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你买手表怎么不找李兴呢?他哥就是成都百货商场的经理。”知道王新要买手表后,夏天对他说。
“是嘛!我不知道呀!总以为姓肖的是北京的,能买到呢!没有想到差点被这家伙给坑了!”王新说。
“那你还买吗?”夏天说:“你要还买得话,去找她帮忙。”
“买!”王新肯定道。
虽然王新没有让肖思敏买成,但还是想买下来送给蒋桂菲。他倒不是还在意她,而是一来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撒谎,二来实现自己的承诺,不为她,也为她姐和李永林。
在王新看来,名誉和承诺比金钱更重要,于是他把钱给了李兴。
没有花任何打点费,不到一个星期,李兴就把一块光闪闪的上海钻石牌新表摆在王新面前。
拿到手表后,王新激动地热泪盈眶。
他很快就去了电信学院。
当王新敲开蒋桂菲的宿舍门时,看到蒋桂菲正好一个人在宿舍。
“你找谁呀?”蒋桂菲瞟了她一眼,头也不抬地看着书阴阳怪气地说。
看到蒋桂菲的这个态度,王新皱了皱眉头,但马上平静地说:“你所谓的‘骗子’给你送手表来了。”说完,把手表拿了出来。
蒋桂菲一看他真的把手表拿了出来,顿时有点糊涂了。
“肖思敏不是说王新根本就没有托他买手表嘛?那现在手表却出现了,难道姓肖的说了假话!”蒋桂菲心里想。
“怎么,不是你想要的那一款呀?”看着蒋桂菲既不说话,也不接表,王新问。
“这是——你托肖思敏买的?”她疑惑地问。
“不是!是我班的李兴帮我买的。”
一听不是托肖思敏买的,她马上又坚信起自己原来的判断。
“看来肖思敏说的是对的!你确实没有托他买。但既然你不愿意给我买了,怎么现在又托别人买了呢?”她说完后,又说:“你觉得我现在还能要这表吗?”
“什么?”王新听了,吃了一惊。赶紧问:“肖思敏和你说过我没有托他买表?”
“怎么啦,难道人家说的不对吗?”
王新完全明白了。
“肖思敏不但只是想骗我的钱,还要挑拨我俩的关系。真可谓一箭双雕,好歹毒呀!”他立刻想到。
“可悲的是她偏偏就相信这种人的话,坚信自己在骗她。至少现在她还认为自己开始时想给她买,后来又嫌贵后悔了,就没有托肖思敏买。再后来被她‘道破’以后,才又‘不得已’地匆忙托李兴买了一块来,以弥补自己过去的‘失误’。”
想到这里,王新说:“我想说说我和肖思敏最近的事,你想听听吗?”
“什么事?是真事,还是故事!”蒋桂菲一脸不屑道。
“能编出一个合理的故事来也是很不容易的,我不妨给你编一个,你听听看合理不合理!”王新强忍心头的不愉快,对她说。
“那你编吧!”她坐了下来,一边喝着水一边听王新讲“故事”。
王新把肖思敏怎样故意不和他说清楚买手表的情况,怎样耍赖地不承认自己托他买手表,指导员他们怎样合力戳穿他的阴谋,系里对他怎样处理等事说了一遍。
蒋桂菲开始时还不以为然地听着,而且一边听,一边还翻看着书本。慢慢地她合上书本,表情严肃地听了起来。
王新讲完“故事”后,看了看她问道:“你觉得这个故事‘编得’合理吗?”说完,口干舌燥的他自己找了喝了起来。
蒋桂菲一言不发,脸上微微泛红,以失落的表情呆呆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她才似乎醒悟地说:“王新,我们都上他的当了。这个坏蛋,差点让他的阴谋得逞!”
王新没有认同地接她的话。
蒋桂菲一看王新不接话,便又勉强地笑了笑说:“好了,既然误会已经解除,我们就一切如故吧!”
