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还敢要见本宫!”皇后的脸『色』黑了下来。
这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那是半点儿都没错,陈答应的计划给皇后勾勒出来的前景有多美好,失败之后皇后就有多恼怒,没让沈太医直接断了『药』,都算是给陈答应面子了,现在还敢找上门来。
“娘娘,陈答应这回好似真的着急了,奴婢看,要不还是见见吧。”刘嬷嬷嘴唇蠕动,小声说道。
皇后脸上掠过厉『色』,她定定地看着刘嬷嬷,问道:“陈答应是不是说什么了?”
“她没说什么,不过奴婢看她的脸『色』不对,怕是要到时间了。”刘嬷嬷提醒道。
皇后眉头紧皱,脸上『露』出思索神『色』,片刻后还是点了下头,“也罢,本宫就见见她。但现如今她在钟粹宫里,想出来哪里那么容易?”
“娘娘,陈答应说过倘若您答应的话,让您去未时三刻到御花园假山附近,她那个时候会把贵妃的人调开。”刘嬷嬷说道。
皇后的眼眸中闪过一道暗芒。
未时三刻。
御花园,皇后带着人到园中散步,走了片刻果然在假山附近看见陈答应。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陈答应一见到皇后,就要屈膝行礼,皇后却冷淡地摆手道:“行礼就不必了,你千方百计想要见本宫,现在本宫来了,你有什么话快点儿说。”
如果不是情况紧急,皇后才不会冒险来见陈答应,现在陈答应就是个麻烦,被人碰见她们两见面,对皇后可没有好处。
“是,皇后娘娘。”陈答应说道,她站起身来,低着头,手搭在挺起的肚子上,道:“奴婢想求娘娘给个指示,这几天奴婢身下都已经见血,用『药』估计也保不了多久。但贵妃现在并不同奴婢走近,奴婢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没了皇后的帮助,她要算计贵妃真是太难了。
皇后眼神上下打量了陈答应一番,嘴唇撇了撇,“本宫不是不能帮你,但你这回真能做好这事?”
“奴婢一定能的。”陈答应见皇后有松口答应的意思,连忙上前抓住皇后的袖子,语气激动,“奴婢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再辜负娘娘的期待。”
“好吧,本宫再相信你一回。”皇后深深看了陈答应许久,她叹了口气,从袖子里取出一个『药』瓶,递给陈答应,“你也不要怪本宫,本宫也是没办法。本宫能帮你的唯有给你这瓶『药』,里面的『药』粉是麝香,你放在香囊中,等到中秋宫宴结束,该怎么做你心里明白的。”
“是,奴婢明白。”陈答应慌手慌脚接过『药』瓶,又『露』出顾虑的神『色』,“可是娘娘,只有奴婢这里有麝香……”
“贵妃那边本宫会让人安排。”皇后不急不忙地说道。
陈答应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她早就猜到贵妃身旁有皇后的眼线,现在看来,她的猜测半点儿不假,“多谢皇后娘娘,奴婢绝不会忘记娘娘的大恩大德。”
“这些都无所谓。”皇后朝外看去一眼,见放风的刘嬷嬷冲她打了个手势,便对陈答应说道:“贵妃的人来了,你先走,本宫等会儿再走。”
“是,是。”陈答应满口答应,她飞快地将『药』瓶藏入怀里,带着红叶等人走了出去。
柳嬷嬷和齐嬷嬷手上拿着纸鸢回来,见到陈答应从假山后走出来,柳嬷嬷心中有些疑『惑』,陈答应看在眼里,压根不给她试探的机会,劈头盖脸就骂道:“柳嬷嬷,您二位去取个纸鸢怎么一去就是那么久?本主等的两条腿都软了!”
柳嬷嬷对陈答应的呵斥有些不悦,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道:“奴婢知错。”
“行了,本主现在也没心情放纸鸢了,扶本主回去吧,本主要回去歇息了。”陈答应骄纵傲慢地说道。
她得快点儿把这麝香粉放到香囊里头去。
陈答应这边暗流涌动,另外一边,景仁宫里也是勾心斗角。
为了宫宴的事,齐佳贵人和索绰罗贵人两人本来就斗得厉害,这阵子景仁宫的空气都仿佛带着爆竹的硝烟味,这宁玉柔的参加无疑是火上浇油。
无论是吹箫的齐佳贵人还是作画的索绰罗贵人,两个人都打从心里头不愿意。
可奈何这事不是她们说了算,皇后的口谕都下来了,除非她们想得罪皇后,否则再不甘心也得捏着鼻子点头答应。
这两人也都是心眼多的,知道宁玉柔的来意后,不但没摆出不欢迎的表情,还都笑脸迎人,没一会儿就拉着宁玉柔姐姐妹妹的称呼起来,不知内情的还以为是亲姐妹呢。
宁玉柔也明白这两人现在这会子的亲切都是假的,不过是彼此都不愿意先当那个坏人罢了。
果然,说笑了一会儿后,齐佳贵人就像是随口一般问道:“宁妹妹,其实说起来你加入我们,我们也是很开心的,不过,你也知道这宫宴毕竟是件大事,到时候宫宴上的都是皇亲国戚,我等表演那代表的是万岁爷和皇后娘娘的颜面,所以这事必须得万无一失。可我们又不知道妹妹跳舞跳的怎么样?”
