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院中的躺椅里望着头上蓝蓝的天,天上偶尔飞过几只飞鸟。她还是什么也记不起来,院里飘过来阵阵混合的花香。
话多一早晨叫个不停,她发现它很聪明,见到她就叫玉儿,见到婉儿就叫婉儿,最近又冒出一些新词,‘腊勿’和‘腊勿油’,‘玉儿腊勿这安’,也不知是谁教的?
它聒噪了一上午可能累了,在鸟架上打起盹来。旁边小几上是母亲派人送来的如意饼,据说是顺城有名糕点铺的,尝了一块甜而不腻入口即化,果然很‘如意’。
不知不觉睡着了,梦里一人一袭月白色的锦缎暗纹氅衣,背对着她在院里的白玉兰树下负手而立,墨色长发一部分在头上束成髻,一部分披散下来随风飘动。
优雅宁静的白玉兰开了满树,风吹落的花瓣随风飞舞与那人随风摆动的月白色衣袍缠绕在一起,她在梦里被惊艳到了,看背影就知是个拥有绝代风姿的人。
“小姐别睡了该吃药了,这里风大别得了风寒。”婉儿轻轻摇醒了她,她起身看了看院里那棵白玉兰树,花繁而大、盈润饱满、如云如雪。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于树木这么执着,院子里种植了那么多种类的树木。婉儿说她曾说过喜欢树木生在哪里就在哪里扎根,不像浮萍一般无根随波逐流。
来到寝房,八仙桌上放了一个精致的药瓶旁边还有一碟蜜饯。打开瓶子药丸散发出一种奇香。
“婉儿你也吃。”后来才知道婉儿也得了和她一样的病,不过比她轻一些,比她早醒来几天,两个人的症状都是昏迷不醒,醒来后记忆受损。
婉儿只是忘了近两年的事而她却是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她们脖子上相同的红点和她们失忆是否有什么关联?
“小姐,这药很贵的。”她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每当自己对她好,她总是不可思议又感激涕零的样子。
和这个朝代有着很大关系,盛朝的皇帝齐圣宗,齐天济国号天盛,是盛朝第五代帝。这是一个等级制度严格的国家,最尊贵的当属盛朝的皇帝,之后王子、公主、王侯将相、世家贵族,每一阶级使用的物品,穿着的衣裳都有详细划分不可越级。
女子的地位远远低于男子,女子应遵从三从四德,三从是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功,约束女子行为的书籍很多。
像婉儿这种在人牙子手中买来的丫鬟地位很是低下,碰到好的主人有口饭吃,碰到不好的主人随意发卖,有的甚至被主人用刑虐待至死,当然干这些勾当的都是暗地里来,很多贵族大户还是要给人良善、高贵的形象。
“你快吃吧!还有很多呢!”她看着婉儿吃下去才放心。这药是母亲送来的,说是用很珍贵的材料制成的,一颗药丸够普通百姓家一月的口粮了。
母亲说这话的时候一点没有心疼钱的样子,那昂贵的价格反倒让母亲心里安定不少,仿佛每吃一颗她的病就好一些。
她生活在一个幸福又富有的家里,吃穿用度都是好的,婉儿说就是一些官家小姐也没她这么贵气,吃过药后她和婉儿都惊奇地发现她们脖子上的红点颜色变淡了。
婉儿很感激她,说她七岁被卖到金家时已经被卖过好几次了,当时她又瘦又小,之前的主人都嫌她力气小干不了什么活,只有她不嫌弃她,给她冬衣让她吃饱饭,让她睡在有暖炉的房间里,还教她识字、教她算账,给她讲许多稀奇古怪的故事,从未当她是下人看待。
婉儿是个知道感恩的,所以对她也尽心尽力地伺候。
卧房里的多宝格摆放了许多哥哥从异域带回来的新玩意,有特殊香味的香油名字叫香水,晶莹剔透的水晶瓶以及绘制两个背上长翅蓝眼睛的胖娃娃的盘子,婉儿说是妖怪用个帕子盖住了,让她感到好笑。
看着哥哥送给自己的礼物心里暖暖的,他几天前来信已从水路往回走了,最多两日就会到家,算日子今天已经第三天了却音信全无,有些担心决定去主院问问母亲。
因这几天担心哥哥的事,父亲母亲无心打理生意,金家少有的安静,行至父母门口听见他们对话让她放慢了脚步。
“山儿可别出事啊!玉儿又这样了,让我怎么活啊!”一向坚强的母亲此时很脆弱。
“夫人,山儿这些年走南闯北的什么危险没遇到过,他一定会没事的,放心吧!”父亲安慰母亲。
“要是走陆路以山儿的武功自保是没问题,可是他抄近路走的水路,如果遇到水匪怎么办?”母亲担心极了。
“玉儿的事你不能拦我啊!我这几天就写信让魏姐姐一家来顺城,六七日就会到。”母亲话锋一转说到了她。
“夫人不可啊!”父亲欲言又止。
“有什么不可的,我的孩子我还心疼呢!书仁那孩子从小就仁义,又过了乡试,这次要是考取个功名……”
“夫人,这事咱们还要三思而行啊!”父亲打断了母亲的话。
她听的莫名,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屋子里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她进入房中打听了哥哥的近况又安慰了父母几句就回去了。
入夜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又忧心哥哥的安危又烦躁于自己什么都记不起来。婉儿见她睡不着,披衣起来掌上灯,陪着她说了会儿话,燃起香就出去了。
得病后她常半夜惊醒,醒来后看着整个房间半天回不过神儿自己在哪儿?婉儿给她燃这种香后就睡得很安稳,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夜深人静,金玉房间的窗子被人轻轻打开,一人身着夜行衣翻窗而进竟没任何声响,他立在床前看着床上熟睡的人,许久过后一声叹息,转身翻窗而出轻轻关好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