看着她轻描谈写地这么说,王新心里非常难过。他不由地进入痛苦的沉思中。
沉思中,他再次把他俩的事像放电影一样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自己和她虽然是中学同学,但那时对她并不是很了解,虽然从学军拉练背过她以后,接触的稍微多一些,但了解的还是不多。来成都后,虽然和她很快就走到一起,除了是他乡遇同学外,对她感兴趣最多的是她有一副魔鬼般身材和长了一个漂亮脸蛋。这也许就是爱情的一个误区吧!
“和她在成都相处的日子里,慢慢发现她脾气急、爱发火、说话强势、以我为中心、不讲理和不尊重别人。无论在什么场合,她都会因为一点小事和人家吵的下不了台,自己要是劝说她几句,她就回头和自己吵;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首先怪罪别人,从来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经常把自己当成小辈一样教训,而且说得刻薄难听;只要自己办错点事,她就会不停地指责,并随时随地搬出来说;办事没有商量和沟通的余地,必须得听她的,只要自己的想法和她不一样,她就会生气、发火。
“还有,她不懂得心疼、体贴和关心人。比如,每当自己用自行车带着她而遇到上坡路时,不管多陡、多长的坡,她不但不下来,反而是一个劲地喊“加油!”“使劲!”全然不顾自己的劳累。而刘杏花每当这个时候,总是要赶紧下来,在后边推着。就说那次回家过年吧!她一开口就让自己往回带80斤大米和花生,让自己扛着它们,一次次地上来下去、进站出站地来回倒车,差点累死,而她却连一句‘你辛苦’的话都没有。好像自己并不是她的恋人,而只是一头骆驼,一头累死也无所谓的骆驼。试想,夫妻之间不懂得心疼、体贴和关心,怎么能同舟共济呢?唉!她和她姐都是一个娘生的,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
“还有,就她那性格,估计对自己土气的乡下父母也不会尊重。如果将来自己把父母接来,她也照样会在老人面前指着鼻子数落自己,甚至对他们也那不客气,这样怎么能使父母过得幸福呢!这样,自己是肯定不能接受的。
“还有,在花钱的问题上,她根本不考虑自己的经济能力。两人一起消费时从来都是自己买单,不像杏花老想着自己家里的经济困难,抢着付钱。在市场上,看到什么都喜欢,都想买,当自己不主动给她买时,她就会生气,说自己抠门、不大方,让自己很伤自尊!
“脾气不好,不体谅别人,这些自己姑且还能容忍。但对自己的不信任、怀疑、盛气凌人地无端指责,让自己实在难以接受!尤其是这次在买手表的问题上,她竟是那样的相信肖思敏,认为自己是骗子,表现的那样冷酷无情和绝情,全不念两人的以往的感情和自己对她的种种好。就是事情搞清楚以后,她也没有表示任何歉意,没有感觉到自己哪里有一丁点不对的地方,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
“为了给她买这块表,自己受了肖思敏多少侮辱,丢了多少颜面,伤了多少自尊,她却一点也不在意。让自己感到非常伤感和失望!”
“你在想什么呢?”看到王新沉思着,半天不说话,蒋桂菲问。
“‘长相知,不相疑’,这是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基础。没有这个基础,旧的误会解除,新的误会很快就会产生!夫妻只有整天处在家庭矛盾之中,永远不得安宁,更谈不上相濡以沫,你敬我爱。”王新看着她说。
蒋桂菲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还是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可能再和好了?”
“是的!结束这段关系,对你和我都好,现在对我们俩来说,还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他平静地说。
“那肖思敏的目的不就达到了嘛!”她说:“至少达到一半吧!”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吧!但这不是主要的。外因只是事物发展的条件,内因才是事物变化的因素。主要还是我俩客观上不合适!”他说。
“客观上到底哪里不合适了?”
“客观上就是我们的性格、处事方式和对问题的看法差异太大了,将来在一起不会过得很好的!我们之所以能走到一起,又能相处这段时间,同学的成分和你的美貌可能更多一些。通过这一段的相处,我感觉我俩属于那种相爱容易,相携难的!”