“妹妹明白。”宁玉柔识趣地说道,“妹妹学舞学了几年,若是两位姐姐不嫌弃,妹妹这就给两位姐姐跳一段。”
“那就麻烦宁妹妹了。”索绰罗贵人清浅地笑着说道。
“不麻烦,这都是我该做的。”宁玉柔说道,她顿了下,又道:“不过这只有舞蹈,没有乐曲,妹妹跳起来怕是不太合适,可否麻烦齐佳姐姐吹一曲?”
“这有何难。”齐佳贵人对宁玉柔谦卑的态度很是受用,她对着伺候的宫女说道:“取本主的玉箫来。”
索绰罗贵人见齐佳贵人要表现,也不甘落后,笑道:“那我也凑一个热闹,澄河,笔墨纸砚伺候。”
宁玉柔眼眸下掠过一丝笑意,她本来不过是想探探齐佳贵人的底,没想到索绰罗贵人竟然自己跳了进来,这也好,免得她还得想话去激索绰罗贵人。
景仁宫的宫人显然早已习惯齐佳贵人两人的排练,没一会儿就在院子里收拾出一个地方来,左边是齐佳贵人吹箫,索绰罗贵人作画,右边则是宁玉柔跳舞。
玉箫声一起,宁玉柔的神『色』就变得柔婉起来。
齐佳贵人吹得曲子是《平沙落雁》,这曲子本是琴曲,但由玉箫来演奏也别有一番滋味,曲调三起三落,意境大气,曲声清冷幽静。
伴随着这玉箫声,宁玉柔缓缓抖动袖子,双手似无骨般做出一个捧花的姿态,细腰一扭,一旋,整个人就仿佛一朵盛开的花朵。
旁边的索绰罗贵人眼神一暗,这宁玉柔恐怕没说实话,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索绰罗贵人也习过舞,但她在这方面天赋不佳,因此只是略懂一些而已,不过,就那一些了解也足够她看出宁玉柔的腰身很软,舞蹈功底扎实,一旋一转,脚下全然没有晃动的迹象,分明是从小苦练才能有的基础。
她边提笔作画,画的是嫦娥奔月图,边抽出心思留意着宁玉柔的舞蹈。
旁边吹箫的齐佳贵人也是同样如此,她们所表演的已经练习了不知道多少回了,现在拿一根玉箫放在齐佳贵人嘴唇边,哪怕不睁开眼睛她也能够熟练地吹出《平沙落雁》来。
一曲萧曲罢,宁玉柔回身一倒,当真是腰似杨柳,体态风流。
“好。”索绰罗贵人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夸赞道:“宁妹妹的舞真好看,本主都看不过来了。”
“可不是,适才妹妹简直就和嫦娥仙子一般,等到宫宴那日,定然要把万岁爷『迷』住了。”齐佳贵人放下玉箫,跟着吹捧道。
宁玉柔脸上红扑扑,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因为刚跳舞过的缘故,她羞涩地说道:“两位姐姐就别打趣我了,我算什么本事,两位姐姐表现的才叫好呢。”
齐佳贵人和索绰罗贵人不禁意味深长一笑。
宁玉柔表现的好嘛?未必,在她们看来,宁玉柔的表现不过是尔尔罢了,只能说是中规中矩,不至于出丑。这正好和了她们的心意,她们现在和对方都斗得你死我活,可不想要再来一个劲敌同她们争夺宫宴那日的风场。
“好妹妹,你可太过谦虚了,有你加入,我们简直是如虎添翼。”索绰罗贵人亲昵地拉着宁玉柔的手,“跳了这么久,妹妹估计也累了,咱们到里面休息吧,顺便也说说话。”
“都听姐姐的。”宁玉柔从善如流地答应下来。
她看着齐佳两人遮掩不住的喜『色』,唇角不动声『色』地勾了勾,看来她的“表现”拿捏的分寸很好,既没有引起她们两人的敌意,又刚好表现得符合她们所需要的“陪衬”。
三人在景仁宫内有说有笑,等到天快黑了,齐佳贵人两人才不舍地送走了宁玉柔。
宁玉柔回宫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见了顾倩倩。
“回来了。”顾倩倩只抬眼看了她一眼,就又收回眼神,窗户外天『色』已经黑了,屋子里点起烛火,她坐着西窗下,就着烛火看着一本书页已经泛黄了的书。
“是的,奴婢回来了。”宁玉柔恭顺地回答道,没有卖弄她在景仁宫的表现,她很清楚,娴妃估计已经猜到了。
“那就回去休息吧,今儿个御膳房送了一盅鸡汤来,本宫喝着觉得不错,已经让人给你那里送去一盅了。”顾倩倩平静说道。
宁玉柔忙道了谢,瞧了眼桌上预备下的晚膳,知道万岁爷今晚又要来,便知情识趣地赶紧离开。
顾倩倩看着她的背影,桃花眼里泛起一阵兴味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