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杜甫草堂游玩回来的那个周末晚上,王新和蒋桂菲坐在图书馆后边的那个水塘边,继续尽兴地说笑着,迟迟不愿意离去。慢慢地,他俩就不自觉地拥在一起。
拥抱着怀里性感的娇身,凝视着水中明月的倒影,啃吸着草地散发的清香,听闻着阵阵欢乐的蛙声,爱写小诗的王新不由地诗兴大发,遂轻声吟起诗来:
“池塘草地月增辉,我与桂菲对月偎,美影随波逐水面,馨香沁我荡心扉……”
王新吟完前四句,觉得还不错,想继续往下构思,来完成这一首《七律》时,就听得蒋桂菲突然冒出一句:“哎!你想她吗?”
“什——么?”因为王新的大脑还没有从诗词的构思中出来,所以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
“我说!你想刘杏花吗?”蒋桂菲贴着王新的耳朵问道。
王新没有想到在这个氛围中,她会突然问到这问题,那种‘抱着美人归’的心绪怎么也一时转不过来。
“你怎么——怎么想起说她来了?”王新慢慢地收回刚才的心情问。
“你别管我,你先告诉我!”蒋桂菲半任性半撒娇地说。
王新心里顿时有点难受起来,同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她的问题。
“你真不该这样问我!”王新心里责怪道。
但他很快就谅解了她。他觉得尽管她问的时候不对,但作为一个女人,在恋人面前排她的心理是可以理解的。
看到王新不说话,蒋桂菲又赶紧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呀?”
看来不回答她的问题,她会穷追不舍的。可是怎么回答呢?如果说想吧!她肯定会不高兴。如果说不想吧!那无疑是在欺骗她。
“不愿意说算了!看把你难为的!”她有点不高兴地说。
“她现在已经和别人结婚了,你问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现在是我和你在一起呢!”王新无奈地从侧面回答说。说完后,又说:“你看,这静静的月光,这清澈的水塘,这清新的空气,这芳香的草地,只有我和你。说我们俩的事不是更好吗?”
“好吧!那就先说我的事吧!我早就想有一块‘上海钻石牌手表’。”蒋桂菲说完后,使劲地看着王新的眼睛。
“我送你一块就是了!”王新毫不犹豫地说。
“是真心话吗?”蒋桂菲兴奋地说。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痛快。
“当然,我本来就应该送你一个礼物的!”他平静地说。
“看来你还挺有良心的呢!”她一高兴,就给了他一个吻。然后,又突然想到地问道:“你知道那表多少钱吗?”
“不知道。”他摇了摇头说。
“告诉你,你可别嫌贵后悔呀!”她说完后,担心地盯着他说:“125块呢!”
听她初始的口吻时,王新预感那表不会很便宜,但也没有想到会这么贵。因为他知道白长凌前些日子也买过一块手表,才25元。所以一听这个价格,心里也不免打了一下鼓。但在恋人面前既然说出了口,就不好收回。另外,他知道家里一直为自己积攒着娶媳妇的钱,再加上自己抽空打工挣得,估计也差不多。
“不用说她是自己女朋友,就是作为李永林对自己帮助的回报,贵点也是应该的!”他想:“‘滴水之恩,将涌泉相报’嘛!何况才是一块手表。”
看到王新没有马上说话,蒋桂菲心里嘀咕起来:“他会不会嫌贵不想买了呢!王新呀!这可是考验你的时候呀!”
“不贵!”他认真地说:“但要等一段时间,我现在手里没有那么多钱,但我知道能筹集到。”
“嗯!这才像个男人,比刚才那个磨磨叽叽的男人,痛快多了!”说完,在他的胸口给了一拳。
第二天,王新给家里写了信,把自己和蒋桂菲恋爱的事告诉了他们,并让家里寄来125元的买手表钱。
家里很快就把钱起来了,而且还多寄了25元。
钱一到,他们俩就开始去商店看货。但跑了几个大的商店,却都是乘兴而去,扫兴而归。人家不是没有货,就是要专门购买这款手表的票劵。
“去那里去搞票券呢?”他俩开始犯了难。
过了几天后,蒋桂菲对王新说:“听同学说北京有的商场不用票券也能买到,但要认识人。你们班的肖思敏不就是北京的嘛!和他说说,请他找人帮个忙。”
“他?”王新不自觉地犹豫道。
“我觉得他是个热心、可靠的人!”
“他热心、可靠?”王新看着她疑惑地问道。
“不是吗?”
“你不了解他,这家伙其实是一个脸难看、事难办,能不帮忙,就尽量不帮忙的人,不一定愿意帮这个忙呢!”
“你说的不对吧!他那次放弃自己出去办事,一直从校门口把我领到你们宿舍,非常热心的!而且从说话、举止上也能看出,也是个稳重可靠之人。”蒋桂菲不认可地说。
王新不愿意再反驳她,便勉强说:“行。试试吧!”说完后,心里想:“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肯定不会帮这个忙的!”
