的情况如何了?”道人问仙鹤,仙鹤只管点头,不知何意。
宽大的袖口带着外面微冷的风,一路来到最里间,看到池水里还在沉睡的柳小奕,道人叹口气,说了声:“无量寿福!”
取过桌案架子上摆放的拂尘,就在池塘面前的蒲团坐下,口中振振有词,不知念得什么经书。
斗转星移、日月轮替,外面又过了几天几夜,那金龙魂都显得有些疲惫,小猢狲倒是每日都送来各种草药,蹦蹦跳跳的好欢乐。
再看柳小奕的浑身上下,唯有破损的衣服能证明他受过重伤,洁白如玉的肌肤,没有任何瑕疵。
先前战斗时略微受损的魂魄,此时也尽皆饱满,宛若新生。
道人掐算时日,觉着时间差不多,便从墙上取来君王剑,并指在剑身拂过,花瓣飞舞,令无光的山洞熠熠生辉,平添几分色彩。
“龙脉来!”道人呼喊一声,金龙魂应答,摇身变成一枚朴实无华的令牌,落在道人手中。
与君王令又有所不同,上面的图案并不完整,道人抬手怒目圆睁,一掌拍在水面之上,蒸腾的水汽遮挡住视线,那令牌被力道拍在柳小奕前胸,一接触皮肤后,整个没入体内。
道人手中动作不停,双手翻转合十,张开大口吐出滚滚火焰,包裹整个池塘石壁,这一烧又是七七四十九个时辰,纵使道人修为深厚,也有些面色发白。
火焰逐渐在收拢聚集,在柳小奕的胸前形成一个八卦图案,中间是一条小金龙在里面跳动,八卦图封印住火焰,不断炼化小金龙,所蒸腾出的金色气息,顺着经脉滋润整个身体。
等到八卦图稳定,由红变黑,再消失不见,道人的脸色才稍微缓和,大喝一声:“还不醒来,更待何时!”
柳小奕耳边听得炸雷一响,思绪惊断,睁开双眼跳出水面,摆出个御敌的架势,四下观瞧,却没见任何敌人,只有个黄脸老道,正抚着胡须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道人取来身干净道服让他换上,再取来个草蒲团,两人对面而坐,“你想问什么,尽管问贫道,知无不言!”
“道长,我做了个怪梦,梦到我坠入悬崖,被尖刺所伤,可醒来却躺在池水里安然无恙,这……”那追光马被击伤后,连人带马落入崖间,其下尖锐山石将两者穿透,本是死的不能再死,却被黄袍道人偶遇。
“金龙魂护住你性命,又有那流沙追光马,居然有龙族的半分血脉,这才保住你魂魄不散,我发现你的时候,你的肉身已经千疮百孔,破败不堪了。”
道人打量着身穿道袍的柳小奕,这身黑白袍子落在他身上,倒显得英俊潇洒,比道人自己要正经百倍。
柳小奕活动身体,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妥,但道人所讲又不像瞎话,只是听着有些离奇,“人焉能死而复生?我和马儿坠落悬崖,已是死局,难道道长是仙人?”
道人一摆手,赶忙打断他:“不敢言仙,我借金龙魂护住你魂魄,再吐三昧真火炼化金龙魂,吊住你性命,但短则三五月,长不过一年,待真火熄灭,金龙魂挣脱束缚,你就没命了。”
魂魄一道深远,世间没有多少人能参透其中奥秘,天生魂魄入身体,一旦损伤,极难修复。
“那道长可是有破解之法?”柳小奕起死回生,已是不易,反而心平气和起来。
“不错,你可听说过九州九印?”道人问道。
当年铁王朝开国皇帝为镇压九州气运、稳固江山,特地访遍名师高人,铸造九枚大印,现各自在每个州的门派手里保管着,江湖人人皆知的事情,柳小奕自然知道。
“炎凉州属火,那枚火印能帮你彻底炼化金龙魂,巩固魂魄。”
柳小奕面色一沉,九州印是至高无上的宝贝,各自都守护森严,怎么会让外人动用?寻常侠客见都见不到的东西,道人让拿来用,岂不是天方夜谭。
道人取来一块玉简,还有身天王道的衣服,递给柳小奕,“火印就在天王道内,这是内门弟子的腰牌和衣服,只要成为宗主继承人,火印还不是随便用。”
再想问话,却被道人起身送客,推搡着走到洞口,扶在仙鹤的背上,道人还不住嘱咐两局:“闯天王道,遇花则进,遇木则退,顺水而上,逆风而下,切记切记!”
仙鹤展翅迎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柳小奕端坐其背,大声问道:“道长!救我一命,还请留个姓名,日后报答!”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柳小兄,我们有缘自会相见……”
道人回转身形走到洞内,袖袍一挥,卷走应用之物,晃着身子也大摇大摆的离去,消失在浓密的山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