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一个艳阳天,话多照例喋喋不休了一个早晨,一会儿冒出一个字,一会儿冒出一句话,叫它话多还真对。
父亲一早去打听哥哥的消息却没任何音信,虽说哥哥会武,可心里却越来越没底,她去主院又安慰了母亲一番。
盛朝与燕南隔海相望,两国将里海一分为二,边境线就在海面上,一旦遇狂风将船吹到了燕南就麻烦了。
还有一种危险就是水匪,水匪由来已久,对往来船只烧杀抢掠,因其神出鬼没很难找到他们老巢将他们一网打尽,朝廷也颇头疼,官府出兵对方就隐匿起来,一撤兵就出来袭扰。
院中的花香中还夹杂了一丝药香,她的院子也种植了各种不知名的药草,都是哥哥从异域带回来的。
婉儿从今早就心神不宁的样子还有意躲着她,她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人,情绪都写在脸上。让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倚靠在连廊柱子旁,看着无心打理花草的婉儿。“婉儿,哥哥怎么还没回来呢?”状似无意地发问果然婉儿表现得很紧张。她心里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追问下婉儿告诉了她。
哥哥乘的船遭遇了水匪,父母不想让大病初愈的她忧思就瞒了她。听到这个消息脑袋里突然嗡的一声,脚下不稳向廊下载去。
连廊与地面有五六节台阶且地面铺着坚硬的石板,原本以为自己一定摔得不轻,却不知被什么力量扶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就稳稳地站在地面,只一瞬身后多了一个人,一身黑衣。
“哎呀!吓死我了,你从哪儿出来的?”明明只有她和婉儿两个人,这人是怎么做到不声不响的扶了她一下的?
“属下暗卫沈曜。”他低着头恭敬的施礼。
暗卫是什么?护卫吗?我的护卫?失忆后发生的事不断颠覆她对自己的认知,婉儿说她会制款式新颖的衣裙就已经让她很吃惊了,没想到她还有武功高强的护卫。
眼前站着这个黑衣人昂藏七尺、剑眉星目、乌木冠束发插着一根乌木祥云簪、穿黑色暗纹深衣、腰间束黑色皮革带,腰带上挂一灰色绣纹荷包,黑色镶金边长筒靴。衣着质朴,不是普通百姓使用的麻布也不是王侯贵族使用的真丝锦帛,整个人看起来普通却也不普通。
金家是富庶人家,可在这个等级制度严格的朝代商人的身份并不高,很多世家贵族对商人嗤之以鼻,她一个商家之女可以有这样的护卫不得不让人起疑。
尤其是他腰间的佩剑,剑柄剑鞘居然镶了一些红蓝宝石。虽然宝石不是很大,不很显眼,却也足够让人吃惊。
盛朝对铁器、铜器的使用有着很严格的制度,打铁铺归当地县衙管,个人不可私自打制铁器、铜器。
每户饮食所用铁器、铜器都记录在册,有损坏的需拿着去县衙换取,为的是防止歹人私制武器伤害民众,也防止有人叛乱。
能合法持有武器的除了王孙将相就是世家贵族或者他们的护卫。这让她不得不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他到底什么身份?
