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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旧(一)

  为了恢复刘杏花受惊吓的虚弱身体和方便带她去看病,刘杏花没有再回宾馆,就在儿子家住了下来。

  “你今天去看看杏花吧!看看她怎么样了!”那场家庭风波后第二天一早,任莹莹对王新说。

  “你不去呀?”他赶紧问。

  “我今天一天单位值班,你自己去吧!”任莹莹说:“你们快30年没有相见了,有好多话要说呢!”

  “唉!这么多年没见,都生疏了,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王新有点犹豫地说。

  “还不好意思起来了!你不想说,杏花还想说呢!我是女人,了解女人心!她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呢!”任莹莹笑了笑说:“你就去吧!别不好意思,我不会吃醋的。”

  “那我只能下午了,上午还得先带姐他们去签购房合同呢!”

  “对了!”她突然想到地问:“购房是任之童为户主吧?”

  “是!他不是有北京户口嘛!本地户口税收上有优惠。”

  下午,王新和办完购房手续的任晶晶他们分手后,去了干面胡同。

  “爸,来了!”王新进门后,刘玮和任齐媛迎接他说。

  “王老师来了!”刘杏花起身客气地说道。

  一句“王老师”的称呼,让王新意识到,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回到当年了!

  “来了。”王新回答完后,赶紧问刘杏花:“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她说完后,赶紧问道:“莹莹姐没有来呀?”

  “她今天在单位值班呢!”

  “我们这一来,可把你们累坏了!除了上班,就是照顾我们!不得一点消停。”坐下后,刘杏花歉意地说:“真不好意思!”

  “别这么说,见到你后,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这不是给孩子们办一生最大的事嘛!幸苦点也高兴。”王新说完后,发现刘琼他们不在,就问道:“刘琼他们没有过来?”

  “今天她俩带孩子去动物园了。”

  “爸、妈,你二老先聊着,我和媛媛出去买点菜,我们已经和那边妈联系好,晚上爸在这边吃饭。”刘玮说。

  小两口出去以后,两人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谁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儿,还是王新先打破僵局说:“这些年让你辛苦了!”

  一声“让你辛苦了”,让刘杏花差点掉下眼泪,但很快她就忍住了。

  “没有什么的!王老师。自己酿得苦酒自己喝,应该的!”她说完,又内疚地说:“只是让你也跟着我喝,很对不起你啊!”

  “怎么能说是自己酿的苦酒呢?你是被逼、被骗的呀!如果要怪的话,只能怪那时不健全的社会,怪那些利用人民给他们的权力,作威作福、横行霸道的人们!要说对不起,也只能说社会对不起咱们!那些人对不起咱们!咱俩都是无辜的受害者。”他真诚地说。

  “后来,我一直没有你的确切消息。只听说你高中毕业后,上了大学。父亲去世后,我十几年来几乎没有回过老家,就更无处打听你的消息了。后来我怕打扰你的生活,也就不想再打听你了。唉!没有想到你来北京工作了!”刘杏花说完后,又感慨地说:“我没有看错你!你果然实现了上了大学的愿望,还事业有成!”

  “我能上了大学,也有你的鼓励和你这个原动力的驱动呢!”

  “我算什么原动力呀!没有影响你我就万幸了。”

  “正好相反!我把咱们的不幸和对你的思念,也作为了动力。”

  “对了!你是在哪里上的大学呢?”

