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
“薄总,医生说俞小姐还不太危险……我……早上我去弄早饭给她,吃完早饭她说要自己削个苹果吃,结果……就……”女秘书边说边自责。
“这三天她精神状态怎么样?”
薄暮沉问。
“白天的时候很正常,自己会消遣时间,就是晚上,晚上做起噩梦来就是一整个晚上,而且……”
“而且什么?”
“她做噩梦的时候,喊的都是薄老总的名字……”
女秘书当然不知道薄暮沉和这个‘小后妈’到底是什么关系,要自己来专门看守这个女人。但这个女人是薄晖的妻子,这是有目共睹的事。
薄暮沉心头被揪了一下,垂眸轻呼吸一口,还是推门进去了。
他就坐在俞静的床边,修长的**叠着,两只大掌交叉在一起,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良久,良久。
俞静此时其实是醒着的,只是这一刻,她竟等了十年之久。
她深爱到执念的男人,现在,现在,就坐在她的身边。
只为了她。
没有安然,没有十年前那个女孩,没有障碍了。
时光,如果能停在这里原地不动,俞静愿意拿这生命去换。
不小心,一滴泪跃过眼睫,滑出眼眶。
薄暮沉本来只是在旁边守着,看到她流泪,不由得站了起来,靠近她的床边,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这十年来,你过得,还好吗?”
他的声音很轻,即希望她醒来,又不想她醒来,充满矛盾。
又过了二十分钟,薄暮沉看了看腕表,决定离开的时候,俞静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不要走!”
这一瞬间,她才允许自己释放眼泪,汹涌决堤。
薄暮沉转身,俞静已经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腰身,埋在自己的衣服上狠狠的哭。
他的手停在半空,想要给她一点点安慰,却不知该不该这么做。
顿了片刻,她的哭声撕心裂肺,薄暮沉只觉得这一切是自己造成的。
是自己没有早一点发现,原来她,就近在咫尺。
他单手放在俞静的长发上,一下一下的抚摸着。
无比耐心。
十年,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错过,就是错过了。他只想要弥补一些什么。毕竟,没有她,十年前的薄暮沉不可能在那样残酷的手术下活下来。
又是良久,俞静的哭声慢慢停了,她缓缓放开他,抬眸看他。
似有千种心绪要说,可开口,只有这么一句。
“是你。”
薄暮沉其实很想听她叫他大哥哥,那时候如百灵鸟的清脆声音,好像现在都还记得。不过这些细节,已经不重要了。病人服装的第一颗扣子没系,露出她白皙的胸口,以及那枚木质坠子。
圆形的木质坠子上,有他少年时候就滋长的梦想。
古老时代,骑士的图腾,是剑柄,与荣耀。也是他十八岁生不如死的挣扎里,唯一的信仰。
他将这信仰,雕刻出来,送给拯救他灵魂的初恋女
孩。
不知名姓,不知容貌,只有这一枚坠子,和远远看去,她模糊的轮廓。
看到俞静的左手腕被纱布包扎着,薄暮沉有些心疼,把她身后的枕头立起,给她盖好被子,坐在她身边。
俞静主动握着他的手,眼泪虽然不汹涌了,却还在扑簌扑簌的流。
薄暮沉始终没再开口。
所以俞静主动说。
“十年前,我十六岁,我想过再回去找你,可是那座宅子我自己也不知道在哪里,我问我妈妈,她怎么都不肯告诉我。然后,我十七岁,遇到了薄晖,那时候,我家很困难,真的很困难……”说到这里,俞静的泪水又汹涌了。
因为这里她说的是真的,她很困难。
却也是为了不再受穷,才会和薄晖在一起。她不甘心自己是个穷人,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因为薄晖有钱,她几乎没有拒绝,只是非常有技巧的欲拒还迎过几次,就跟了薄晖,从此以后,一边当着不愁吃穿一掷千金的情妇,一边还抱着重遇初恋的心思。
然而作为薄暮沉而言,他只有一个感觉,就是她的苦难,都是因为自己。如果自己坚持找,可能那年就能找到她,不让她受欺负。
并不觉得,再困难,一个女孩,都不能失去贞洁。
“然后,越陷越深……他有很多女人,我总以为,他很快就会腻,很快就会忘了,可总是会在我以为他要忘了我的时候,出现。给我刚刚建立好的生活,一个重击。”
