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匪阳接旨查案第一天,就把她请去了大理寺,说是要记录口供。
林雾把她带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坐在正中的椅子上面,穿着炎上朝臣的暗红色官服,带着高高的官帽,颇有几分威严。
难得瞧见他不穿黑色的衣服了,她倒觉得格外新鲜,这官服穿在寻常朝臣身上她只觉得普通,可是配上他这一张绝世容颜,又显得格外清新俊逸。
“人靠衣装”这句话眼下她看着不对,衣也靠人装。
在他的身上多看了几眼,她便还是循着规矩,朝他行了个礼,“见过二殿下。”
他清冷的声音从高处传来,“起来吧。”又挥手让林雾退下。
他坐在案几前久久不开口,屋子里唯独剩下了翻阅案卷的声响。
她便开门见山道,“如若二殿下要问我当日之事,那还是不用白费口舌,小女已经把该跟二殿下说的都说了。”
他抬头瞧她,似是对她说之事毫不关心,淡淡道,“我知道。”
她又问,“九殿下已彻查此事多日,您有时间问我,不如有时间问问他。”
他听到九殿下这三个字,立马从椅子上面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绕着她说道,“九弟查案一叶蔽目,单凭令牌就断言是润下细作所为,过于武断。”
他顿了顿,“我同他到底是不同的。”
他语罢,站定在她面前。
她对办案之事一窍不通,若非自己丧失了法力,还能凭黑衣人之尸体用溯回之法追溯幕后黑手,但她现在却法力尽失,同凡人没什么不同,在办案之事上不能帮上白景墨,更别说帮眼前这个人了。
见她不语,他又言道,“你是此案关键证人,在九弟的案卷上却未提及你。”
他靠近她,用食指轻轻点在她的额头上,眼睛平视着她,只停留了一秒,又故自放下。
她对他这种小举动甚是不悦,皱眉,干脆同他破罐子破摔道,“难不成——殿下觉得是我刻意引皇后到危险之处,再安排刺客刺杀皇后吗?”
他闻言,冷笑一声,“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小小将军之女,还没有那么大的胆量刺杀皇后。”
她挑了挑眉,“那今日,找我来有何事?”
“办案之根本,便是还原案发现场,了解案发始末和动机。”他插着腰,站在那里同她说教道,想了想,嘴角又带着笑瞧着她,“同你说这些,你也听不懂,你只需要配合我办案就可以了。”
林雾从门外走了进来,同他行了个礼,厉声说道,“殿下,马车已备好,围猎场也有我们的人手在等着殿下。”
他这……是要她陪他去围猎场还原现场?
她撇嘴:“殿下为何觉得,臣女一定会配合殿下?”
他扫了一眼她,“那洛星颜,你觉得不配合本皇子的下场又是什么呢?”
他这口气倒不小,不过她也不是被唬大的人,她倒要听听他说的理由又是什么。
“洛府是这都城各家族眼中最大的一块肥肉,就算是我的四弟也想同你家结为姻亲。你我都尚未婚配,求娶你做侧妃,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件开开口就能办到的事。”
瞧着他那个狡黠的眼神,符星颜心中十分懊悔,她懊悔就懊悔在,她当初为什么要去招惹他这个奸佞小人。
他说完这句话,瞧也没瞧她一眼,转身就走。
林雾颇为同情看了她一眼,跟上了白匪阳的步子。
她在人界根本没想过嫁娶,也万不会嫁给他这种人,算了,只是查个案,依着他也不没少块肉。
再说连师父认定的九皇子都查不出来的案,他能有什么办法查出。
她愣在原地,把他的话回味了一下,立马追了上去。
马车还在大理寺门口等着,看来他是料定了她会追上去,她心里又气又恼,却也没得办法。
他半撩着帘子,瞧着她,挑衅道,“想通了吗?是要帮我还是要嫁我?”
等着她回答的片刻还不忘伸手,把她给拉了上来,她站在马车的木板上,恨不得给他一脚,但还是屈服于他的淫威,假笑着弯腰进了马车,“我从不是个省事的人,若是二殿下迎娶了我,定会觉得麻烦,这事还是就此作罢。”
他脸上露出个颇为满意的笑容,撑着下巴,往里坐了些,颇为悠闲:“洛二小姐倒也明白事理。不过若我要娶洛氏之女,也不会娶你,洛家嫡长女洛如泱美名在外,我也十分仰慕。”
看着他分外欠扁的脸,她心里憋着气,回他道,“仰慕我姐姐之人可从都城北门口排到都城南门口,二皇子凭什么又认为我姐姐会倾心于你?我的父亲母亲又会选你做洛府之婿?”
她说完洋洋得意,坐正了身子看着他,他倒是没同她继续争辩,坐在了她的对面,靠在马车车窗上,闭起了眼睛。
去围猎场路程不算遥远,加之林雾驾车技术娴熟,速度比寻常马车快多了。
一路上那白匪阳也没同她再说别的话,就当她不存在似的,闭目养神坐在她对面休息。
她却是被这马车的颠簸颠得睡不着,在这马车里又十分无聊,一会儿看看车窗外,一会儿又瞧瞧这个惹人厌的二皇子。
真别说,他不说话的时候,比往日里的他更加讨喜。
光是看他的脸,她对他其实还是有一点好感的,毕竟六界美男不多,人界更少之又少,难得遇到个万里挑一的好皮囊,还是可以欣赏一下。
她也不敢凑近,只是探着身子稍微瞧上片刻,又立马靠在了壁上,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他似是没有注意到她这一举动,一直闭着眼睛,没有睁开过。
她又看了眼窗外,瞧见那颇为熟悉的景,便知道围猎场快到了。
转身坐正,便看见白匪阳已经醒了,正定睛瞧着她,她被瞧得全身好不自在。
她便开口道,“二殿下还是少看臣女,臣女怕臣女之颜玷污了二殿下之眼。”
他问:“洛二小姐好生嚣张,怎么只许你看我,不许我看你?”
他还学着她的样子,探身过来瞧她,“是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