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摆摊算卦(一)

  “我想借你的摊子,给别人算卦……”这句话萦绕在谢秃子的耳边,久久不绝。

  遇到过来摊子上耍泼的无赖,喝醉了酒,呆着此处硬是不愿走,非要谢秃子给他算姻缘,若是他当日找不到心上人,便要掀起摊子;遇到过浑身上下没有一分银钱的赌徒,从青州城的赌档里面输个精光的出来,想让谢秃子给他转转财运,等到他有钱之后再来拜谢;也遇到过不信鬼神的读书人,扭扭捏捏的来到摊子前算官运,祈求道教天君保佑考取功名;遇见过富商的小妾常常受到正室欺凌,偷偷的蒙着面纱来到摊前,祈求富商早日回家,为她主持公道。

  在白云观的这条外街之上,谢秃子摆摊也有二十余年,与白云观的某位主事打得火热,当年也费了不少的银钱,因此才能在此稳固如山,摆摊经营。

  虽说这惊门算卦,遇到的都是有缘之人,但是讲究三月不开张,开张吃三月。因此旁边那杨大志嘲笑谢秃子一上午都未曾有香客来此,但是谢秃子却是并不着急。

  他近几日,专门盯着富商巨贾等人,每到年关总有烦心之事,若是为他们排忧解难,所得的银钱,可比寻常的贫苦人家多上数倍。

  前几日有一位药材商在此求得财运,说自己数年来流年不利,每每都有货物被劫,导致损伤惨重,总有不少追债之人堵在店铺的门口,害得自己年关之时总是抬不起头。

  谢秃子听闻之后,却是并不惊讶,而是装模作样的拿出黄纸燃尽,又拿出桃花剑直指青天,最终念念有词之后,却是拿出一颗檀木的珠子,上面有红绳系着,看着似乎不是凡物。

  谢秃子说道,就这个珠子,乃是他窥探了天机而来,因此要了富商三十两银钱,这羡慕死了旁边的杨大志等人。毕竟穷苦之人算卦,都是一个个的铜板掏出来,哪有富商巨贾来得这么直接。

  但是谢秃子在此二十余年,还未见到如此张狂之人,明明是想借鸡下蛋,却是说得如此云淡风轻。仿佛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也并不忌讳白云观。只是谢秃子若是随便就让了出来,这让他以后如何在白云观的外街做此营生。

  “小友,你刚刚说的,老朽还未听清楚,还请你再说一二。”谢秃子往前走了几步,压低着声音说道。毕竟谢秃子不知来者何人,可不能随意起了冲突,否则就他这三脚猫的功夫,定要被打得满地找牙。

  秦川见此,也是再往前一步,凑道谢秃子的耳边:“我见你这摊子,许久都未曾来过香客,着实让我着急,占着市口如此好的位置,按理说香客不应如此罕至。不如你将此处让与我,且看看我们的能耐,所得的银钱,我们三七分如何?”秦川说得有鼻子有眼,似乎自己才是惊门的高人弟子。

  谢秃子摸着自己仅剩的几根头发,摸不着秦川的门道。看着后面的那位老者鹤发童颜,颇有些高人的模样,只是看着两人的穿着,却不似惊门中人。若是如此徒手将摊子送出去,那这几十年在白云观外街积攒的名声算是被糟蹋了,也会落得同行的耻笑,到时候挣不了银钱,可得被白云观的主事责罚,这方摊子定要被让给他人。

  谢秃子双手叉在腰前,大拇指不停的在打着圆圈,想了一会说道:“并非是信不过两位,只是如此就将摊子拱手让你,老朽我在这片的名声可得完了。先前也有不少外来之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惊门的高人,只是三言两语,我就知晓他的能耐,只是夸夸其谈而已。因此小道友若是能说出点让我信服的东西,老朽自然是拱手相让,做壁上观。”

  秦川想了想也对,若是随便说说,这眼前的算卦之人就将摊子相让,这才见鬼了才是。若是不能拿出些过硬的东西,也不能让旁边之人信服,因此秦川朝着老道那边说道:“这位摊主想看下你的本事,接下来看你的了。”

  此时的白云观外街的摆摊之人都在朝着这边看来,不知道谢秃子的摊前发生何事。这两位不似香客之人徘徊已久,其中那少年还与谢秃子耳语几句,这让其他人十分的惊讶。

  谢秃子究竟是何人,也许没有人说得清楚,但是谢秃子是何秉性,这白云观外街的诸位算卦的摊主,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若是谢秃子知晓香客并非为了算卦而来,定要板着脸训斥,眨眼之间就要将其赶走,否则耽误了他的生意可不好。往往一年尽头,就靠着这几天赚得银钱。

  “哎,杨大志,你可认识那二人是谁?”此时一位穿着道服的女子束着青发,拿着佛尘,盯着谢秃子那边问道。

  “二嫂,你这可难住我了。我只知道谢秃子是宁州人士,家中再无其他人。在我来此摆摊之前就已经在此,我从未听说过他的师门,也未曾听他说过还有师兄弟。如今看着眼前的两人,似乎并不是香客,也不知道是否与其相识,谢秃子竟然耐着性子说了许久,肯定是有事情发生。”杨大志若有所思,也是紧盯着那边说道。

  老道此时走上前去,在谢秃子旁边低声耳语几声,起初谢秃子还是紧皱着眉头,而后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李师弟,你说你从宁州而来也不提前打个书信,害得我差点没有认出你来,只是咱们数十年间未见,一时间感觉你变化许多。看着是越来越精神,越来越舒坦。”

  谢秃子转身看着秦川,摸着他的头说道:“这想必就是你游历之时新收的徒弟吧,看着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日后必定是一方豪杰。想不到咱们宁州一别,你都已经找到传人,哪像我孑然一生,孤苦伶仃。”

  谢秃子的声音嘹亮,不一会儿这白云观的外街都知晓老道与秦川是谢秃子的故人,只是先前数十年间未见,未曾认出对方而已。

  不一会儿,在旁边看着热闹,等着谢秃子出糗的众人都在忙着招呼各自的香客,一切都恢复如初。

  然而秦川不知老道与谢秃子说了什么,竟然让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下来,将摊子让给了自己。而且秦川更是不知道,这谢秃子如何成了自己的师伯。自从在马踏岭的道观长大,老道独来独往,未曾听说过有其他的相识之人,不过既然老道都如此说了,那也不好折损他的面子,

  秦川对着谢秃子行了一礼:“秦川见过谢师伯。”

  谢秃子高兴的应了一声,双手扶起秦川低声说道:“先前说的可别忘了,咱们三七分成。”

  秦川点了点头,十分认真的说道:“三七分没错。我七,你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