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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旧案重提(下)

  眼见着天尽黑了,温瑜还要赶回西京,不能再耽误时间。她又在额图的屋里转了几圈,除了些琐碎的东西,并没有什么与旧案有关联的东西。

  “除了我,还有谁后来来过这南固村?”

  “如霜刚走那阵子,陆陆续续来过两个挺大的官。一个是信王府上的,一个是左府的。”

  信王和左阁老,温瑜眼神一动:“那他们有没有难为你?”

  额图摇摇头,拍了拍自己壮硕的胸脯:“公主放心,结实得很。”

  温瑜笑了笑。温都草原的汉子骁勇能战,体型都是额图这样孔武有力的。看到额图,温瑜确实想到了呼延以北属于温都城的那一片茂密草场。

  额图房子有些破败,窗户有些透风,屋顶也有残缺。温都府败落之后他只是个村子里的屠户,自然条件并不好。她想了想,这便将贴身带着的荷包解下来递给额图,想了想觉着不够,又从头上拔了金钗搁到桌子上。

  额图摆摆手不肯收,温瑜便说:“你收下,这金钗若是林姨有一日能回来便转交给她。她认得这金钗应知道我来过了,凭着这金钗也好到大王府来寻我。”

  额图这才不再推脱,将东西稳妥收好,送温瑜公主出南固村。

  温瑜与额图告别翻身上了马,夜色之下一路疾驰着往西京城内赶。

  在马背上,她又想起了许多事,父汗的事,林姨的事。有多少年没回过温都城了,有多少年没在温都草原上策马扬鞭了。自温都旧案事发之时在神谷山神泽救出两位兄长之后,只是遥遥听说两位兄长辗转顺利回了草原,大哥温雄继承汗位成了温都新汗。一别数载,不知兄长在温都草原是否一切都好。

  神谷山一战,出走塔城而后又重归呼延。这五年时光,温都像是一根埋在她心里的刺,旁人不可觉察却常常隐隐作痛。五年时光,温瑜与温都草原的一草一木一人一景,都离得太远了。

  收拾好伤感的心情,温瑜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方才额图提供的信息,信王府,左府。呼延朗与左阁老与当年温都旧案又有什么瓜葛?

  温瑜回了府之后,便开始在书房翻找起来,既然今日典刑司马尚书说这卷宗极有可能有一份在王爷手里,那除了这府上,也不能有别的地方可藏了。

  温瑜将整个书房翻了个底朝天,连带着少年时期两人曾互传过的书信都找到了,就硬是关于温都旧案的东西连一页纸片都没见到。

  温瑜看着旧信笺被呼延良叠放在珠玉锦盒里,厚厚一沓足有十几封,有自己递给他的,也有他给自己未送出的回信。少年与少女情窦初开的暧昧跃然纸上,一字一句小心翼翼地倾诉着心意。

  温瑜一封一封看过去,看着年少自己所写的那些稚嫩的话忍俊不禁。直翻到最后一封,这一封明显比前面十几封都要更加褶皱。她展开看之后才发现是自己五年前温都旧案诀别之前留下的那一封。信显然是被撕碎过的,又被小心翼翼地粘合复原,纸页上有几处水渍,温瑜记不清是自己留这信时哭过了?还是难道王爷看这信时掉了眼泪打湿的?

  想到五年前的事,温瑜突然想起来这府上似是有件暗室的。那日夜里自己劫囚车受伤时,王爷便是从暗室进入暖阁替自己处理了伤口。想到这里,温瑜将书房的东西收拾复原,来来回回又检查了一遍确信没有纰漏,这才回了暖阁。

  温瑜在暖阁中央立着左右四顾端详了许久,努力回忆着那日呼延良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她估摸出大致的位置,弯着身子左敲敲右打打,听着有几块砖的声音比旁边更清脆,猜想应该就是密道入口了,沿着几块砖摸下来却也找不到开启的方式。

  拿来匕首撬,撬不动。拿着脚四周踩,踩不开。温瑜一番折腾之后仍是没有收获,她唯恐夜深人静之时自己敲打的声音太大,让府里下人听到了起疑,今夜便只能暂且作罢。

  合衣睡下,闭着眼冥想之际,温瑜心里想着这几日该找个时间去左府走一趟,探探虚实。

  与此同时的安庆殿,信王与九公主对坐饮茶,雨前茗茶茶香沁人。

  “九姑姑,大王府又有动作了。”信王傍晚刚接到马易的信儿,得知大王妃去打探了温都旧案卷宗,连夜便入了宫来了安庆殿。

  “呼延良不是远在陇南么?一个叶大隆还不够他折腾的?韩尚维也是命硬,怎么竟还真活着呢?”九公主微卷的发梢挡住左侧小半张脸颊,烛火微光,映着她那双煞是勾人的桃花眼和鲜红的唇色,谈吐之间风情万种。

  “呼延良确是在陇南。只是,我的这位好嫂嫂可也是没闲着。”信王敬了个茶递给九公主,“温瑜在查办温都旧案。”

  “呵,她的速度倒是快。”前几日凤仪居王后刚提点了几句,九公主想不到这温瑜竟如此雷厉风行,这般自作主张就行动起来了,“没关系,本宫还就怕她不动呢。”

  九公主抿着嘴呵呵一笑,胸前的纱衣起伏了几下。

  “九姑姑就不怕……?”

  “他呼延良也不是不知道因果,人家夫妻的事,咱们何必操这副闲心呢?”九公主嘴角勾了勾,颇有深意地端着茶杯冲呼延朗敬了敬,“这温瑜,查到哪儿了?”

  “今个只是去了典刑司,没收获,就又去找了涂匡,估计也没收获。”信王倒觉着九姑姑心里揣着明白,许多事情自己都不清楚,但这九姑姑却似是门清,“侄儿还是想问,这呼延良对温都旧事到底知道多少?”

  到底知道多少?九公主提了茶壶给自己斟满了杯,指了指就要溢出来的茶水:“他除了手里没确切证据究竟几家参与进来了,其余的,就这么多。”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他呼延良知道的越多,他苦心孤诣需要向温瑜隐藏的也就越多。

  信王似是懂了,又似是没懂。九姑姑又给他出了几个计策,他听着觉得受用,忙点头称好,这便回府照着九公主的吩咐准备下去了。

  呼延朗走之后,九公主面朝佛龛静坐,嘴中默念着:“本宫得不到的,你也别想要。”

  安庆殿的夜颇为寂寥,长夜漫漫,只剩孤灯佛龛与习习晚风。木鱼声在安庆殿内回荡,佛龛前的烛火化作凄厉的光晕映在九公主妖冶的半张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