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直隶巡抚府上入驻,顾倩倩换了身衣裳,喝下杯茶后才慢慢地平复下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紧张不安的情绪。
她的手抖得厉害,生死关头谁能不害怕,她是死过回的人,也更加珍惜自己的小命。
呼出一口气后,顾倩倩看着同样狼狈不堪的杜鹃等人,她张了张口,有千百句话想要说,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好,今日在船上若是没有杜鹃百灵帮忙,她怕是难逃劫。
顾倩倩放下手中的茶盏,眼睛上下量了她们两个,在瞧见杜鹃手臂上的刀痕时,她瞳孔收缩,咬着下唇,握住杜鹃的手,“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娘娘,这伤没大碍,奴婢等会儿去上点儿『药』就了。”杜鹃连忙说道,想要宽慰顾倩倩。
顾倩倩抿紧嘴唇,没大碍,这怎么能是没大碍,这袖子都被染红了,怕是伤到骨头了,“去让人请大夫来,本宫定要太医把你的伤治好,连疤都不准留。”
百灵脆生生地道了声是,就要去,杜鹃连忙拦住她,转过头对顾倩倩说:“娘娘,这个时候太医肯定在忙,奴婢个宫女,要是大动干戈去请太医,反倒是要叫人说娘娘您的不是。他们这里定然有金疮『药』,让人取来,百灵给我上『药』就是了。”
“!”顾倩倩如何不知道杜鹃的话有理,可她怎能坐视杜鹃的手被如此粗糙对待,这么重的伤,留下伤疤还是轻的,就怕砍到了那些地方,回头手不能用了,顾倩倩哪里有颜面对杜鹃。
“娘娘,您就听奴婢的,奴婢知道您是为奴婢好,这样吧,等傍晚的时候请太医,成不成?”杜鹃话锋转,提出了个比较好的提议。
顾倩倩想了想,只好点头,边命人去取『药』边发人去准备些吃食来。
如今是平安无事,可接下来还多得是事情。
今儿个发生的事虽然出乎意料,顾倩倩却是从中觉察出有不不对劲的地方来,无论是为她自己,还是为了杜鹃她们,她都不会让今天的事情这么轻易就过去。
无独有偶。
乾隆荣禄也是这么想的。
白莲教这帮草头军不过是市井之徒组成的,顺风顺水的时候还好,旦落败,落在朝廷手中,那是一个赛个的没出息,吓『尿』吓晕的不在少数。
荣禄借用了巡抚府衙的牢房,给这些阶下囚上了几套酷刑后,个个都招了。
“嘟嘟嘟——”屋子里说话声戛然而止。
在听见乾隆沙哑的声“进来”后,荣禄低头检查了下自己的衣裳,确认上面没有什么血渍时,才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乾隆用得是梁巡抚的书房,屋子里摆设呈列很是富贵,博古架上不唐宋时期的珍品,墙面上更是挂了不名家字画,只可惜只见富贵,不见风骨。
地上跪着回话的梁巡抚身上已经都已经被冷汗湿。
“万岁爷,”荣禄走到书桌跟前三步远的地方,抱着拳,“白莲教那群人已经招供了,此处刺杀乃是由他们教主李复明一手策划,李复明逃了,白莲教圣女却是被咱们擒拿住了。不过,李复明也逃脱不了多久,梁大人已经派人四处搜寻,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
“嗯。”乾隆脸『色』这才缓了下来,他看了地上的梁巡抚眼,:“起来吧。”
“谢万岁爷。”梁巡抚慌忙起身,着急之下还险些摔了。
乾隆看他就觉得心烦,索『性』也不看他,这时候,他瞧见荣禄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色』,似乎在为难该不该说些话。
“荣禄,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说?”乾隆眼眸沉了沉,问道。
荣禄像是被说破了心思般,面上流『露』出惶恐的『色』,“启禀万岁爷,奴才是有件事要说,那些白莲教的人还供出一件事,奴才不知该不该提?”
“有什么话只管说,男子汉大丈夫,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乾隆语气带出几分不满来。
荣禄脸上红,『色』越发恭敬,“是,那些人说他们只被安排在岸边『射』箭,并没有人听说要凿破船底上船杀人的事,奴才也不知这是那李复明留的手,还是这回的刺杀中另有他人的手笔?”
