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老夫人都要众人前去荣安堂赏梅,玉韩氏更是从外面叫了几个唱戏的小丫头,临时在院子里搭了个台子唱戏,哄得老夫人笑不拢嘴的。
玉相瑶冷眼旁观,见玉刘氏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玉嫣然却神色如常,只常常在无人处安抚她,想道这大姐姐往日里虽骄横却无心智,一味的只会将心思摆在脸面上,如今倒是有了些城府了。
这天,一辆马车从远处急急而来,车上跳下两个身穿素服的家丁,风尘仆仆的敲开玉府的门,急声道:“小的们是江苏王府的护院,王大人病逝了,特来告知姑太太回家奔丧的。”
门房有人认出对方,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夫人的娘家人,快请进来。”
一行人呼呼啦啦就去了主院,玉韩氏一听家兄病逝,家母又一病不起,当下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被玉湘灵扶住。
两个人仔细将来送信的人打问半天,这才哭哭啼啼去荣安堂去了。
“什么?”老夫人正斜倚在榻上吃葡萄,玉刘氏陪在旁边说话,听见外面人声吵杂。
只见玉韩氏一叠声的哭着进来说明了情况,当下便倾身向前拉住她,脸色也蒙上一层悲恸,“怎的你哥哥这么年轻就殁了呢?可怜亲家母她比我还小了两岁啊……”
玉韩氏抬头,满脸带泪,“儿媳也不知啊……自嫁做人妇,统共回娘家也不过几次,想的紧了便写封书信回去,不曾想家中遭此变故,还不知娘怎样伤心……才一病不起的……她老人家那么大年纪了……”
玉湘灵也在后面陪着掉眼泪,老夫人抚了抚她不断抖动的后背,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家自然会好好发送你哥哥的,还是要顾着活人,回去陪你娘吧。”
说完吩咐陈嬷嬷准备祭礼,又让人给送信的王家人做饭。
送信的家丁又跪下说了句:“老夫人,如今是少夫人管家,少夫人的意思,是让姑太太回去小住几日,不知您府上可否答应?”
说完恭敬的俯身。
老夫人当下就点头,皱着眉头道:“这是自然的。”
又看着玉韩氏哭红的眼睛,安慰道:“你尽管安心住下,不用想着这边,先让你妹妹帮着照顾这边就行了。”
玉韩氏只管着伤心,擦了擦眼泪就道谢。
玉刘氏脸色当下浮现出得意,很快又换了悲伤的神色,走到玉韩氏身边撇撇嘴就要哭,眼泪半天没流出来,只能干哭几声道:“姐姐尽管去吧,母亲这边有我呢。”
听到这个消息时,玉相瑶正在洗手,如画在水中泡了点梅花花瓣,她轻轻撩着水面,听见下人说了这事,皱眉想了半天。
这才想到玉韩氏的娘家是江苏的,那边的老爷好像是盐运使,在当地也颇有些权势,玉刘氏之所以处处嫉妒玉韩氏,也有自己娘家家世不济的原因。
“小姐,如今是二夫人掌管府中事宜了。”如画轻轻道,话中有丝忧心。
“她一向看小姐不顺眼,如今大夫人回了娘家,她接管家事,可不要难为小姐才好。”
“我只管做我自己的事,她再厉害还能将我怎么样?”玉相瑶不以为意,就着旁边如诗递过来的面巾擦了擦,“一会儿给二姐姐送点吃的,让她路上带着,夫人自然不缺这个,就当尽尽咱们的心意吧。”
如诗依言去准备,玉相瑶听见外面说玉韩氏就要上路了,换了身素白色的衣裳去送。
见玉湘灵和玉韩氏都哭的双眼通红,又有老夫人和玉刘氏在车前嘱咐,只远远地冲玉湘灵递了个安慰的眼神,并没走上前去。
马车缓缓走出去,很快就消失在门口,陈嬷嬷扶着老夫人回去了,玉刘氏一回头见玉相瑶站在自己的院门边,嘴角挑出一丝笑意,盈盈走了过来。
玉相瑶见她来者不善,想到之前几次不愉快,叫了声二伯母就要走,玉刘氏却横着拦在前面,上下打量她半天,斜眼笑道:“瑶丫头,之前你几次在府上兴事,碍着大夫人的面子我也不管,如今老夫人亲口说让我掌管家事,不免有些话先说在前面了。”
“二伯母请说。”玉相瑶神色如常,一双眸子如幽幽碧水,对方的话没有引起她任何波动。
玉刘氏见状微一凝神,语气加重了几分。
“大夫人面软心慈,那个芸丫头又是个糊涂的,才让你一个庶女几次兴妖作怪的,别打量我也那么好说话,既然暂时掌管府中事宜,就不得不尽心,若是你再做出什么败坏门风的事来,别怪你我心狠。”
玉相瑶冷哼一声,直直的盯着对方的眼睛,沉声道:“二伯母,你刚当上这暂时的当家主母,就沉不住气要拿我立威了吗?”
玉刘氏被她看的发毛,当下就要发作,瞪起眼喝道:“你居然用这种眼神看我,还有没有规矩了?”
“规矩?”玉相瑶口中喃喃这两个字,一抹精光在眼中现出,“若论起规矩,我是皇上亲口封的郡主,只因在家中时常见面,我并没有拘着二伯母的礼数,既然二伯母这么看重规矩,不如现在就对我行参拜大礼吧。”
“你……”玉韩氏被气的张口结舌,上前就要抬手打人,玉嫣然赶紧在背后拉了她一把,柔声道:“母亲这是听说大伯母家的事,伤心情急了,怎么跟三妹妹生起气来了,还不快回去看看老夫人。”说完拖着她就走了。
雪枝在玉相瑶身后,正打算玉刘氏若是动手,一把就将她掀翻了,如今见她被玉嫣然拖走,松了一口道:“总算大小姐这回还讲道理。”
玉相瑶沉着脸,目光从玉嫣然远去的背影中移开,微微开口道:“回去吧。”
想到楚滢心情不好,玉相瑶用过饭就去找她,安慰了半天。
对方才渐渐开怀,又说了些闲话。
她回府时已经天黑了,谁知刚进门就见玉刘氏身后带着两个家丁,正站在拾月阁门口,好像单等她回来呢。
玉相瑶无意多解释,福了一福就要进去,玉刘氏一声怒喝,“站住!”
玉相瑶侧头看她,冷声道:“二伯母有事?”
玉刘氏一张脸白了白,指着她的手指有点哆嗦,“还当没事人似的,你私自出府,打量我这个主母是摆设吗?罚你去祠堂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