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誉紧绷着全身,抿紧了唇,心脏要蹦出来了!似乎怕他往上一点亲,又期待他往上一点,以至于一句话也说不出,好像哑了一般。
尽管房间开着灯,但他的手环开始闪光的时候,还是被薛宥卡发现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现程誉的手环在闪光,他基本上已经能确定了。
“你那个测心率的手环,现在怎么不滴滴滴了?”
“心率没问题当然不滴滴滴。”
“不是换成会亮的了?”薛宥卡在他身上能感觉到心跳很快,程誉的表现不知道是喜欢还是惊恐。他不确定是自己的心跳还是程誉的,便试探性地伸手,按在他的胸膛。
程誉心跳的确很快。
“你怎么还…乱摸啊。”程誉声音也哑了,闭了下眼,几乎是瞬间就感觉到身体升腾的反应。
“我就是摸摸看你心跳正不正常,怕你出事啊。”
“我没问题……”程誉屈膝,不自在地抓住了他摸自己心跳的手心,慢慢地拿开,低声说:“米米,我去洗个澡。”
——他果然不喜欢。
https://
薛宥卡有点沮丧地想。
这段时间他看了几篇心理学的论文,发现有一种可能性的存在。
程誉喜欢的可能不是自己,他还是喜欢女生的,喜欢那个在记忆里模糊不清的、才十一二岁,被认为是女孩子的自己。或许正是太喜欢了,才爱屋及乌。
喜欢是个无法具象化的词,但薛宥卡明确地知道自己对程誉肯定是喜欢的,就像他也喜欢田爱,觉得田爱学姐人很好,也喜欢林时茂,但不可能凑上去亲他们的下巴的。
叹了口气,他爬起来把身上的新衣服脱下折叠好,从中挑出两三件程誉夸很好看的,再整理出要退货的,分门别类地折叠整齐。
这很有些花时间。
可这几十分钟的时间,程誉都没出来,反而是水声一直在延伸。
程誉站在淋浴喷头下,冷水浇灌全身。
身体上的滚烫才慢慢降温下来,
不就是被摸了一下心跳么,程誉没想到自己反应会这么大,或许还有那个下巴上的吻的加成效果。饶是冷水这样从天而降地拼命冲刷,那一瞬间柔软而温热的触感,还残留在下巴上。
不由得让他更深入地想,假如他亲吻的不是下巴,而是……
程誉低头的时候,本来冷静许多的血液,又被这一不正常的想法所刺激。
半小时后,关掉淋浴器,他身体仍然烫得犹如一个火炉。
薛宥卡在床上看知乎,入职第一天的实习生应该注意些什么。
程誉出来后,薛宥卡进去洗澡。
程誉打开笔电,偷偷摸摸地开始搜。
#男朋友亲自己了怎么办#
#怎么向男朋友索吻#
#怎么向女朋友索吻#
有的回答说:“把鞋带弄开,让他蹲下来给你系鞋带的时候,忽然蹲下去亲他。”
“说有ufo,骗他移开目光了,忽然凑过去亲他。”
这都是什么……好傻。
程誉硬着头皮看下去。
“买一个蛋糕,弄到他嘴上脸上,忽然……”
收藏了一大堆的回答和经验,程誉感觉自己的脑子会了,身体还不会,一方面是觉得那些方法智障,一方面又因为羞耻心。
薛宥卡洗完出来,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就聊他上班的事,聊着聊着,程誉眼睁睁地看着他睡着了。
听见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声,程誉好丧,自己怎么如此不争气。
夏天热,两人身上只盖了个薄毯,程誉怕吵醒他,但抵不住诱惑,挨近了些,注视着他睡觉的模样。
薛宥卡是有些娃娃脸的,睡着了的模样更显小,夜晚的房间很暗,程誉夜视能力不错,加上手环在闪,依稀能看清楚他的轮廓。慢慢低头,嘴唇碰到了他脸上的皮肤,但也不知道到底触碰到了什么地方,可能是嘴角也可能是脸颊吧,很柔软,就挨了一下。薛宥卡大概是觉得热,踢了下毯子,翻了个身。
程誉快速退回自己的地盘,假装无事发生地躺下,把手环藏在毯子里,有点满足了,但觉得还不够,这一下滋长了内心更多的渴慕。
今年t大的暑假从6.29开始,期末考结束,没过两天,薛宥卡就正式开始在中商证券实习。
何小由打电话问他几号回来,薛宥卡说自己开始实习了:“只能等国庆再回来了。”
何小由一听是找到了很好的实习公司,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说抽个空来北京看他,薛宥卡却说实习很忙,没空陪她:“过了今年就好啦。”
实习的确很忙。
但忙得都是杂务,他的能力根本不被重视,整天干的都是复印,看证券交易资料这种事。似乎是因为运气好,或者是认为他形象不错加了分,才被录取的。
薛宥卡也没有跟自己的直系上司提什么要求,默默地观察学习,甚至还忙里偷闲抽空考了个雅思。
“小卡学弟,”上班时间,田爱发来消息,“今年暑假摄影社的活动你怎么没报名啊?”
