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三日,温瑜守在呼延良塌前几乎是一步未离。晌午,吕安平来送来新熬好的汤药时,见着温瑜攥着呼延良的手伏在他手边睡着了。
吕安平将汤药轻轻放在塌侧的矮桌前,退了出去。
吕安平刚将帐帘放下来就遇见了要来找温瑜的涂匡。
“等一个时辰再来吧,王妃睡着呢。”
“这都几日了,就这么不眠不休着?”涂匡叹了口气,挑开帘子一道缝看了看里面的状况,“西京出事了,这王爷还昏睡着,这该如何是好。”
“王妃照顾几天了,我看她这身子这样下去也要累病了。”
“没办法,昨日我同王妃说替换她歇息几个时辰,可她偏是不走。”
两个男人满目忧愁地看着帐帘,齐齐叹了一口气。大王爷是大家的主心骨,无所不能的男人就这样病倒了,即使他清醒时已经尽所能地交代了安排,可是缺了这主心骨,大家还是心慌慌的。
“涂匡,进来吧。”
不知何时温瑜在帐内已经醒了,听见军帐外两个人的交谈。“你方才说西京出事了?”
“是,西京二王爷,反了。”
“反了?!”温瑜的瞳孔因为惊恐剧烈收缩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平静。她看了还面无血色一动不动躺在榻上的呼延良,将手里见底的药碗搁下来,踉跄了一下站了起来。
“吕大哥先替王爷诊脉吧。”
“王爷的脉象还是气血两亏的。”吕安平闭眼再摸了一下,“不过,毒物的影响,似乎正在减弱。”
“吕兄此话可当真,那也就意味着王爷有救了?!”
“按照脉象来看,王妃带来的药草似乎当真比微臣的有用,药草似乎确实冲减了毒物对气血的影响。但是……”
温瑜将呼延良的手腕重新掖回毛毯内,平静地说:“但是王爷能否苏醒,何时能够苏醒,苏醒后身体状态到底如何,还要看造化。”
“正如王妃所言。”
西京,呼延朗谋反。此时,不知道多少人正需要着一个英明神武的大王爷能够替他们匡扶正义一整朝纲。
“涂大人,多飞几只海东青,将大王爷身体转好正在康复的消息放出去。再传信给韩尚维,让他先摸一摸西京具体的局势。”
“可……这大王爷何时能够醒来还是个未知数。”
“你只管做便是,其余的,交给我。”温瑜的眼神里满是笃定。她是恐惧的,是害怕的,可是这些情绪她只能藏进心头,她必须要替他继续支撑下去。
温瑜这几日尤其恐惧黑夜。天色暗下来,整个周遭都变得安静非常,好像只剩下塌前立着的那一盏烛火陪伴着她。赫城的冬天原来也是如此寒意逼人,瑟瑟寒风中,好像唯有头顶的那一轮月亮,每夜都在那里,常伴着每一个断肠人。
“呼延良,你要快点醒过来,不要留我一个人应对这一切,我会怕……”
“以前我调皮淘气不懂事,每次你都说,你来负责,没关系。”
“你看这天下再大,纷纷扰扰再多,好像有你在,我就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呼延良,今夜月亮好圆,一个人抬头望月的人,心里却总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