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这事,林大管家的仍面有惧『色』,没有人想到,老太爷会突然莫名其妙的砍了二老爷一刀,虽说是没伤筋动骨,只不过是在手臂上画了一道,也着实吓了大伙一跳,偏偏隔壁宁国府的代化老太爷又一早被宣进宫了,二老爷又……
林大官家也是没了法子,这才来找大老爷。
这下子论到贾赦惊讶了,“老太爷当真砍了?”
啧啧啧!他还以为贾代善好歹会查一查再砍呢,没想到这速度竟然这么快,不愧是贾代善,动手可比动脑快的多。
林大管家顿了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人人都瞧得出来老太爷怕是厌了二老爷,说不得这荣国府终究会回到大老爷的手上。林大管家有意讨好贾赦,便略略说的仔细了些,他低声道:
“说起来,这府里怪事是越来越多了,昨晚荣禧堂内不知为何灯火通明了一整晚,还隐约有些吵杂之声,咱们好不容易拉了几个胆大的下人想进去一瞧,但说什么都进不去。不只如此,早上好不容易能进去了,但满地的残香烛泪,也不知是怎么来的。”
虽说荣禧堂好段时间没住人了,不过他们做下人的那敢偷懒,每天都派了人去打扫,深怕下人不经心,他可是亲自盯着那些下人打扫的。
他敢说昨晚之前,这荣禧堂里绝对是干干净净的,连片落叶都没有,不过一个晚上,荣禧堂内便一口气突然多了这么多残香烛泪,顿时荣国府内又有了好些不可不说的传说了。
看见荣禧堂内的景像,好些下人都当场吓病了,就连老太爷的脸『色』也极为不好,一个劲的直说什么是真的,是真的,想起当时贾代善铁青的神『色』,林大管家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贾赦嘴角含笑,冷笑道:“闹鬼就去找潭拓寺的大师啊,找我做什么。”
虽然他怕是比那些潭拓寺的大师还有用些,不过咧,他还巴不得继续看戏呢。
贾赦『摸』『摸』下巴,说起来,把琴儿接回来之后,他怕是也得走一趟潭拓寺,先前没仔细想想,但知道了贾史氏的丑事,再和贾敷之死一联想起来,说不定贾史氏的『奸』夫就在潭拓寺中也不定,贾史氏和情夫偷情时让贾敷撞上了,这才让贾史氏非杀了贾敷不可。
“不只如此啊!”一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林大管家都快急哭了。
他续道:“老太爷也不知怎么的,见着荣禧堂里的景像之后,一直嘴里喊着‘真的,是真的’,然后突然砍了二老爷一刀,又把自个关在书房里──”
林大管家的话还没说完,贾赦直接问道:“等等!贾政死了吗?”
如果贾政就这样被贾代善一刀砍死,也太便宜他了。
林大管家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老太爷那刀砍的并不重,也不过就流些血罢了,只不过二老爷自个吓的厉害,请了府医来瞧还不够,本来还想请太医呢,要不是他拿家丑之事不可外扬为由,只怕二老爷当真找了太医来看了。
贾赦冷冷道:“既然贾政没死,就让他管着去。”
他一个分了宗的‘外人’,何必淌那混水呢,况且他一个不孝的亲子,那及得上贾政那个孝顺的养子贴心呢。
“大老爷啊!”林大管家急的直跺脚,“现在可不是置气的时候啊,老太爷把自己关在房里关了大半天了,大伙怎么唤、怎么求,老太爷就是不出来,二老爷……”
林大管家顿了顿,难得的面上『露』出几丝不屑之『色』,“二老爷怕惹老太爷生气,也避在梨香院里不肯出来。”
要是二老爷避在离老太爷不远的书房里,或着林大管家面上还不会这么难看,偏生二老爷似乎是当真怕的很了,竟然直接避到离老太爷书房最远的二太太所住的梨香院里了,真真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虽然林大管家说的宛转,不过贾赦太了解贾政的屎『性』了,晒道:“这家伙是怕再被老太爷砍吧。”
呵呵,以贾代善的『性』子,这种事也不是全然不可能。
林大管家略略尴尬了一下,轻咳二声,帮着缓颊低声道:“二老爷是读书人,初初碰到这种事难免怕了些。”
贾赦直接回了一对死鱼眼。
林大管家尴尬轻咳一声,他做为下人,不好说着主子的坏话,连忙续道:“大伙当真是没了办法,这才厚着脸皮来求大老爷了,求大老爷帮帮荣国府吧。”
说到此处,林大管家当真落泪了,说句不好听的,大伙都认定老太爷怕是被鬼给『迷』了,要不怎么会突然发了疯似的拿刀砍二老爷呢,偏偏二老爷又只顾自己躲去了,大伙都不知道拿发了疯的老太爷怎么办,只好来求大老爷帮着搭把手了。
贾赦『摸』『摸』下巴,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啊,不过贾代善怕真是老了,竟然没一刀把贾政给劈死!