俞静哭的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抽泣不停,整个人又开始颤抖。
薄暮沉也有些哽咽。
“当我第一次在电视上,报纸上,杂志上看到你的时候,我隐隐约约觉得,你就是他。所以,慢慢的,我把你当成了他,开始暗恋你。虽然我很脏了,我是薄晖的情妇,我很脏!但是,我却深深的爱上了你,薄晖的儿子,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竟然是他的儿子!上次在F国,他出现的时候,我才知道。”
俞静坚持着一边哭一边说。
薄暮沉听她的话,心头始终是颤动的。俞静对自己的感情,就像自己对安然的感情吧。错爱,错爱。爱上了,就是无法收回的事。
“我想过,如果你不是他,那该怎么办。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但没有结果。这条坠子,我一直随身佩戴的,只是……”俞静吸了一下鼻子,笑了,笑的很开心的样子:“只是我昨天陪薄晖出席,那是我第一次穿露脖子的裙子,本来想带别的首饰。可是,阴差阳错,我就带着了。我真的没想到,这个坠子,还是带着我,找到了你。”
俞静开始笑,笑的有些疯狂。她紧紧的抓住了薄暮沉的衬衫,近距离的看着他,看着这双遥不可及却触手可得的琥珀。
“带我走,求你,我没有过一刻,是不狠薄晖的!你知道他是怎么**我的吗!你知道,十七岁那年,我就失去了我的贞洁!”她又开始涕泗横流,恳求的让每一个男人都心疼不已,作为将俞
静当成了初恋的薄暮沉而言,更甚。
“我不会和安然抢什么,我不求你还记得我,不求你爱我。带我离开,让我回到我原本的生活!只要,偶尔能远远的看你一眼,就够了。我知道,能帮我的,只有你了!薄晖是恶鬼,是恶鬼啊!救我,救我!”
薄暮沉的眼泪盈在眼眶里。
他心狠手辣的时候,近乎残暴。
可唯独这个‘她’,他没办法。
“昨天我让人接你出来,就是不会看着你被他再毁掉。我先带你去凰林,等你身体好一点了,我安排你出国,以后,他不会再找到你。”
薄暮沉抚摸着俞静的头发,只有心疼。
俞静愣了。
所以就算自己表明了身份,卑躬屈膝,哭成这样,还差点自杀死掉,也只能换来一句:送你出国。
“你真的,要娶安然的,对吗?我不能,留在你身边吗?十年,难道你真的,对我没了感情……你说过要娶我……”俞静的声音越来越小,为了配合这句明明带着质问的话,她必须说的情真意切,柔弱不堪。
薄暮沉的手从她的头上慢慢收回,坐在沙发上,非常认真的看着她。
“也许我们之间,真的无缘。如果在遇到安然以前,我们重遇,但是现在,我一生,除了安然,不会再看别的女人。即使是你。”
俞静的眉头在齐刘海下微微一皱,不禁问:“所以,你是把安然当成我,才会先和她在一起的?如果在安然以前,我就能找到你,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是不是!是不是……”她亦嗔亦痴,看上去情绪很不稳定了。
薄暮沉勉强开口,不得已的说了一个‘是’字。完全不会想到,俞静的一切,都是精心计划好的。包括,褥子下面的录音。
俞静忽然眼神迷离:“好,好,我知道的,我知道你爱的是安然,我不会勉强。十年前,就当成是美好的回忆……”
他站起身,用手背擦了擦眼睛里的水,然后将俞静抱起来,带离了医院,带回了凰林。
第一次来到凰林,俞静的心情恢复了一点,可当她看到那座薄暮沉为安然建造的梦幻悬空别墅的时候,整个人又一次被天雷击中的感觉,四肢百骸都碎裂。
“那,是你们的新房吗?”
她假装虚弱的口吻问。
“是。”
薄暮沉将她放在了凰林里原本他独住的别墅,将护士医生都叫到这里来给她治疗。
“你在这里好好治疗,凰林戒备森严,薄晖就算知道,也绝对进不来,等你伤势好一点,就送你出国,包括你的家人,都可以出国。钱的方面,你们一家人这一辈子都不用再担心。”薄暮沉说完,哽了一下,缓缓又说:“我,先走了。”
“薄暮沉,十年,十年的感情。我想和你换今晚,我没别的意思,只是,陪我,陪陪我就好,好吗。让这一刻,不要那么短暂,我好不容才,找到了你……”俞静说着,又伤心的哭了。
薄暮沉犹豫了片刻,还是无法拒绝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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