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的捏着手里的布,骆辰裕脑海里却好似走马灯一般掠过了这些年的经历。
无论如何自己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才行,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个不受父皇待见的病秧子,竟然也会遭人算计。果然,在这宫之中想要远离纷争是不可能的。
骆辰裕不过是一个行宫的宫女所生,他知道自己从小到大就是那个最不被人待见的皇子。甚至出生后一度只是被留在了那偏远的行宫之中。
那郊外的行宫,皇帝本身就很少才会去,他虽是皇子,却好似被人完全遗忘了一般。身边虽然也被拨过来几个伺候的宫人,然而那些人根本就不将他放在眼里。
小时候自己的分立总是被克扣,虽然不至于饿肚子,冬日里却只有薄薄的布衾,连炭火都几乎用不上。到了冬日,小小年纪的他竟是被冻出了一身毛病,差点冷死在了寝殿里。
还是后来行宫里的王公公看不下去,可怜他,主动调到他的身边照顾,骆辰裕的日子才好过了一些。
等到骆辰裕年满十三岁,皇帝不知道为什么又把他想起来了,才让他回到了宫中。只是回来之后依旧是被忽视了个彻底,住处也只是皇宫中最为偏僻的寝殿,地位根本就不能同其他的皇子相比。
按照惯例,骆辰裕跟着其他的皇子一起学习。他年幼的时候吃了很多苦,导致体质孱弱。回宫中境遇好了一些,可怎么也是伤了底子,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又没有人会专门为他调理。
还是王公公心疼他,用攒下的积蓄想办法为了寻了一些进补的药。现在他的身子虽然比过去要好上一些,可时常的还是会有些体虚气短。所以他武学是不成的,便把精力放在了读书上。
一开始因为他开蒙太晚,很多东西都没有学过,总被人嘲笑蠢笨。后来刻苦研读,被师傅表扬了几次后却又遭到了更多的恶言和排挤。在亲眼见到一位妃嫔被陷害滑胎后,骆辰裕也彻底明白了像他这样没有后台的皇子,还是应该收敛锋芒,平庸度日。
所以他便虽然私下里依旧以读书为乐趣,却不再在学堂上出头,也不介意被其他皇子嘲笑。
随着年岁渐长,骆辰裕读的书多了,见识的也多了,更是明白皇宫根本就是个吃人的地方。他想着东桦国的皇子只要成年就可以在外建牙开府。他只盼着自己及冠之后可以离开这深宫,彻底的解脱这里。
可是现在自己已经及冠两年了,他的父皇却好像完全把他忘记了一样。说不定在皇上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过自己这么一个儿子。就算把自己接回来,也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他已然低到尘埃,却还是有人不肯放过他。
他身子弱,中秋宫宴,为了不让人觉得晦气,他根本就没打算参与。只想和往常一样留在自己的寝宫里看书就好,可是晚些时候,王公公兴冲冲的拿了一盘子精致的糕点,说是膳房那边因为节日特意分发的。
像他这种不受宠的皇子,平日里难得吃到。本打算拿着糕点和王公公一起享用,谁知外面却突然有人将公公叫走。骆辰裕就一边看书,一边随手拿了先吃了两块。
可谁知道刚吃完没多一会儿,他就感到一阵眩晕,紧接着更是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骆辰裕就发现自己眼前一片黑暗,似乎是被蒙在了被子里。他睁开眼睛想要喊人,却发不出声音,身体更是动弹不得。当时他心中本就惶恐,更让他恐惧的是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由内而外翻涌出一阵阵澎湃的热意。
他到了这个年岁,哪怕没真的经历过,也不是完全不通晓人事的,自然知道自己应当是被人下了药。
这皇宫本就是吃人的地方,什么样的腌臜是他没有见过。可这一次却是真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怎么能不让他又惊又怒。
尤其是过了一会儿,他还听到了开门的声响。身边的床侧一重,似乎有人躺了上来,身上还带着浓重的酒气。
当时骆辰裕就想着,进来的一定是算计了自己,想要侮辱自己的人。
他气的牙齿打颤,恨不得暴起和这个人同归于尽,可是那药让他无法动弹,只能躺在那任人鱼肉。
身旁的人来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他心中正疑惑,被子就被掀起,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人的模样。
虽然那时候的自己因为药物的原因意识有些模糊,视线也不够清楚,但他还是认出了这个人是忠王白溯。说起忠王,自己过去也曾远远的见过几面,却从未说过话,他为什么要害自己!
