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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莫要后悔

  方才在外面对贺兰敏之处境忧心忡忡的人都走了,此刻屋内便只剩下红着脸的贺兰敏之和抱着她的四王爷。

  “人都走了,贺兰小姐还不从本王的怀里起来?”

  贺兰敏之慌慌张张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刚要说些什么,眼前一黑又倒了下去。原是敏之两日未进食,这慌忙起身气血不足便又眼前一黑。

  呼延禹不动声色地将人护在怀里,仍是坐怀不乱的样子。手在腰间摸了一阵子,从腰间摸出一块牛皮纸包裹的糖块。

  “伸手。”贺兰敏之眨了眨眼睛,眼下头还迷瞪着,乖乖地把手掌摊开。

  呼延禹将糖块放在她手心里,扭过头去不看她,观察着贺兰敏之的闺房陈设。果然是小姑娘,房间陈设都是一水的粉色,粉色帷幔、桃花屏风,就连墙面上悬着的裱画,绘的都是桃花春景图。

  贺兰敏之愣愣地看了看掌心的糖块,又抬头看了看抱着自己的人,将牛皮纸展开,将糖块塞进嘴里。末了,又将牛皮纸展平叠好,揣进了怀里。

  许是怕她再晕倒,眼下呼延禹也不再要她从怀里出来。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坐到黄花梨木靠上。呼延禹手是团了拳缩在袖内,隔着朝服锦缎料托着她的腰和腿。

  “王爷?”见四王爷抿着唇不说话,贺兰敏之小声问了一句,“敏之的婚事可是当真不作数了?”

  呼延禹低低地嗯了一声,也没再多说话。贺兰敏之以为惹了四王爷不高兴,也不敢再多说话。可眼下敏之还被王爷抱着,贺兰敏之也不知自己是该跳下来,还是应该装作柔弱地,在怀里多待一会儿。

  正犹豫的时候,贺兰敏之的肚子咕噜一声。贺兰敏之脸颊方才褪去的红,眼下又因为羞愧变得红扑扑的。

  “王爷,我……”敏之生怕在他面前留下一丝一毫不好的印象。

  呼延禹没说话,托着她腿弯的手收了起来,敏之便从他怀里滑了下来,站定在地上。贺兰敏之刚站稳,呼延禹抬腿便要走。

  “王爷,你去哪?”

  呼延禹扬眉回头,看着小姑娘低着头扯着自己的衣袂摇晃着就是不撒手。

  呼延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此刻是该要起身告辞的。可自己方才起身那一瞬间,明明想着的是要去叫下人送一份餐食。

  小姑娘还扯着自己的衣袖不撒手,呼延禹轻叹一口气:“本王去找你府里人备点食物给你。”

  “那王爷不走吗?陪敏之用膳吗?王爷用过膳了吗?”敏之抬头看着他,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呼延禹在她的眼神里,分明看见了熠熠的星光。他低了头,整理了一下方才抱她皱褶的朝服,轻轻嗯了一声。

  敏之也不知道他这一声是回应自己的哪个问题的,便只当默认他会留下来陪自己用膳。于是急匆匆地跑出去喊了侍女上餐食,又急匆匆地跑回来。推门进来,看见四王爷好好地坐在椅子上,敏之这才放心。

  小厨房的餐食上的很快,很快便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敏之察言观色地替呼延禹布菜,呼延禹也不说什么,她拣什么,他便吃什么。

  “你自己不吃?”明明贺兰敏之才是方才饿肚子的那一个。

  贺兰敏之心里也纳闷,自家的粗茶淡饭招待王爷,王爷倒也没有架子不觉得难吃。但至少能同王爷一起吃饭,敏之便心里开心。她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冲着他笑。呼延禹放下筷子,手腕撑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吃。小姑娘进食的样子煞是可爱,好似,某种适合养在宅子里的家宠。

  敏之这边还没吃完,便听见门口传来嘈杂的声音,有家丁跑过来喊着,“小姐,小姐不好了,那状元郎找上门来了。”