“实习走不开……”
摄影社的活动从六月就开始预热,群里征集名单和资料。
“哦哦,忘了你在中商实习了。”
哇卡卡卡:“而且我也没有护照。”
今年摄影社的活动是为期十二天的摩洛哥旅拍,因为是免签国,只要有护照就好办,整个社团外加某些社员带女朋友男朋友,还有的带的自己的模特,一共凑了四十多个人。
田爱发了个同病相怜的表情:“可怜我也不能去。”
“为什么?”
“天蝎不是月底发新专么,这周六有杂志拍摄啊,专门给他们宣称新专辑的,刚好跟旅拍的时间重叠了,你有空来么。”
“对哦!差点忘了。”他想起,学姐为了追林时茂促成了这次杂志拍摄,杂志主编似乎是学姐好闺蜜的妈妈。然而拍摄却一拖再拖,看茂哥的近况,学姐肯定是没有得手。
放暑假后,宿舍空了,薛宥卡有一半的时间都宿在程誉那里。
基本上隔三差五就要撞见天蝎的其他成员,他们的关系已经是半公开了,连老k似乎都看出了点什么,就是不太敢问。
因为薛宥卡平日实习忙,以至于两人独处时间有限,所以好不容易腾出个周末可以出去玩了,居然还要拍什么杂志,美名其曰给新专辑宣传,搞得程誉从上车就开始放冷气。
他是很不想来的。
林时茂说着是随便他,不想可以不来,但这种乐队的宣传,他知道自己是不能缺席的。
摄影棚内,天蝎在拍照,他们新专辑叫《daffodils》,意为黄水仙。服装和背景以白色、绿色和黄色为主,程誉身上是一件很繁复的中世纪风衬衫,因为不肯让人碰他,脸上没有化妆的痕迹,只是摄影师让他抱着一束水仙花。
薛宥卡站在旁边观看,能看出他确实已经很烦了,处于一种随时可能爆发的临界点。
“还有多久能拍完啊?”他小声地问身旁的学姐。
“像这种拍摄,他们不太习惯,不怎么配合的话,可能还得拍一两个小时吧。”说是“他们”,实际上只有turbo一个人而已,“小卡学弟,turbo的脾气,你是怎么忍下来的?”
薛宥卡干笑了几声,不知道怎么解释,其实程誉对他不发脾气的,就是有时候闹一点脾气,但也都很好哄,一两句话马上就高兴了。
他岔开话题,问她是不是还打算追茂哥。
“不追了……”其实她今天都不想来的。
“为什么,你不是跟wolf聊得挺好的么?还约出来聊过。”wolf是那种看着冷的型男,瞧着好像和turbo一样的性格,实际上人很好很热心肠,薛宥卡问他编程的事,他还手把手帮着改了。
“是啊,是挺好,可是……”田爱看薛宥卡这模样,知道他肯定不清楚林时茂和wolf什么关系。
“林时茂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我放弃了。”
她这么说。
田爱和wolf相谈甚欢,约出来见了一面,吃了顿饭,旁敲侧击问林时茂的喜好,wolf也会礼貌地告诉她,只是那天田爱问他:“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wolf说有。
田爱以为是暗恋什么的,准备帮他追女生,就听见wolf说是林时茂。
田爱震惊到筷子掉在地上:“他知道吗??”
wolf很淡定:“知道,所以我们在一起很久了。”
拍摄在一个小时后结束,一个栗色大卷发的女生拿着几杯星巴克给天蝎几位成员:“辛苦几位老师了。”
程誉耐心刚好耗尽,本来说不要,突然想起薛宥卡说不定喜欢喝这种东西,顺手接过,道了句谢。
那个女生得到回应,眼睛一亮,立刻掏手机:“turbo方便加个好友吗,我是主编的助理lori,成片一出来我马上发给你看哦。”
薛宥卡就站在不远处。
田爱一眼看穿:“有不要脸在勾引你男朋友了,小卡学弟你快点过去宣誓主权。”
薛宥卡没有动。
从他的角度能看见那个栗发的卷发女生的模样,长得挺高,有一米七,皮肤很白,脖子纤长,还特别像一个人。
几年前姑父出事后,姑母带着一双儿女,卷款跑路了。
薛宥卡听说,姑父的厂子被查封,似乎违法赚了好几千万。
姑父今年刚刚刑满释放。
他的视线有些恍惚,看着程誉把刚接手的奶茶塞回给她,大步朝自己走来。
薛宥卡的视线还在她身上,可依旧不太能确定。
程誉走到他面前了,把他的视线挡住,他却偏过头去,看见那女孩儿忿忿不平地站在原地,好像是注意到自己了,视线交错的那一秒,仿佛也愣了一下。
“喂。”程誉把他的脑袋像拨动走针一样,拨正了:“我在这儿呢,你看什么?”
