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谷山,曲径通幽、层峦叠翠。神谷山是呼延、塔城、南齐三国交界处的一座山,传闻皆称神谷山有山神,山神庇护国泰民安。神谷山中有神庙,名为清欢庙;有斋堂,名为清心堂。其间神栖着修仙大师及其亲传弟子。神泽是神谷山山中一处湿地,地势险峻,四周怪石嶙峋。
今日的神谷山格外寂静,除了行军的脚步和头顶飞鸟的鸣叫,山谷里没有其他声响。呼延朗的骑兵一路策马向神泽处行进,呼延良策马于呼延朗身旁。林峡从前方来报:“参见大王爷、二王爷,回禀王爷,前方有逆贼踪迹。”
“对方有几人?”呼延朗露出犹如饿狼捕食猎物的表情,呼延军队的行进速度更快了。
“十人左右,看穿着似乎是温都人。”
待到对方十余人皆暴露在呼延良的视线内,他只是瞥了一眼其中一人的侧影,心便沉到了谷底。温瑜的身影他太过熟悉,断不会认错。
用进退两难形容此时的呼延良再合适不过了。老二使自己孤身一人来抓捕逆贼明显是刻意设局,父皇和老二的想法自然是要对温都人赶尽杀绝,自己也自然不能再包庇温瑜;另一方面,若今日护住温瑜不死,温瑜交由典刑司审判同样得不到好的结局,自己还要背上结党营私、里通外国、叛国忤逆的罪名,其罪轻则丢爵位重则亦是丢性命。
呼延良还在考虑涂匡率白虎团究竟几时能来此援阵,白虎团是呼延良贴身带出来的亲信兵团,是骁勇善战的心腹。另外一边,呼延朗已经号令骑兵发起进攻:“今温都人谋逆,陛下有旨,温都人一律杀无赦!”
“王兄,似乎在考虑什么?”呼延朗和呼延良的马并排停驻在高处,俯瞰着神泽内的厮杀,两人一人着暗金色,一人着银白色。仔细看来,二人的五官是有些相似的。
“臣弟素来知晓王兄武艺奇高,臣弟自然不是王兄对手。只是今日兵卒众多,纵使王兄能以一敌百,也难堵幽幽之口。”呼延朗迫不及待地挑衅。
“你怎么知道神谷山神泽的?”呼延良假装听不懂他的暗喻,无心理会呼延朗的挑衅,唯独眼神随着湿地内身形瘦削的弓箭手移动。
湿地内,肩伤在身的温瑜略有吃力地打斗着。由于神泽地势较周围石林低洼,温瑜一时间难以寻找到合适的高点布弓,只能抛弃惯用的弓箭改用长枪与骑兵在马上缠斗。弓箭手往往都是听力极好,她敏锐地听到远处正有大批骑兵与步兵正向神泽而来,且两批队伍并非来自同一方向,或许是两股力量。
与此同时,旁观着战局的呼延良也意识到了另一股力量的存在,他敏锐地观察着,直到发现了西侧的异动。
“塔城人来了。”神泽正对着呼延良的西侧,塔城国的部队正在集结。
眼看着塔城军队逐渐逼近,呼延良终于按捺不住,顾不上思考呼延朗的计策,从马背翻身而下,俯身飞入混战的人群。
呼延朗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扯出一丝得逞的奸笑。一贯思虑周全的王兄,也有如此不知所措的时候。呼延朗暗喜,多亏九公主提点,果然抓住了他的软肋。
呼延良,是人都有软肋,你的软肋便是她温瑜罢了。
呼延良从山谷内战死的呼延国骑兵尸体上拔下一把长刀,温瑜有伤在身,应付已实属艰难,呼延良冲到她身边护她周全。呼延国骑兵见到大王爷的潜龙纹王袍,均不敢再拔刀向前。一团人围住温瑜和呼延良,犹豫着不敢动弹。
“糟了,中计了。”温瑜见到呼延良的那一瞬间,就知道自己一意孤行救父亲与哥哥已陷爱人于险境之中。想着昨夜他说的话,想着今晨他还在护着自己,而自己却一次又一次得欺瞒着他。温瑜内疚:“你快走,不要救我。王爷勾结温都,是谋权篡位!父皇那怎么交待?”
呼延良不回应她的话,或许是在飞身而下加入混战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不要这王位,与她回温都草原养马放牧也逍遥快活;也或许是此时此刻她的安危自然是第一位的,余下的事情回了王府从长计议总有办法破局。呼延良只知道,在无数个选择面前,她是自己最重要的那个选项。
“凡里通外国者,纵贵为王侯将相,一律杀无赦。”呼延朗在高处的山石上,冲山谷内喊话。战士们听闻杀无赦的指令,这才敢慢慢地向大王爷身边聚拢。
呼延良用最快的速度在身后混战的人群中寻找,确认温都世子已安全逃脱后,便毫无顾忌地投入厮杀。呼延良与温瑜皆是武艺高强,两人又配合默契,虽是合围之势,几番厮杀后,却仍无人可近身。
抓着进攻的空档,呼延良将一名骑兵从马上击落,一手控制住马头,一手紧紧拽住温瑜的手,一跃而起,飞身上马。呼延良拽着马的缰绳,温瑜左手持着长枪右手环住他的腰。
马头被高高拽起,战马前蹄踏倒前方围阻的士兵,向东方丛林深处奔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