骆辰裕那时候隐约想起了自己曾经在深宫中偶尔听到那些闲谈的太监宫女们曾经说到过忠王,都说他喜好男色,甚至还有某些特殊的癖好。想到自己的样貌不错,难不成他就是因此被这人盯上,想用这下作的手段强迫自己不成。
他没想到忠王竟会如此大胆,因为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个皇子。不过说起来一个落魄的皇子也算得了什么,白家兵权在手,只怕他根本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骆辰裕的心中升起了滔天的怒火,他想把这个算计自己的家伙碎尸万段。他当时努力睁着眼睛想要保持清醒,可很快的,身体里的那把火就烧的他连对方的模样都看不清楚了。要死死的咬着嘴唇,才能不让某些难堪的声音泄露出来。
他觉得那股子热浪就快要把他烧死了,而且更可怕的是他的理智也在慢慢的丧失,简直让他绝望。
只是没想到,峰回路转,原来一切都是误会。这人不止没有害自己,还救了他!骆辰裕不由得庆幸,幸好自己遇到的是忠王。
他之前虽然失去理智,但清醒之后某些记忆的片段却还在。他是记得那人应该是听到外面来人,便将他一起带走了。他明明可以把自己扔在那里不管,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
忠王战神的-名号当真是名不虚传,身手十分的矫健,带着他竟然还能翻上宫殿的屋顶。许是担心自己冷,他还给自己裹了被子。虽然后来打晕了自己,但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让骆辰裕越想越觉得感激。
只是自己在被打晕之前,力气恢复了一些,身体又失控,只想将身体里的火扑灭。骆辰裕其实记不清自己都具体做了什么,却记得对方唇瓣柔软的触感和清新的滋味,每每触碰都能缓解身上的燥热,当真让人想要一尝再尝……
这!
回忆到此处,骆辰裕猛地坐起身来,顿时脸红的如同滴血一般。
忠王是被冤枉的,下药的人并不是他。他救了自己,而自己反而是那轻薄了人的登徒子!
想到这里,骆辰裕又羞又恼,满面绯红。
他羞的是自己,恼的也是自己。可羞恼过后,心中又平添了几分异样的感受。
骆辰裕从小便容貌出众,成年后更是俊美无俦。所以哪怕他无权无势,依旧有寂寞的宫婢找来想要自荐枕席,只是全部都被他斥责了出去。
他当年刚被皇帝下旨可以回宫的时候,便有行宫中的宫婢以为他要飞黄腾达,想要以此巴结。甚至身着清凉,深夜偷偷溜进了他的房间,企图引诱他。
那时候他年纪尚幼,见那女子只着内衫站在面前身形毕露。心中没有半分旖旎,只觉得对方矫揉造作,满目贪婪,身上的香粉气息也恶心的让他几欲呕吐。
那宫婢被他丢了出去,可在那之后骆辰裕就好似落下了什么阴影,对那事格外厌恶。所以到了这个年岁,他还从未同人亲密过,哪怕想想都觉得厌烦。
可是刚刚,他想起了同白溯亲近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的。那人周身的气息清新,眼眸澄澈干净。同他告别要分开的时候,笑容更是带着暖意。
这般想着白溯的模样,骆辰裕竟是止不住回味起了那亲吻的滋味,隐隐觉得颇为让人流连。
只是再回过神,他却又立马惊出了一身冷汗。
忠王对自己有恩,不责怪自己中药后的孟浪已是仁义。自己不想着要如何报答,竟然还这般在脑海中臆想忠王。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恬不知耻!
强压下心底的慌乱,骆辰裕缓缓躺下来,只想着下次再见到人,一定要找机会向白溯当面致歉才行,想必忠王应当不会同自己计较。不过在那之前,他先要保住自己的命。
隐隐的忽略了对于下次再见到白溯的期待,骆辰裕见手里的那块布已经干的差不多了,便微红着面庞将这片布叠好压在了自己的枕头下面,才心满意足的重新躺了上去。
心中默念着,自己这样做只是为了不忘今日的恩情。
这边骆辰裕在房中渐渐沉入梦乡,却不知道白溯表面离开,实际上却是拐了个弯寻到僻静处躲藏了一会儿,便又去而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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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辰裕:呜呜呜,我竟然是个yy恩人的臭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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