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朗封锁了西京外城,将自己的人马悉数调入内城,计划逼宫要呼延国君禅位。
从韩尚维传回来的消息中,温瑜了解到目前西京的局面。朝政停摆,呼延国君风寒多日未上朝,于是这西京乱成一锅他却浑然不知。
而赫城,呼延良却还未醒。
温瑜每日在他塌前守着,每日与他讲话。她好像讲了许多话,从这几年讲到儿时,从西京讲到温都草原,从成亲讲到定情。她好像把自己脑海里所有关于两个人的回忆带着自己的情感悉数讲出来了,说到底却好像只是感动了自己,而她故事里的男人还是躺着纹丝不动。
“呼延良你再这样,我就不想要你了。”
“可是又怎么能不要你呢?我怎么舍得?”
涂匡的到来打断了温瑜的感伤。
“王妃,南齐那边送来了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温瑜心里咯噔一下,“让她进来吧。”
果然,掀开帐帘进来的人,就是倪珺。倪珺提着她的药箱,一蹦一跳地进来,正准备诊脉,倒是先被温瑜制止了。
“齐珩送你来的?”
“是。否则那个摄政王凶巴巴的,怎么可能放我过来。”
“所以,秦岚岚被齐珩发现了。”
“嗯。没过两天就被发现了,不过好像只有齐帝知道,其余人都还蒙在鼓里呢。”
齐珩发现了秦岚岚假冒自己的真相,知道了她偷跑来了赫城,非但没有动怒没有处置任何人,反而将医女倪珺送了过来。
“齐珩就没说什么?”
“说了。”
“说什么?”
“他说我给他配的药草太苦了,我来赫城这几日,他能不能先不喝了。”
温瑜正等着倪珺说出什么颇有深意的隐晦警告,却没想到,是这般喝药的讨价还价,在倪珺天真的笑容里倒是破涕为笑了。
“我就说嘛,温姐姐你要多笑笑,你每天愁眉苦脸的,你这如意郎君啊~什么时候才能好呢~”倪珺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几根银针,对着呼延良的头顶,天庭一通蒙扎,然后颇为满意地看了看头上插满银针的男人,站了起来,“齐帝确实说了,他说要着呼延大王爷记住,他欠了南齐一条命。”
“倪珺你这就要走了?”
“再过两个时辰,你的心上人可就行了,你们你侬我侬,我这还是未出阁的小姑娘呢,不便久留,我玩儿去了!”
她只是扎了几针,两个时辰呼延良便能醒了?
温瑜将信将疑,小心翼翼地替他掖好被子,继续守着。
“温瑜……”
男人的声音因为多日昏迷而沙哑异常。
温瑜一瞬间惊醒,看着面前的男人黑亮有神的眼睛,只觉得一切不真切起来。
“你醒了……”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哪里痛?”
“渴不渴,饿不饿?”
“你现在是不是身体机能还没恢复,能饮食么?”
一时之间温瑜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原地来回转圈,心蹦蹦蹦只跳。
“对!我去把吕安平和倪珺找来,让他们诊诊病!”
“你回来……”呼延良想撑坐起来把心神不宁的女人拽回来,结果卧床太久的他,胳膊肘一滑又栽倒下去。
温瑜跑回来,攥住他的手:“怎么样,有没有事?”
“我没事……不急叫他们来,有你就够了。”
昏迷这些日子,呼延良只觉得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从年少时跟着师傅认字背诗写文章开始,一直到自己戎马十载勒马燕然。梦里的每一帧画面里,都有一些重要的人。他梦见了生母高贵妃,梦见了年幼时总是跟这自己跑的两个弟弟呼延朗和呼延禹……更多的梦里,是温瑜。她在这个冗长的梦里从只会奶声奶气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喊“阿良哥哥”的小肉包,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又从在温都草原与自己赛马的少女变成了自己娇羞的新娘。
直到最后他如梦初醒,睁眼时,是看着他又哭又笑的温瑜。
“温瑜,如果我有一天真的死了,不要这么难过,也千万不要做傻事,要好好生活下去,活得比我久,活得比我幸福。”
“我不要!我也不许你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温瑜伏在呼延良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重新变得均匀有力,苦苦支撑了这么多日的委屈与恐惧终于全部可以被她抛开了。
在他面前,她永远是那个被宠爱的温瑜公主,永远不用故作坚强。在他面前,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撒娇,可以不必担心意外不害怕犯错,因为总有一个人会将她的全部好与坏都守护得很好。
“呼延良。我爱你,你知道的吧。”
“傻丫头,我一直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