  听着状元郎三个字,贺兰敏之方才还满是笑意的脸瞬间就瘪下去了。呼延禹看着,怎么小姑娘这就快要掉眼泪了。

  “那父亲怎么说?”贺兰敏之语气里真的带着哭腔,生怕父亲当真把她许配给了那状元郎。

  “老爷……老爷在前厅应承着,似是有些为难。”

  呼延禹面无表情地夹着桌上的菜,放进嘴里慢慢地嚼,将筷子搁下时发出一声脆响。来传话的家丁听到声音身形震了一震,忙抬头看这四王爷有何吩咐。

  可这四王爷还是云淡风轻地夹菜吃菜,倒似乎并无话要说。贺兰敏之低着头,手指搅动着桌上铺着的云锦缎面,指甲在纹路上一划一划。

  家丁默默地退了出去,将门重新掩好。呼延禹这才慢悠悠地说话:“父皇都将婚事撤了,你还担心什么?”

  “就算陛下不指婚了,可这西京城人人都知我要嫁那状元郎,就算没有赐婚,若是真议论起来,也是要嫁的。”贺兰敏之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里此刻噙满了泪。

  “你连寻死的法子都使出来了,还怕西京城里人的议论?”呼延禹一声轻笑,左手扣在右手上,按响了指节处,关节发出脆响。

  “那我……”贺兰敏之头耷拉地搭在胳膊上,趴在桌子上噘着嘴掉眼泪。不过多一会,眼泪便湿了衣袖一大片。

  贺兰府退婚的事一出,这偌大的西京又有谁人敢娶这贺兰敏之。待字闺中的姑娘一遭落人话柄,尤其是这婚嫁之事,怕是从今以后的日子都难过了。

  呼延禹的五官在敏之细小的哭声里一点一点地僵住。他那双眸子黑亮的桃花眼,盯着哭声传来的地方,在一声一声中混沌起来。

  他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开口的嗓音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虚无,几乎就是操着气声在说话。

  “提亲是要男子到女子家提的。”

  贺兰敏之正哭着,哭声越大就觉得头脑里越不清楚,压根没听清四王爷说了什么。她抬起头,可怜巴巴地问了一句:“王爷说什么?”

  “你可有什么钟意的玉石首饰?”呼延禹的声音恢复过来,又是那魅惑低沉的男声。

  “我听说西部塔城出产一种碧玺石,是粉色的。”贺兰敏之被问得有点蒙,觉得这问题着实前言不搭后语,但还是乖乖回答了。

  “知道了。”言罢,呼延禹便起身离开了贺兰敏之的闺房,只留下桌前还挂着两行泪的敏之一脸狐疑。

  行至前厅,那状元郎还在气头上,偏要见贺兰小姐一面才肯当面退婚。

  贺兰相爷见着四王爷从内院出来了,赶忙要送他出府。另一边,那状元也行了礼,却想不明白为何四王爷从贺兰相府内院出来。

  呼延禹谢过贺兰宰相大摇大摆地往门外走。擦身而过之时,他在那状元面前站定,留下了一句:“君子,莫夺人所好。”

  夺人所好?那状元郎思索了一下,一阵心慌。难不成,这四王爷与贺兰小姐……状元郎脸色几变。自己寒窗苦读数十载换来的功名,哪里敢犯皇子的禁忌,眼下立刻慌不择路地告辞离开了相府,再也不敢提与贺兰相府姻缘一事。

  贺兰相爷看着气定神闲离开的四王爷与慌不择路逃走的状元郎,一时之间不知这一切是不幸还是万幸。

  不过多时,呼延禹从贺兰相府回了自家王府。迈进四王府的大门,除了一院子的莺莺燕燕之外,入眼最显眼的,便是院中开得几簇海棠花。他走近些,盯着海棠花粉色的嫩蕊,悠悠地说道:“你莫要后悔便好。”

  “后悔什么?”见着王爷回府,呼延禹身边早就围过来了几名侍妾。

  呼延禹自言自语了一句没什么,笑着从左右两边各搂过一个。一边解开朝服腰带,一边左拥右抱地往屋里走。走了几步,他才停下脚步,又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