“我是小姐的护卫,一直都在,小姐请宽心,少爷一定会平安归来的。”他并没有因为被她一直盯着而感到不适,始终微低着头,不卑不亢。
“一直都在?一整天吗?可我从来没见过你?”这太匪夷所思了,她每天房间、院子出出进进从未感觉到他的存在。
婉儿看自家小姐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的样子,就将从老爷、夫人那打听的情况一一汇报给她。
她也不记得小姐有这样一个护卫,可老爷夫人说他是小姐自己领回来的,并且很信任他的样子,看他武功高强为人低调稳重就同意他待在藏玉轩护卫小姐的安全。
她失忆后见过他一次也吓了一跳,可他能准确说出小姐的喜好,甚至知道自己每天几时去哪里买菜,自己的拿手菜是什么。
东厢房里有一间屋子是他的住处,里面虽然物品很少,但的确有人长期住在这里的痕迹。这不得让她相信这个神出鬼没的护卫的存在。
“你会隐身吗?刚刚在哪呢?”她对于暗卫这个职业好奇得很。
“属下不会隐身,一直离小姐十丈之内。”他如实回答。
“你在我生病前就已经住在这里了吗?你可知我是的了什么病?”她抓住了事情的关键点,从她醒来没有人能说明她怎么得的病,据说得病时很凶险,一度没了呼吸,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沈曜突然抱拳单膝跪地向她请罪,吓了她一跳,她非官却对她行此大礼着实让她吃惊,让他起来他却拒绝。听婉儿说她以前一向不在意这些礼仪,所以她和婉儿的相处更像是朋友,婉儿也鲜少对她行礼,突然有人这样让她无所适从。
“小姐请听属下讲完再决定是否原谅属下。”他执意跪着。
他倒是个严谨的性子,也不好强迫人家。
“小姐病了那日和婉儿姑娘在院中饮酒,属下设的机关被人动了就去查看,只半盏茶的时间,回来小姐和婉儿姑娘就晕倒在桌上,属下才觉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事后去老爷夫人处请罪,夫人说我是小姐的人全由小姐处置。”
“突然就晕倒了?难道我和婉儿是被人下毒了?”这个可能性让她心惊。
“属下猜想多半是,属下赶回来时闻到一种特殊的气味但马上就散去了,属下查看小姐的酒杯也有那种气味也是片刻后就散了。”
她听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女子闺阁会有人轻松进来还顺利的给她下毒了,但为什么要给她下毒呢?
又担心父母那里的安全,知道主院也设了机关有安全保障她放下心来。并嘱咐不要让父母知道这件事让他们担心。
“小姐,属下犯了死罪,让小姐受了这么重的伤,请小姐惩罚。”他坚决领罚,让主人陷于危险中是死罪,按规矩他要以死谢罪。
跪在那人面前领罪明显感觉他抑制不住地愤怒,过了许久那人才缓缓说,如果小姐决定原谅,他就不予追究,他知道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我相信沈护卫是尽职的并且勇于承担责任,以后我的安全还要劳烦沈护卫。”她扶起他。
沈曜施礼谢过,心里暗暗发誓一定找到下毒的人。他从未犯过这么大的失误,这对他来说是一种羞辱。因为小姐良善自己这条命才会留下,他一定要亲手抓住那下毒的人。
金玉越想越来气,婉儿说她平时很少出门,更别说得罪谁了。她一闺阁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会和谁结仇?难道是金家的竞争对手?对方既然费力下毒,为什么不是那种穿肠毒药反而是让人失忆的毒药。
对他说的机关很感兴趣,在她的追问下,沈曜将她怎么在金家围墙,房顶设的机关详细讲给她听并演示了一下。
他从墙外向内投了一枚石块,还没过墙头就被弹了出去,石块碎了几瓣。她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围墙感觉太神奇了。沈曜也说此机关非顶尖高手不能破,而且她们所中的毒盛朝并没有。
心里气愤不已又感到很害怕,她中的毒不但稀少,下毒的人又是高手,连这么严密的防护都拦不住他,她到底有什么价值值得那人这么费心?她勉强压下心中的恐惧。
对于暗卫这个职业也好奇得很,平时他们都藏在哪呢?要不是时刻在她身边又怎么会在她要跌倒时赶过来?艳阳当空,她看了看房顶和额头布满细密汗珠的沈曜,感慨这工作真辛苦啊!让他平时不用隐在暗处可以在这院中自由活动。
沈曜擦掉额头的汗,心里想小姐还是老样子。
晚上她失眠了,那个下毒的人像隐在暗处的毒蛇让她惴惴不安。心里又担心哥哥。婉儿毕竟是个小女孩儿,胆子小也很害怕。她让婉儿和她一起睡,很久两人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