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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温都旧事(下)

  呼延良早就听见门外的喧嚣声,眼下时辰尚早,周遭都还是夜的静谧,便衬着这喧嚣声格外的烦杂,直扰人清梦。

  “何人在门外吵闹?”呼延良身着银白色缎面内袍,外披一件晨袍,头发未束披散着,胸前的衣服还没整理规整,一副被扰了清梦的样子。睡眼惺忪的呼延良表情十分不悦,周身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不怒自威。

  “王爷。昨夜有贼人劫持囚车,放走了温都逆党。臣奉命前来彻查,还请王爷通融。”林峡壮着胆子走上前,屈膝下跪拜见大王爷。

  “你是?”呼延良眯着眼向下瞥了一眼,冷冷地说。

  “回王爷,微臣是西京守备副统领,林峡。”

  林峡?呼延良可没忘记,涂匡所报刺伤温瑜的可正是此人。“查逆贼查到本王的大王府了?莫非你怀疑劫囚车与本王有关?”呼延良走下一阶台阶,弯下腰,一双锋利的鹰眼此刻再无惺忪之态,黝黑的眸子盯着林峡脖颈处的大动脉位置。

  在林峡耳边,呼延良的声音像是来自渺远的黑暗。林峡只觉得头顶一阵凉意,整个后背跟着颤抖:“臣……臣不敢。只是……”

  “只是?只是什么?!”

  “只是……只是微臣方才夜里与逆贼有过交手,逆贼持弓箭身手了得,西京内由此身手又与温都有关的,恐怕……恐怕只有大王妃了。”林峡与大王爷对话,需要壮着胆子才能张口。

  “呵!不敢怀疑本王,倒是怀疑本王的王妃?”呼延良袖口一摆,晨袍一抖,转身便要回房。

  林峡有使命在身,纵使有惧怕仍然硬着头皮冲到房门口:“王爷,得罪了!”说罢,便要往里冲。身后的随从兵卒也跟着脚步准备进入暖阁内。

  “放肆!”呼延良从涂匡身上抽出刀,横刀于暖阁门口,直逼着林峡要迈进来的姿态。但凡这厮胆敢上前一步,呼延良即刻便取他性命。

  大王爷的水平深藏不露,西京皆传言其已是十段大师。林峡不敢也不能硬闯,与王爷僵持在门外进退两难。

  僵持了一阵子,倒还是王爷出于大局考虑先让了步。堂堂一个王爷,若是与一个统领一般见识,岂不是失了风度。

  “你一个人进来,证实过你想证实的就给本王滚!”呼延良隔空一抛,将刀还给涂匡,手指着林峡说道。

  林峡这才有机会跟随呼延良进入暖阁,进入之后看见床帏之上隐约有一个人影。

  “看到了?王妃一夜与本王同寝。”

  “臣昨夜击中了逆贼右肩,烦请王爷确认一下王妃右肩,如若完好无损,臣也好交差。”

  “得寸进尺?”呼延良未待林峡反应,玄铁重剑的剑锋已经划破林峡胸前官服。官服上的豹纹绣图被剑刃由中间划断,裂口处干净利落无一缕丝线粘连。

  呼延良的剑直指面前人的脖颈,他眼睛眯着,透着危险的光,只需要一个眨眼便可直取林峡性命。“本王的女人,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看?你把本王当成什么了?”

  林峡低着头,看着胸前的衣料瑟瑟发抖,不敢说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场面再度陷入僵局。

  “王爷,臣妾醒了。既然林统领需要确认,那臣妾澄清即可。”温瑜气若游丝,声音里带着被惊扰好梦的娇怒。

  “既然王妃这么说了,本王便也不再阻拦。还望林统领看过之后,还大王府一个清白。”呼延良话说得很重,林峡跪着只能不断啄米式点头。

  “你躺着便罢,本王将幔帐拉开给他看一眼就算了。”说罢,呼延良挑开幔帐。只见幔帐之中,温瑜的长发散落着,右肩和后背裸露着,右肩洁白无暇并无半点伤痕。

  呼延良满是怒气,剑锋挑落幔帐,洁白的纱幔落地。呼延良冷眼看一眼跪在地上的林峡,往他的身前挡了一步:“怎么?还不快滚?”。

  “是是是…微臣告退。”林峡被呼延良的眼神吓得连忙后退,连滚带爬地出了暖阁。

  涂匡看着林峡率人离去,走进暖阁将床上昏迷的侍女拖下来:“王爷,宫里召见。”

  “知道了。”呼延良一夜未眠,疲惫地揉了揉眉间,侍女服侍他穿着外衣,整理好衣冠。临行之前,呼延良看了看在床榻上已然又昏睡过去的温瑜,失血过多后的她唇色惨白,眉头紧紧皱着。呼延良坐在床边,身手抚平她的眉头,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一下,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去。

  大殿之上,呼延国君端坐于上,大王爷呼延良、二王爷呼延朗、四王爷呼延禹立于殿内。

  “父皇,昨夜有一弓箭手劫囚车,温都两世子已脱逃。臣恐两世子逃回温都草原,温都草原逆贼反叛局势更甚。”呼延朗率先禀告道。

  “弓箭手抓到了吗?”呼延国君高坐于殿上,观察着殿下立着的三个儿子。三个儿子性格迥异,行事风格也不同。老大成熟内敛,老二嚣张跋扈,老四放荡不羁。

  “回父皇,弓箭手逃脱了。臣已派属下全城搜捕。”

  “二弟的全城搜捕可是滴水不漏,连儿臣的府邸都要清晨强闯。”呼延良带着怒气,向呼延国君禀报。

  “昨夜的弓箭手武功极高,轻功灵巧,出箭速度极快且精准。依儿臣看,由此水平的箭手,西京不过五人。而与温都案有关的,不过一人。”二王爷呼延朗道。

  “二哥不必兜圈子,想必就是猜测是大王嫂所为了。那二哥今晨去大哥府上,可查出什么异常?”老四素来是不愿掺合朝政的。

  “暂无异常。”

  “闯了本王的府邸,又暂无异常?我呼延良的后院是街市口嘛,想进就进为所欲为?”呼延良语气里显然动了怒。

  “行了行了。”三个儿子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得国君头疼,“此事老二继续追查下去。终究也是为了我呼延大局考虑,良儿你也体谅一下。行了,朕也乏了,你们退了吧。”国君这事上明显是偏颇于呼延朗的。呼延良本就与温都一脉盘根错节,此时自是要承担许多怀疑。

  兄弟三人问了安,前前后后地往外走。呼延朗追上呼延良,呼延良冷漠地瞥了一眼不愿意多说什么,连招呼也不愿意打,赶忙再加快几步,甩开他。倒是呼延朗像是无视了他的愤怒和不屑一样,硬是跟在身后。

  “王兄倒也不必这般气急,昨夜本王听到逃犯与劫狱者约定经由神谷山逃亡温都草原,这个时间想必温都两位逃犯与劫狱者已至神谷山。”呼延朗追在呼延良身后说道,“臣弟已备好车马,王兄随我前去一探究竟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