“不是说有‘夫妻互补’这一说嘛!不同类型的夫妻可以互补,让家庭生活更多元、更充实、更丰满!”蒋桂菲想了想说。
“我觉得你这是一个认识的误区,人们所说的那种互补型夫妻,指的是在爱好上、专业上、职业上等阅历不同的互补。而我们俩主要是性格不合,思维方式不一致,缺乏起码的信任!这样,不但不会得不到互补,只会使家庭经常处于无休止的矛盾之中。我姐姐和姐夫就是因为脾气不合,打了一辈子,最后和仇人似的!”王新说:“我只想和你做朋友,不想和你做仇人!尤其是生活在一个屋里的仇人!”
“可是,我们在一起也这么长时间了,不是很和谐的嘛!如果不是肖思敏的捣乱的话,我们还会继续好下去的呀!”蒋桂菲说。
“你根本不知道的,那是我一直在忍让着你!”他说。
“是嘛!那你以后可以继续忍让我呀!你是男的,也应该让着才是!”
“不错!本来我是想一直忍让你的。我想我们能在千里之外的他乡相遇,是很不容易的,应该珍惜!我也认为从某种程度上说,容易发脾气、表现强势的人,一般来说是比较能干的!我一直很欣赏你的能干这一点。可是夫妻之间的信任度就不是忍让问题了。两个人对事物的看法不同,想问题方法相左,就不是忍让问题了!而且我听说,一个人老处于忍让之中,心情老处于压抑状态,对身心健康很不利的!”
“嗨!有多少婚姻是完全能合在一起的,不是都过得很好嘛!随着时间的磨合,都会过下去的!”蒋桂菲不认可地辩解说。
“当然,如果两个人已经结合在一起了,而又没有原则性的问题,同时又为了孩子,就应该努力过下去。我们的父辈们好多都是这样生活的,但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并不是美好的夫妻生活。”王新继续说:“有人说‘婚前应该瞪着眼,婚后应该闭着眼’。我认为这话说得很有道理的!”
“反正你说了这半天,找了这么多的理由,目的就是不想和我这个‘坏人’好了呗!”蒋桂菲不高兴地说。
“我可没有说你是坏人啊!你也不是坏人。”王新说:“你性格直率、热情大方、聪明好学、乐于助人,又很能干,有好多的优点,肯定是个好人。但两个好人在一起不一定就能生活的很好。”
“既然你想和我分手了,还送我手表干嘛?”
“我俩毕竟还是老同学,又千里之外在成都相见,并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虽然不能再继续走下去,但不能说没有一点感情吧!我们还是好同学、好朋友呀!权当留个纪念吧!退一步说,也算对你家人的报答吧!你姐和姐夫对我的恩情,我永远不会忘!”
“那你也没有必要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呀!”
“这算什么贵重礼物呢!‘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嘛!没有你姐和永林大哥的无私帮助,我很可能就上不了大学!一块手表与这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而且你也让我度过一段幸福难忘的日子。”王新真诚地说。
“我看你也没有手表,还是留着自己戴吧!”
“我再买吧!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戴,就让你姐夫戴吧!反正现在的表也不分男女。”
蒋桂菲犹豫了一阵后,还是接了过去。
对于王新不愿意和她和好,蒋桂菲并没有感觉到太难过,她本来也想过和他分手,只是心里觉得不平衡,因为高傲的她,心目中只有她可以负别人,别人不能负她。不过,尽管她不懂得反思,但对王新所说他俩不合适的说法,她心里还是认同的。所以,她没有再坚持。
“好吧!我觉得你说的也不是都没有道理!我看我们就这样吧!王新同学。”蒋桂菲苦笑一下说。
“谢谢你的理解!我们今后还是好同学、好朋友!你会找到能完全理解你、适应你,比我更合适的好伴侣的!”
“看来我俩是昙花一谢呀!”她感慨地说。
“昙花虽然开得时间短暂,但毕竟还是美丽地绽放过的。我不会忘记的!”
这是他俩最好的一次沟通,可惜是在分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