王新回到宿舍后,看到肖思敏正在看着棋谱,便硬着头皮把蒋桂菲托他买表的事说了。
果然不出王新所料,他立刻就吃了一碗闭门羹。
“我那有那门路呀!不行!”肖思敏头摇得像波拉鼓似的,不加思索地板着脸说。
“哼!不用说我没有门路,就是有,也不会帮你这个忙的。我帮忙你买了,你拿着去讨好你的女朋友,让她和你更好!我他妈有病呀!”肖思敏心里想。
但肖思敏很快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一看屋里此时只有他俩,便立刻改口对王新说:“唉!看在咱俩关系不一般的份上,试试看吧!我刚想起来,北京百货大楼的一个领导我认识,正好快放寒假了,我回去后找找他。”
“没有想到,这小子今天还真给面子!”王新暗暗欣慰道:“看来我自己还是小心眼了。”
“那就麻烦你了!”王新感激地说。
“不过你得先把钱给我,我手里哪有那么多余钱给你垫呢!”
“那一定的,怎么能让你又帮忙又垫钱呢!”王新说着把125元钱递给了肖思敏。那时的货物全国都一个价。
“你真有意思呀!这就够啦?”肖思敏把钱数完后,抖了抖,把脸一拉说。
“我们看过了,就是125元!”王新心有成竹地说。
“你丫梃就这样托人办事呀?”肖思敏冷盯了他一眼说:“看来这事我办不了,你爱找谁,找谁去吧!”说着,就要把钱甩给他。
听他这么一说,王新顿时就明白了。便赶紧说:“别,你别怪我呀!我没有办过事,请你见谅!嗯!再给你20元,你就看着打点吧!实在不够的话,你先垫着,等你回来后我再给你补上。”
“你就再给50元吧!这都不一定够呢!”肖思敏嘴一撇,不客气地说。
“打点费怎么这么多呀!又可以买白长凌那样的两块表了!”王新有点心疼,但嘴里又不敢说出来。
“嗨!只要能给自己喜欢的人买到她喜欢的东西就行,再多花点就再多花点吧!”王新心里安慰着自己。
于是,他赶紧又给了肖思敏50元钱。
如果没有家里多寄来的钱,王新都拿不出这打点费来!
“呀!要是办不成的话,这50元可能就没有了!”王新给完钱后,心里暗想。
“真是天上掉馅饼了啊!正愁今年的零花钱不足呢!”手里拿着王新的钱,肖思敏心里得意地阴笑道:“王新!你可不能怪我呀!是你自己上赶子地给我送钱来了,我要是不收下怎么对得起你呢!搞对象嘛!就得交点学费。你说是吧!”
如果不是王新在眼前,他一定会把那钱吻上几遍。
“嗯!对了!”兴奋之下,肖思敏又眉头一皱,一个更阴险的计谋出现在心头:“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乘机来个一箭双雕,让他们——,哈哈哈!王新呀,王新!谁让你小子得罪我呢?知道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想到这里,肖思敏在心里不自觉地又阴笑起来。
这一宵,肖思敏高兴的一夜没有合眼。兴奋中,他制定了一个非常“缜密”的计划。
第二天,王新赶紧把消息告诉蒋桂菲:“他答应帮忙了!”
“我说什么来着,人家是个热心人吧!你呀!不会看人!都同学几年了,还是不了解人家!”蒋桂菲数落着王新说:“以后你就听我的,保你没错!”
肖思敏家就和电视剧《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中张大民家的境况类似,全家五口人挤住在两间合起来不到20平方米的破旧平房里,再加上家里人都不勤奋,工作都不好,收入都不高,生活得很拮据,属于典型的草根家庭。但他们家却没有张大民家那样善良和厚道,而是属于“嫉人有,笑人无”的那种典型的小市民。如果看到大院里谁家过得比他们家好,就嫉恨得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天上掉下一块陨石,正好砸在人家屋顶上;谁家要是遇到点麻烦或倒霉事,他们家保证吃饺子“庆贺”。
由于从小受这种不良家庭文化的影响,肖思敏形成了一种极强的嫉妒心理、扭曲的思维模式和怪异的处事风格。对于有钱人和厉害人,总是点头哈腰的,恨不得给人家当孙子。看到不如自己和善良的人,总是昂首挺胸,吹胡子瞪眼的,把人家当孙子。和任何人说话都是云山雾罩的,没有半句实话;和人聊天时,很少好好说话,不是死噎人,就是挤兑人,要不就是抬着杠走;回答别人的问话时,从来总不进行正面回答,不是说“多新鲜”,就是“那当然”,要不就是“这还用说”等让人家理解不透的话。反正想从他嘴里听到点真话、实话、顺听的话,比登天还难。
在那次下乡参加社会实践活动时,王新曾领略了肖思敏的说话风格。那个村里的一个老太太有“肺结核”病,已经到晚期不好治了,一听说他是从北京来的,就满怀信心地问他北京有没有好医生,能不能治好她的病。他不客气地说:“多新鲜呢!这还用问!北京当然有好医生了!但医生是治病的,不是保命的!该挪地儿的时候,就得挪,要不地球还不挤爆了。”多亏老太太听不懂他的话,要不非用拐棍打他不可。
肖思敏对王新本来就很嫉恨,又看到他和蒋桂菲这样的美女在一起后,就更嫉恨了,恨不得他们早日分开。本来,他是绝对不会帮王新买这个表的。但突然发现这是一个既能得到一笔钱,又能拆散他俩的一个一箭双雕的好机会。于是,就马上改口假惺惺地答应了他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