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儿给老夫人请安。”
玉相瑶进去盈盈一拜,见玉成峰和老夫人已在上面坐了,玉刘氏和玉嫣然也在,面上浅浅笑道:“瑶儿刚听婢女说老夫人设宴赏梅,赶忙换了衣裳,还是来迟了。”
老夫人面色和蔼,并无不快,招手道:“无妨,我让他们挨个通知到你们,你那院里远些,许是丫头们最后通知的,既然人都来了,那咱们就座罢。”
玉湘灵笑着看过来,挨着她坐了,玉相瑶低声跟她说话,抬头见玉嫣然脸色不好,悄声问玉湘灵道:“大姐姐又怎么了?”
玉湘灵将手掩在嘴边,悄声道:“别说大姐姐了,你看二伯母那张脸,父亲从远处费了好大心思挪了这绿梅过来,她们便不高兴了。”
玉相瑶侧目一看,玉刘氏果然一脸醋意,因二伯父身在工部当差,经常在外修筑堤坝工事,又是最忙碌的少府监一职。
平时很少回府,更是个没权的职位,跟丞相一职没法比,所以在老夫人面前自然不比父亲的脸,如今见父亲弄了这罕见的绿梅来,难怪不高兴了。
“老夫人,尝尝这道酒酿清蒸鸭子,这可是儿媳亲自盯着厨房做的。”玉韩氏将一筷子鸭肉放在老夫人面前的小蝶中,一脸笑意。
老夫人亦是满脸堆笑,皱纹都舒展开,“好,我这病了几日都不痛快,就今天最高兴。”
玉刘氏白着脸剜了玉韩氏一眼,勉强换了张笑脸,夹了快菱粉香糕放在老夫人面前,声音尖细。
“嫣然最近在学着做宫中的吃食呢,这是取得新鲜的红菱角,今天做出这香糕来给老夫人尝鲜,老夫人可赏脸吃一口吧。”
玉嫣然一听脸上带羞涩的笑,柔声道:“嫣然知道宫里的点心精致可口,想着以后进了宫,就不能在老夫人面前尽孝,所以现学了来,希望老夫人喜欢。”
老夫人赞许的看了一眼,轻咬一口连连点头,“果然清香可口,嫣然有心了。”
玉刘氏见老夫人仍喜欢玉嫣然,脸色这才好了些,然而老夫人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只贪恋的看着那几瓶绿梅。
“母亲先用膳,午后去花园看看,那里的梅花开的正艳呢。”玉成峰平日里总板着脸,独在荣安堂,才露出为人子谦恭温和的一面。
旁边侍奉的小丫头们已将绿梅别在了鬓间做装饰,比平日里更娇俏许多。
老夫人赞许的看了看玉成峰,“你是当朝丞相,事务繁忙,难得还有这心思哄我这老婆子高兴。”嘴上虽然这样说,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自豪惬意。
玉刘氏张了张嘴,一副坐不住的样子,半天才咳嗽一声,对玉成峰道:“大哥,你看你二弟他当着个工部的少府监,整日里昏天黑地的忙,也顾不上回府,也顾不上帮您在母亲身边尽孝了……”
玉成峰以为她是客气,如常笑了笑,道:“为官都是身不由己,我知道二弟心里也是有母亲的。”
玉刘氏轻哼一声,这才道:“他那是个什么官呢,既没权又没钱的,还不得脸……”
话峰一转,看向玉成峰的眼中带了殷切的笑意,语气也柔和下来。
“大哥是丞相,您说句话就顶他干一辈子的呢,何必找个机会给他升个官,不能跟大哥您比,也得在朝上有点地位呀。”
玉成峰没想到她说这话,一时间有些沉默,脸色复杂。
“妹妹,那朝廷上任命官员的事,岂是你大哥能左右的了的,你这话说的也太轻松了。”玉韩氏生怕玉成峰一口应下来,对玉刘氏含笑道,“咱们这些做妻子的,照顾好家里就行了,外面那些事,不是我们该操心的。”
玉刘氏听见这话,脸色愈发难看,白了她一眼,嘟囔道:“只让大哥帮着说句话就行,又不是要他力荐,大哥还没说什么呢,大嫂你何必急着推辞呢?”
玉韩氏毕竟是主母,见这话有几分不敬在里头,也不生气,神情却肃穆不少。
“如今相爷已是丞相了,朝中必定有各种牵扯不清的关系,二弟若在朝中职位也高上去,咱们玉府可就惹眼了,万一被人挑唆,引得圣上忌惮咱们……”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拿眼色瞟了瞟老夫人。
老夫人像是陷入沉思,半天才说道:“这话说的在理,峰儿保住满门荣耀,峦儿安安分分的做个少府监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都是一家人,好坏都是捆在一起的。”
玉刘氏这才不说话,只不甘的朝玉嫣然看了一眼,玉嫣然倒是没什么,暗地里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见气氛有些尴尬,玉相瑶歪着头看了看那绿梅,不经意的问道:“父亲,这绿梅很少见,不知是从何处得来的?”
玉成峰正缄默不语,听见这话,才微笑道:“皇上的行宫要凿一个湖出来,匠人们选了半天地方,一片绿梅正好碍事,为父便跟皇上讨了十几颗,还有不少都赏给亲王们了。”
说完这话,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皇上要新建的湖上,刚才席上的尴尬也消弭了,老夫人不动声色的看了看玉相瑶,目光中赞许连连。
隔日,玉相瑶趁人不注意溜出府去,径直去了公主府,却见楚滢闷闷不乐,纳闷道:“几日不见公主,这是怎么了?”
楚滢勉强挤出一丝笑,“七哥好久不来找我玩了,昨日我耐不住性子去找他,谁知他竟受了伤,正在府上敷药呢。”
她跟楚翎羽感情一向很好,想到对方敷药时隐忍的神色,一时间神伤起来。
想到在太子府中的刺客,玉相瑶这才回忆起来,当时楚翎羽追出去后,回来左肩确实受伤了,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可是那天被刺客所伤,当时见王爷没什么大事,怎么还没好吗?”
楚滢一听银牙紧咬,恨恨道:“那刺客剑上淬了毒,太子哥哥伤势轻,太医看过后上了药快好了,七哥伤口深,都敷了好几天的药了。”
“索性伤口不在致命处,有宫里的太医照顾着,七王爷应该快好了。”
玉相瑶随口安慰着,心中却有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这几天好像不太平,联想到教主也中了毒,一时间有些恹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