刚从荣国府看完热闹回来的鬼头狂笑道:“你那便宜爹当真是气疯了,一大早就拿贾政的血来滴血认亲。不过这次难得他仔细了一回,见血溶了之后,还又弄了好些下人的血来比对,现下每个都溶合了起来,我瞧他现在怕是越发糊涂,说不定下一刻就要去砍贾史氏也不定。”
一大早他就被小陈拉到荣国府里看热闹了,虽然生魂离体,如梦似幻,要是常人能记住生魂离体时的十之一、二便就不错了,但他们是何许人也,以贾赦之能,贾代善就算不记住个七、八成,少说也有五、六成,那怕只有一小半,也够他们看热闹了。
果然贾代善醒来之时还有些半醒半疑,不过见着了荣禧堂鬼婚宴后的满地残骸后,他瞧贾代善的模样是信了十足十,要不也不会冲过去砍贾政一刀,然后自个跑去滴血认亲了。
对此,贾赦直接下了一个评语,“蠢!”
所谓滴血认亲这种事情当然是不存在的,且不说o型血可以输给任何血型的血。血『液』本身有一大半的成份就是水,血落入水后便即散开,随便拉两个人的血来试,在水中十之八/九是会溶合在一起的,要不溶合,那水里八成被人动了手脚,是以滴血认亲这种事情压根是不存在的。
如果不在水里滴血认亲,直接两滴血滴在一起的话,倒是有几分可能办认的可能,不过前提二人还当真恰好是不同的血型,而且其中一个不是o型血,不过瞧着贾代善还不死心的试了好些下人的血的情况,不是贾代善是o型血,便是贾赦是o型血。
至于滴骨认亲吗……做了数百年的鬼王,不知玩了多少骨头的贾赦与鬼头都明白,骨头一但被埋久了,无论是滴啥都会被渗进去,所以说这滴骨认亲之事也绝对玩不转,不过话说回来,想来贾代善还没那胆子为了贾政之事去挖自家老祖宗的坟。
贾赦『摸』了『摸』下巴,“那他把自个关在书房里做啥?”
是没脸见人了?还是不想见人了?也没差,他估『摸』这两天贾家列祖列宗就会找他谈心了吧。
林大管家不知道贾赦与鬼头在说话,听到此处暗暗黑线,大老爷问他,他还想问旁人呢,他们要是知道老太爷为什么把自己给关在书房里,便不用跑来找大老爷,求他回去主持大局了。
“气晕过去了呗。”鬼头直言道:“我瞧你爹都翻白眼了。”
“还不快去救人!”贾赦一听到贾代善气晕了过去,便顾不得其他,连忙如一阵风般的冲了出去。
他的确是想狠狠的气一气贾代善,不过还真没要他死的意思,贾代善要是现在死了,不就便宜贾政这厮了,就冲着这一点,他也非救贾代善不可。
贾赦这突然一跑,倒让林大管家感动了,虽然这人人都说大老爷不孝,二老爷孝顺,不过按他看来,这大老爷倒比二老爷孝顺多了,虽然大老爷一开始难免有些不悦,不过知道老太爷出事之后,这不就急着去荣国府瞧老太爷,全然不似二老爷,受了伤之后就只知道躲在屋里。
贾赦这一跑可是马力全开,跑的飞快,要不是大白天的不好动用法力,不好直接用飘的,只怕这速度还能再快上好几倍,当他赶到荣国府里时,荣国府内慌『乱』的很,就连焦二都一脸焦急的在书房外喊着老太爷。
“大老爷!”一见贾赦,焦二眼睛一亮,连忙上前道:“你来的真是太好了。”
眼下代化老太爷不在,二老爷又避而不管,也就只剩下大老爷这个主心骨了。
他指着封闭的书房门道:“老太爷先前出来要了好些下人的血,接着又把自个关在里头有大半个时辰了,小的着实担心。”
贾赦也不及跟焦二打招呼,二话不说,直接上脚踢门!
