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有什么东西在叶片的包裹中发着玫红色的光。
最奇怪的是,在这么湍急的漩涡中,这棵草居然毫发未伤,连一片叶子都没有掉,然而当这颗草吸收了莫渊的血液之后,却渐渐开始有了松动的趋势。
陆压当然也注意到了这棵水草,特别是看到这棵草吸收了莫渊的血液之后,他当机立断的伸手过去想要阻止莫渊继续用血灌溉这棵草。但就在这一瞬间,那个类似于果实的东西突然从上面脱落了下来。即便是水流这么急,也没有被冲走,而是径直飞向了莫渊的口中。
果实飞走之后,草上的绿光便渐渐的黯淡了下去,枝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下去,变的与平常枯草别无二致,于是轻而易举就被卷离了生长之地。
莫渊出于本能的还在奋力抓着这颗草,一阵天晕地转,尽管感觉眼睛已经睁不开了,但他此刻居然敏锐的觉得手指上应该还缠了半截那棵草的残骸。
他能感觉到陆压一直在紧紧抱着他,没有了固定点,两人就只能像是掉进了瀑布之中的枯叶,他闭上眼睛之前看见的最后一幕,就是一片黑暗。
再次睁开眼睛,周围的景色已经完全变了。
咳了好长时间他才捶着胸口爬了起来,感觉手指上缠着什么东西,他甩了两下手没甩掉,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手指上居然还缠着草。
把草取了下来,他这才往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这里居然不是海边,甚至根本不像是靠近海的地方,无论是植物还是气候都不像是临海的地方该有的。
对了!陆压!
他立刻转头找了一圈,周围别说人影了,他甚至觉得连个活物都没有!
可是下一刻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不!应该是从内而外的成为了某个人。记忆就像是理所当然的全部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因此之前发生的事情他立刻就想起来了:普若向来不愿意管人间的事情,现在应该在昆仑山普若阁内。
这次人间大旱十分严重,但是已经持续了十多年,并不是普通的天灾,若非他闭关出来,也不会发现凡间居然已经大旱了这么久。
这次下来,就是为了查清连年大旱的原因。想到这里,他忽然回过神来,发现了已经湿透了的衣服。
他皱着眉抖了抖衣服,但是却发现完全无济于事,于是正准备施个法将这衣服弄干,却忽然发现了胸口一簇绿意盎然的绿梅。
“奇怪。”他自言自语了一句,他记得他没有这样一件衣服。
他把目光移到了那簇绿梅上,盯着它看了许久,盯着盯着,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簇绿梅,他就会没来由的从心底里感到舒服,就好像遇见了许久未曾见面的故人,喜不自禁。
弄干净了衣服后,他抬头看了一眼。
天空就像是被黄土染上了一层枯黄色,只看一眼就令人觉得窒息与绝望。整个天地间都是灰蒙蒙的土黄色,方圆几里之内触目可及的地方没有一颗绿色的植物,别说树了,就连一颗野草也没有。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上,到处都是灰蒙蒙的土黄色。
由于没有植物的遮挡,所以视野极其开阔,所以他一眼看过去,除了几道两尺宽的沟壑,他还看到了几具腐烂到一半的尸体。
那几具尸体周围围绕着黑色的东西。他知道,那是冤魂。
这几个冤魂还围绕在尸体旁边,说明记忆还没有完全丢失。不过再过几天,这些冤魂就会彻底失去记忆,然后丧失心智。虽然不至于见人就攻击,但有绝大多数的冤魂在丧失了记忆以后,会只记得自己为人时所遭受的不公平的待遇,然后累积怨气。想尽一切办法重生,然而且不说这样的世道新生儿少之又少,即便是真的遇见了正在生产的产妇,怨气太重的冤魂也是不能投胎的。
这样的话,这些冤魂就只能找回自己原先的躯壳。但是凡人的躯壳肉/体凡胎很容易变坏,腐烂。但是这些冤魂脑子里就只有复仇,并不能意识到这些事情,所以就只能固执的附身回已经破烂的躯壳。然后这些躯壳就会类似于活人一样站起来,也就是凡间常说的僵尸一类。
还有的会更聪明一点,如果碰见活人的话,会附身到那些活人的身上,但是一个容器怎么能容纳两个魂魄?所以原主常常会被杀掉。从此以后,这个躯壳就能只被后来的冤魂占据以及驱使,这也就是常说的夺舍。
现在仔细一看,好像天上有许多黑影,那些应该都是无处可去的冤魂。
“是不是,得有个能容纳这些冤魂的地方?”莫渊自言自语的看着这些冤魂思考着。