  “四川成都。”

  王新把和她分开后怎样上的大学,毕业工作后怎么和任莹莹相逢,怎么来到北京等情况都和她大概说了一遍。

  “看来还是你俩有缘呀!竟然能在失去联系的情况下,在千里之外的他乡寻找到一起!”听他介绍完后,她感慨地说。

  “是呀!由于我在他们村做木工时,正好赶上她父母不幸双亡,她那时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的,我就帮她把二老安葬了。通过这些事,我俩就认识了,了解了。”他说完后,又想了想说:“当时由于我一来没有你的消息,二来觉得配不上你,三来又很同情她,而且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你的好多影子,遂产生过和她谈对象的想法,但遭到她得拒绝。她拒绝我的理由,除了怕影响我外,主要是知道我心里一直装着你。她非常希望咱俩能在一起,所以让我一定要找到你。那次我去县武装部参加枪械培训班时我去找你,很大的程度上是她的催促所致。”

  “能看得出来,莹莹姐确实是个非常好的人,总是为别人着想。我要是男人的话,也愿意和她谈一场恋爱。”她说完后,好奇地问道:“对了!大姐为什么也要像楚生一样把她给你的信藏匿起来呢?差点让你俩永远见不到。”

  “为了你呀!”王新笑着说:“怕你知道我和她有联系后不高兴。”

  “为我?唉!我怎么会不高兴呢!再说,这么一心一意为咱俩着想,想成全咱俩的好人,我能不愿意让你和她有联系吗?”

  “因为我和她联系的很少,所以开始时就没有急于告诉你。另外,我也想不好是告诉你好呢!还是不告诉你好呢!是早点告诉你好呢!还是晚点好呢!我倒不是怕告诉了你后,你对我俩的联系有什么意见,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是怕无形中倒给她增加心里压力。你也看出来了,她这人总是为别人想着。如果她一旦知道我告诉了你我和她联系的话,她担心你会不高兴,而影响你对我的感情,她可能就因此而不再和我联系。而我呢,又确实不愿意失去这么一个好姐姐。”他说到这里,停顿一下后补充说:“对了,我俩本来说好是以姐弟相称、相处的。”

  “我觉得你的担心也是对的!一般女人都有排他的一面,而她又怎么会知道我没有这一面呢!所以,她很可能因此就会不再和你保持联系了。而这是你所不希望的。”

  “我不想放弃与她的联系,除了不想失去这么一个好人外,还想把我俩的恋情和她这个一心希望你我在一起的知心姐姐分享。”

  “失去这么好的一个知心姐姐绝对可惜!”

  “是呀!后来,我也想过告诉你而不让她知道,但由于后来咱俩见面的机会少了,每次见面的时间也少了,所以就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再后来,因为我和她已经失去联系,所以就觉得更没有必要告诉你了。”

  “可惜大姐不可能理解这些!”

  “这一点,我后来反倒理解他了!她的担心也有她的道理的,只是手段差了点。”

  “唉!”她长叹一声说:“尽管大姐在全力维护咱俩的关系,但她哪里能想到会是那样的变故而让咱俩还是没有能够在一起呢!”

  “是呀!知道吗?后来,我试图打探过你的消息,但不敢冒然到你家。那次,正好是我俩分开后的第二年,对了——也正是你生日那天,我从县委返回,正好路过你们厂时打听过你一次,他们说因为你们车间没有生产任务,你们没有上班。”

  “那天就是有生产任务我也上不了班了,那天是我给你生他俩的日子!”她笑着说。

  “真的呀!那——你们娘三个是同一天的生日啦!”

  “是的,很庆幸吧!”她笑了笑说。

  “是的!没有想到小时候的“过家家”游戏竟成了现实,咱俩真的有了一对双胞胎!”他高兴地说。

  “是啊!按迷信讲,这就是天意呀!”

  “唉!你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他俩抚养大,多么不容易呀!真的应该感谢你,感谢你给我生了这么好的两个宝贝孩子!”

  “要说谢,也得我谢你才是!是你让我生了他们!每当我看到他们俩,就像看见了你!唉!如果没有他们俩,你说我活得还有什么意义呢?我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刘杏花说到这里,忍不住流下伤心的眼泪。

  “杏花——!”王新听了她的话,难过地叫了一声,动情地抱住她说:“杏花!让你委屈了,都怪我那时没有本事呀!”

  “五妮——!”她也紧紧地抱住他。

  这两个相隔28年没有相见的恋人,又拥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