“大老爷!”焦二吓的连忙抱住了贾赦,阻止他,“你这是在做什么?”
“还不快把门踢开!”贾赦怒道:“你当老头子还年轻吗?你们叫了这么久还没反应,说不定老头早是早就被气晕了也不定。”
焦二吓了一跳,连忙让下人把门踢开,这荣国府当家人书房的门自然质量是好的,不过质量再好的门也经不起大家狂踢啊,没一回儿门就被踢了开来,而一开门,大伙第一眼见到的便是半晕在太师椅上的贾代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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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代善『迷』『迷』糊糊的似乎是听到了争吵声,只听政儿正气淩然的厉声道:“大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怎么能把父亲气成这样呢?”
贾代善闻言险些没有气的吐血,关赦儿什么事!他这是被贾政和贾史氏这对母子气的,好吗?
虽然嘴上说不信,但梦里的一切贾代善隐隐约约记着,记着陈姨娘似乎改嫁了,还拉了他去吃喜酒,这也罢了,那个被祖父称之为城隍爷的人说的明明白白,他膝下只有一子五女!
一子!而且贾政并不是他的儿子!
贾代善虽然知道这不过是一个梦,但这心里……再见着荣禧堂里那些残香烛泪,原本就信了几成,更是一下子直接提到了七成。
虽然这听血认亲的结果是啥也验不出来,他试了好些人的血,不只是他和贾政的,还有其他下人的血,几乎没有不合贾政的血溶合在一起,着实不好说贾政是否为其亲子,但想到贾母生育贾政时的过往总总,再想到昨晚那似真似假的梦境,贾代善还是起了些疑心。
贾代善既然对贾政的身份存疑,自然容不得他把这锅裁到自个的亲骨肉身上,当场便想跳起来喝斥,并且把贾政这家伙逐出府去。
不过想想那溶的血,贾代善又有些不确定了,先前在赦儿那里,他便闹了一场大笑话,要是政儿这边再闹笑话,他这辈子也不用见人了,毕竟赦儿那,还能说是一场风流韵事;但到了政儿这,那可是一顶绿的发光,把他从头罩到脚的绿帽子啊!
考虑到这点,贾代善这才又冷静了下来,他宁可先忍住气,稳住贾政,以后再徐徐图之,这种事情,他宁死都不能让人知道。
贾代善先前虽然气晕了过去,不过半昏『迷』中也知道是贾赦救了他,想想以往待贾赦的态度,贾代善难得的后悔了起来,但要他跟这个儿子好好说话吗,贾代善又觉得自个老脸挂不住,于是乎便干脆装睡了起来。
贾政不知道贾代善装睡着,见贾赦不说话,便想趁着贾代善昏『迷』之时,把这锅裁在贾赦身上。
不得不说,要演这种外表正气澟然,内里『奸』邪矫诈的角『色』,贾政绝对是专家,而且还是可以得奥斯卡奖的那一种。
贾政似是颇为痛心,但又不得不说的继续斥责道:“大哥……虽然汝为长兄,但你的所做所为着实太过了,弟弟我不得不──”
“不得不你的头!”贾赦原本不想理会他,没想到贾政得寸进尺,越说越不像话了,他没好气道:“我可没有莫名其妙被人追着砍,你还是先解释解释,你为什么会被老太爷追着砍吧!”
