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侍女做完事一瞥四下,见人人低头耽于己事,未曾有人察觉,才冲着李令玉轻轻点头,才端着托盘离去。
李令玉把右手捏着的字条悄悄塞回左手,用拇指轻轻搓开,一首规整清丽的叙宴之词跃然纸上。
她瞟一眼字条抄写一句,丫鬟守在她一旁把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她终于作好了词,而后不动声色地借着喝茶,将无用了的字条压在茶碗下藏好。
这时候撕毁字条动静太大,待宴会结束后再销毁证据最佳。
祝清若写了首七言绝句歌颂宴会,悉心润色后方用簪花小楷认真誊写在纸上,检查无误将之规整折起。
她自觉发挥甚佳,不说头魁,前五应是没问题的,喜得自己不自觉扬起唇来。
隔着屏风一看,香炉中有凝神静气之效的檀香方燃了三分之一,大多数贵女尚在对纸紧锁眉头,并未完成作品。
祝清若环视一周,将竞争对手们的动作与纸上之物收入眼底,心头稍松。
除去冯妙妙与另一鹅huáng衣裙的贵女以外,大多数贵女都选的是作诗而不是绘画。
她心中有数,并不打算争过李令玉与冯妙妙,但也自信自己胜得过他人。
祝清若不自觉看向祝星,见她桌上物件原封不动地摆在原处,其人含笑望着众人,半分要动笔的意思都没有,两眼就是一黑。
祝星竟真打算一字不写么!
她有些崩溃,若祝星什么也不写,她哪怕位列前三,也要和祝星一起成为笑话,她们都祝家人!
祝清若浑身发冷,后悔极了劝祝星来赴宴。
她宁愿暂时不报复祝星,也不想跟祝星一起丢人!
然而此时祝清若什么也做不得。书画会有规定,为保公平,香尽之前不得jiāo头接耳,私相传递更是大忌。
祝星自然察觉到祝清若的目光,见之面色苍白,不必思考也能猜出其心中所想。她慈悲地与之对望,还举起刚添了茶的茶杯对人示意。
祝清若被气得更惨了,深以为祝星铁了心要拉她共沉沦!
她脑海中什么扬名的念头都没了,满是一会儿祝星jiāo了空无一字的笺纸后祝家沦为笑柄,她被所有人嘲笑的场景。
香越燃越少,贵女们也渐渐停笔,各自将纸笺对折,以砚台压好。
只剩下三人未完成。
两个画画的正在着色,还有一个祝星纸笺依旧空白。
贵女们用包含各种负面感情的眼神望着祝星,对她这样自bào自弃的行为感到不齿。
香只余短短一截,眼看就要燃尽。
在贵女们瞩目之下,祝星终于动了。
花椒研墨研得极快,大有把墨当成刺杀对象之意,看得人后脊发凉。
祝星改左手执笔,挥毫而书,一气呵成。
有花椒挡着,加上谁都不愿离她近些,贵女们压根看不清纸上写的什么,依稀是几行字。
她们看着祝星的目光中又多了些可怜,均以为她是临时抱佛脚,胡编几句应付完事。
虽然比jiāo白卷好些,但依旧是要丢大人的。
祝清若并不觉得好受,就像从倒数第一成了倒数第二,这能说是进步么?
祝星从头到尾都是笑盈盈的,谁也看不出她对这作品抱有什么样的期待。
既已完成诗作,她慢条斯理地将láng毫蘸水洗净,又在笔架旁的木盒中挖出小块茉莉香味儿的香膏化入另一碟水中,反复浸泡后才将笔重新挂起。
众贵女看着她细致周全的模样,恍惚间产生了巨大的割裂感。
乡下来的丫头怎会行诗书之礼行得如此行云流水。她明明不会写诗也不会作画。
香尽。
大侍女高声道:“时辰已到。”
屏风另一侧的京官们终于提起jīng神,纷纷坐正。
花厅中由静谧再度变得热闹起来。
李令玉潜意识当祝星是胡乱应付,已经急不可耐地要让她丢丑。且有她在前,更能衬托出自己才华出众。
是以李令玉慢慢站起,对着祝星高声道:“星姑娘,你今日来得最迟,我还不曾罚你。便由你打头阵,jiāo出诗作,如何?”
祝清若忙凑过去试图阻止李令玉,未果。
她如今想不想报复祝星已经不重要,李令玉铁了心要让祝星丢人,也不曾想过祝清若会不会被牵连。
京官们纷纷jiāo换信息,俱不曾听说过哪位贵女名讳含“星”字的。
虽说李令玉是商量的口吻,但大侍女已经从屏风另一侧过来,去收祝星的笺纸。
花椒眉眼冷厉,欲阻拦。
然而祝星抬抬手,由着大侍女将笺纸拿去。
祝清若几乎要跌坐在地上,极想找个地缝钻下去。然而她恍惚抬眼,就见祝星更离谱,已经将幂篱戴好,做出随时离开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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