既然要找旱灾的源头,他就一路寻着旱灾最严重的地方去。
他见过许多奄奄一息的人,也见过暴尸荒野的,特别是在这个时期,这些人几乎是随处可见,尸体曝尸荒野更是司空见惯。
但是他并没有觉得多么不忍心。世人都知道他创建了仙界,是众神之祖,为他建庙立观,把他当成救世主。但是只有他知道,他跟那些人心中的形象是不一样的。
凡人见到血的时候会害怕,会惊恐。但是他不会,甚至,看到血的时候,他心中会感觉到异常的平静。陆压对他的评价就是平静,但他知道,他这已经算是冷血了。甚至他发现,在冷静与冷血之下,他发现了一丝隐匿的,不可察觉的兴奋。
陆压不愿与人接触,他其实也没有多愿意,只不过他出世的时机不对。当年他携雪而生,恰逢人间洪水泛滥,他的出现冻结了洪水,因此救了许多人。
从此他就被人间供奉成了救世主,但其实他对人类并没有什么亲近的感觉,只不过一出世就被冠以救世主的称号,这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任命,仿佛从此以后,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救人,不过他也并不反感就是了。
经过了一路的打听和询问,他终于找到了一个跟其他地方情况不太一样的地方。
他看了一眼路旁的路标:灌江口。
所有的难民都在向这个地方涌过来,因为这个地方居然是唯一一个没有发生旱灾的地方。
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靠近路标的地方转着。灌江口没有发生旱灾,还有水。这个消息早就传了出去,所以有大批的难民都在向这边涌过来。
但是,灌江口的城门是关着的,也就是说,这些难民都是进不去的。而这些难民就会聚集在灌江口周围。然而远处还会有听到这个消息而不断聚集过来想要躲避旱灾的难民,然后再一次被拒门外,到最后,这里的难民越聚越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就是旱灾最严重的地方,就在与绿洲仅仅一墙之隔的地方。
看见莫渊身上的衣服十分干净,形容也并不落魄,在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之中简直格格不入。在这一整片黄灰色之中,莫渊的白衣十分扎眼,尽管他带了个面罩,也掩盖不住他出尘的气质。
所以没有一会儿,就有许多难民将他围住了,想要要口水喝。最终被缠的没有办法,他正准备变出一壶水来,刚要解腰间的玉瓶,忽然感觉袖子被扯了几下。
一转头,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撞进了他的视野。脑袋的主人正伸出手拉着自己的袖子。
他以为这小孩也是要水,于是转头温和道:“先等一下。”
但是小孩子并没有松开手。小孩子本来就没有多大的力气,况且也并没有多使劲,所以他还是将腰间的玉瓶取了下来。
这个玉瓶是个法器,外表看起来只有一根成人大拇指那么大,但其内里另有乾坤,可装一釜,但其重量却只有一个普通玉瓶的重量。
他伸出手,向手心之中倒了一捧水。想让那个小孩喝一点。
这一点水像是一个□□,周围几乎所有难民都疯了一般扑了过来,有人直接一口咬在了他手上。他吃痛打翻了手中掬的水,但即便是这样,那个人也没有松口。直到他手上的最后一点水分被舔干。就连地上的水也没被浪费,一群人饿狼扑食一般围着那团水渍舔。
玉瓶立刻就被抢了过去。因为是法器,没那么容易破。但里面的水已经被喝了一半倒了一半,瓶子已经不知被里里外外舔过多少遍。几乎所有人都牲畜一般趴在地上贪婪的汲取地上还未干的水迹。
虽然莫渊想过可能会发生这种场景,但真正看到这一场景的时候,他还是被震撼了。
“你不该给他们水的。”
莫渊转头,是刚才那个小孩在说话。
“嗯?”
“他们一会儿还会打起来的。这就是他们的本性。”那个小孩再次开口,接着又把他的手举了起来:“你的血都被他们咂干净了。要不是已经流不出血了,你可能会被吸成一具干尸。”
莫渊有些好笑这个孩子与其样貌完全不符的说话语气,带着笑意回了一句:“我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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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今天洗衣机漏水了,几乎是纯手洗了七八件棉袄的作者留着怨恨的眼泪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