还好贾代善是气极攻心,气晕了过去,不是什么心脏病发,不然贾赦这次赶回来还当真是准备给他收尸了,饶是如此,府医也再三警告了,说贾代善这次气的很了,非得好生调养不可,否则伤了根本,怕是寿元不长。
府医这话说的很直接,只差没说再来一次的话,真的会把贾代善给气死了。
贾政也不知怎么的知道贾代善病了,总算敢大着胆子从梨香院里出来了,这情况还没弄清楚呢,便先大声斥责着他,想来个恶人先告状,不过这招在以往,或许还有些用处,但是现在吗……
不只是府医,就连荣国府里的下人望向贾政的眼神都不免带了几丝不屑。
贾政先前主意打的好,一出事就躲到离贾代善书房最远的梨香院中,不过等他得了消息,再从梨香院赶过来时,这一切都晚了。
且不说贾赦早把一切都处理的妥当了,想捡现成便宜也捡不着了,再则,先前老太爷奴斩二老爷的情况大伙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大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不过猜也知道一定是二老爷做了什么惹老太爷生气了。
于是乎,贾政虽然演的卖力,但事实上还真没有半个人想理他。
一提到莫名其妙被父亲砍之事,贾政原本高仰的气焰也不由得一滞,凭心而论,他这次当真是冤枉啊,他服了『药』之后,便好好的在书房里和通房厮混着,也不知道父亲是什么了,突然冲了进来砍了他一切,吓的他不得不避到梨香院里去。
而且……想到自己因为『药』『性』未过,不得不睡了奇丑无比的王夫人,贾政的脸上就乎青乎白,流『露』出一抹嫌弃之『色』。
贾赦早就看习惯贾政的死脸了,也不觉得如何,不过一旁的焦二看到,心下一沉,对二老爷越发不满,老太爷这次虽是有些过了,但按他想来老太爷怕是又发现了二少爷什么不是之处,这才气的很了,但子不嫌父丑,二少爷竟对老太爷起了厌恶之心,当真是不孝的很。
贾政不知道他方才那一抹针对王夫人的厌恶之『色』竟让焦二联想到了贾代善身上,他望着仍躺在床上的贾代善,沉声道:“想来父亲怕是得了忆症了。”
是了,父亲只怕是被先前大哥所做之事给气疯了,不然怎么会突然对他又砍又骂的,不只是对他,听说还有好些下人也被父亲给砍伤了。
想想贾代善先前杀气腾腾提着刀的模样,贾政打了个寒颤,连忙道:“父亲这样,必定是得了忆症了,得送到疯人塔才是。”
贾代善听到此处差点装睡不下去,这疯人塔是专门关着一些疯子、疯『妇』,虽说会有人照顾那些疯子,但事实如何,大伙心里明白,进了疯人塔里的人,至今没半个出来的,大多进去之后没几个月就死了,让他进疯人塔,这不就是要他的老命吗?
他心下微沉,果然不是他的种,他们贾家那有这等子冷心冷肺的东西。
贾赦冷笑,“连个太医也没找过,问清楚老太爷突然怒而砍人的缘由,你就迫不及待的想把老太爷送进疯人塔里,你该不会真做了什么亏心事,这才希望早点弄死老太爷吧?”
贾政气的一张脸乎青乎白,他怒斥道:“你懂什么,老太爷方才不只是我,还伤了好几个下人,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听到此处,一旁被贾代善强迫捐血的下人忍不住说了句,“二老爷,其实老太爷也没有砍我,他就是在我手上划一道,挤些血到碗里罢了。”
只不过老太爷当时的表情就像是要杀人一样,他们也是吓的很了,这才忍不住叫了起来,怎知传着传着,倒成了老太爷『乱』砍人了。
贾政一滞,脸上顿时挂不住,他冷着脸对贾赦骂道:“你一个分宗之人,怎么有资格对我荣国府之事多嘴多舌!”
贾赦这下子都不得不佩服贾政这脸皮了,他该不会是要趁贾代善病要他命吧。
“也对!”贾赦『摸』了『摸』下巴,沉『吟』道:“我既然已经分宗分了出去,你就是荣国府唯一的嫡子,要是老太爷在疯人塔里没了,更是顺理成章的荣国府继承人,怪不得你嫌老太爷碍眼了。”
贾赦是随口一说,不过所有的下人不约而同的离贾政远了远,显然还真有不少下人疑心起贾政的用心了。
就连贾代善也忍不住抖了一抖,一瞬间,他还真明白圣上那种儿子盼着老子死的悲哀心情。
就在贾代善差点忍不住跳起来怒揍贾政之时,贾代化匆匆进来,一望左右,怒喝道:“谁敢把老子的兄弟送疯人塔!”
所有人,包含贾赦,不约而同的伸手直接指向贾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