乾隆瞳孔中清晰地『露』出诧异的『色』。
*
阴暗『潮』湿的牢房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狱卒们狠厉地招呼囚犯们的抽打声,囚犯们凄厉的哀嚎声断续传来。
“说还是不说!”老林头用烧红的铁烙狠狠地烙在木架上挂着的男人身上。
“滋啦”声声响,烧焦味和血腥味便散开来,男人咬着牙关,脸颊肌肉抽搐,脖子上青筋暴起,显然是在忍耐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剧痛。
“万岁爷,就是这里。”梁巡抚侧着身,冲着牢头使了个眼神。
牢头连忙哆嗦着手取下腰上的钥匙开了牢门,他们这种人哪里想过有朝日能够见到万岁爷。
牢头如此,狱卒就更是惶恐不安了。
乾隆走入牢房后,用袖子掩面捂着鼻子,他的眼神落在木架上的男人身上,冷冷问道:“问出什么来了?”
那狱卒哪里知道是在问他,直到被牢头踢了脚后才回过来,哆嗦着嘴唇回答:“这,这个贼子嘴巴严实,小,小的还没问出来。”
“上了什么刑了?”乾隆看着男人,问道。
“老虎凳、辣椒油、鞭子铁烙都上了。”狱卒忙回答。
乾隆听,不由得更加诧异,这些刑罚无不都是酷刑,就算是再凶狠的人下了牢狱也挨不过几回就得老老实实,尤其是那老虎凳,那取名叫老虎,足可见有多残酷、狠辣。曾经有个手上沾染了十几条人命的江洋大盗上此刑,连盏茶时间都挨不住都认罪了,那江洋大盗可是个铁汉子,刀割火烧都不怕,那老虎凳能把他折磨服了,可想而知这老虎凳绝不是人能够忍受的。
“老虎凳都上了,还没问出什么来?”
狱卒『露』出一个讪讪的笑容。
木架上那男人冷笑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好大的胆子!”梁巡抚立即变了脸,拿起桌上带血的辫子就朝男人狠狠地抽了几鞭,鞭子是特殊制造的,上面都是带着钩子,甩下去一收回来就拉下块肉。
那男人痛得闷哼了声,却是紧咬牙关,句话也不说。
乾隆眯着眼睛看着男人,“是条汉子。”
荣禄:“万岁爷,他们虽然不说,奴才看,他们不说却也是说了。”
“这话怎么说?”乾隆回过头看向荣禄。
荣禄的眼神落在男人身上,“白莲教那群人都是没骨头的东西,家伙没上都能哭天抢地地求饶,问什么回答什么,这些人嘴巴个比个严实,分明不是白莲教的人。”
那男人目『露』凶光,眼神凶狠。
荣禄笑了,他侧过头看向乾隆,“万岁爷,您觉得呢?”
“是这么个道理。”乾隆略一思索,赞同了荣禄的看法,他看向那男人,眼眸沉了沉,两伙人同时动手,该是事先串通好的,这些人又是在贵妃船上擒拿下来的,八成是有人要贵妃的命。
想到这里,乾隆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出皇后的面容。
他心头一跳,不可能!皇后不可能会做这种事!
“万岁爷,这些人口音都不是直隶的,倒像是闽南带的口音,闽南离着直隶可远着。”荣禄小声说。
乾隆目光闪烁,他紧抿着嘴唇,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片刻后,他沙哑着声音说:“让人去闽南查查,看看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诺!”荣禄爽快答应。
他离开后,很快就命人画了那几人的画像,快马加鞭赶往闽南带追查这些人的身份来历。
“竟然没死。”皇后牙关要紧,手掌因为愤怒而发抖,手指更是死死地抓着刘嬷嬷的手,在刘嬷嬷的手背留下几个深深的指甲印,疼得刘嬷嬷面容都扭曲了。
她怎么都想不到,今日那样混『乱』的场面,连她都受了些伤,娴贵妃竟然能毫发无损,难道老天爷真就这么护着这个贱人吗!
“娘娘,如今要紧的不是这件事,而是那几个人被擒拿住了,如今关在牢里,奴婢就怕他们嘴巴不严谨,秃噜出什么来,到那时候才叫麻烦。”刘嬷嬷心惊肉跳地说。
从知道这消息后,她就没有刻不担心。
皇后脸『色』变了变,她松开握着刘嬷嬷的手,咬着下唇,“本宫倒是不担心这个,那些人都是傅恒选出来的,即便是死也不会说出什么来的。”
刘嬷嬷半信半疑,正想说几句话规劝皇后的时候,端容却突然进来回话,说李玉来了。
皇后下意识地和刘嬷嬷对视眼,主仆两人交换了个颜『色』后,皇后沉声说:“请他进来。”
端容领命而去,皇后深吸了几口气压下心烦气躁,心里揣测着李玉的来意。
可李玉进来后却是一句话也不多说,只说万岁爷有请皇后娘娘前去便闭口不言,任凭皇后问话,他也是笑笑不说话。
这诡异的情况叫皇后心里头直打鼓,她的右眼皮直跳,感觉情况似乎同她预料的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