“没什么……”薛宥卡收回目光,仍一副心事重重的恍惚模样。
程誉还以为他是不是有点吃醋,拍摄的烦恼清空,自动忽略他旁边的田爱,搂住他的肩膀往换衣间走:“她给我买了杯喝的,想加我微信,我就把喝的还给她了,哪那么多事啊,一杯水就想套我微信了?”
薛宥卡还在走神,甚至回过头去看。
女生不知道在看自己还是在看turbo,仍在原地没有动。
程誉发觉了他的不对劲。
——真吃醋了啊?
换衣服,他弄不开后面的纽扣,正想让薛宥卡给自己打开,扭头发现他不见了。
薛宥卡从换衣间出去,碰见一个工作人员,便问他打听:“那个栗色卷发,穿一件白色guccit恤的那个女孩儿是谁啊?”
“lori吗?她是主编的助理啦。”
正想再问,被程誉一个消息叫回去,给他解背上的扣子。
只是这天,包括晚上吃饭,薛宥卡都是心不在焉的,开车回家的路上,程誉下车去买了个小蛋糕。他都没注意,程誉问他是不是在想工作,他点了点头。
到门口,程誉开门,把蛋糕给他,薛宥卡还问:“什么时候买的蛋糕啊?”
“……当着你面买的。”
吃醋会吃这么久的吗?都成傻子了。
程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打开蛋糕盒子,喂到他嘴边:“别生气了。”
“什么气?”薛宥卡张口吃了。
“手机给你看,我没加别人微信哦。我不让人随便加好友的。”
程誉把手机摆在他面前让他检查。
薛宥卡好像明白了什么,摇头失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笑着含住蛋糕勺子:“嗯,不生气了。”
程誉收藏了那么久那么多的#如何索吻#的回答,一直没找到机会实践,也一直没有等来他再一次主动。以至同床共枕这么久,自己身上除了冷水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但当程誉看见他唇角的奶油时,突然意识到机会来了。
还没等他鼓起勇气凑上去,薛宥卡把唇角的奶油舔干净了。
整个蛋糕吃完,也没有找到机会。
明明恋爱大师课已经全部听完了,为什么自己就好像没上过课一样完全失忆了。
薛宥卡洗完出来,睡前,跟程誉讲起自己姑父姑母的事。
“我姑父开了个假包厂,赚了很多钱,被抓了,今年刚释放的。”
“嗯。”程誉朝他那边挪动。
“我姑母就带着小孩跑路了,我表姐和表弟。”
“哦,你表姐,就是那个,方礼晴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啊?”薛宥卡讶异。
“你用你表姐的名字骗我,我能不记得?我得记一辈子。”程誉已经挪到他面前,把脑袋搁在了他的枕头上,近距离地注视着他,声音好像很难过似的,“我被你骗了那么久,骗的那么惨,不安慰我一下?”
没等他开口,程誉先说:“不要跟我说对不起。”
“那…你,想我怎么安慰?我已经知道错了,并且余生都要为这件事付出代价,陪在你身边赎罪。”他忏悔地道,“请哥哥原谅我。”
程誉内心被柔软地刺了一下,眼底的温柔像水一样,满得要溢出来:“除非你……再亲我一下。”
“哎?”薛宥卡呆愣地望进程誉的眼睛里,“……你不是不喜欢吗?”他还记得程誉上个月跑开了,去冲了澡。
“谁说我不喜欢了?”程誉脑袋向前一低,鼻尖挨着他的鼻尖,说话时灼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脸庞上,“我喜欢的人做什么我都喜欢。”
薛宥卡眨着眼,只开了一盏阅读灯的房间星光闪烁,是程誉的手环。
然后感觉到嘴唇上,好像被啄了一下,接着被一股很大的力量,温柔地桎梏住了,薛宥卡来不及思考,只感觉自己从侧着变成躺着,眼前天旋地转,程誉卷着毯子,压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