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如绣花针掉落地上的声音,让病房陷入了一片死寂,风还在吹,夜晚也是这般宁静,画面却静止在这一瞬间,床上苍白若莲的女孩,月色下**的两个男人,冥冥之中,命运的枷锁在三人之间穿梭,将他们牢牢捆绑在一起。
“你们怎么在这里?”
由于长时间没说话,苏沫的嗓音沙哑而干涩,听在男人的耳中却犹如天籁。
“小沫沫,你终于醒了。”楚泽抢先一步扑到苏沫的病床前,黝黑的眼眸泪光闪烁。
“我”苏沫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猛地收缩,昏迷前的记忆接踵而来夺走了她眼里所有的光彩。
苏沫从床上坐起,激动的掐住楚泽的肩膀,吊针从她的手背滑出,血珠一颗颗滚落,“夏合呢!他在哪里?你们有没有看见他?”
“沫沫,你冷静点,你身体这么虚弱,情绪不能激动!”楚泽为难的蹙起眉,瞥了一眼勒之尧,却发现那个无所不能的男人此刻的神情是脆弱的。
可是下一秒,勒之尧淡漠地开口,“他死了,尸体已经火化了。”
苏沫眼底最后的微光渐渐熄灭,灰蒙蒙的眸子衬得她如同呆滞的木偶,“对了,夏合死了,可我为什么没死呢?”
“小沫沫,你说什么胡话呢!你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死呢?”楚泽的脸色也跟着灰白起来。
“也许……老天爷让我活下来是要我替夏合报仇,我知道是谁杀了夏合,我要去找她!”苏沫情绪很激动,挣扎着要下床,纵是楚泽一个高大的男子也难困住她。
而一旁的勒之尧却只静静望着她,他的眸光似倾注了全部的心力,却还是无法看透她的心。
一醒来却这般激动乃至疯狂的挂念着一个已死之人,勒之尧忽然迷茫了,她已经爱上他人了么?
“我不准你去,你也去不了。”勒之尧上前按住了苏沫的手,将胶布贴到她在流血的手背上。
苏沫仰着脸,克制住内心翻涌的悲伤与凄凉,极力睁大了眼睛,想把他再看个清楚透彻,在昏迷之中,她隐隐约约能够感受到外面发生的事情,他们之间的对话她大概听见了七八分,也真正的认识到了他的冷漠与绝情。
“我知道你现在跟李清美在一起了,我不怨你,那是你的自由,但如果你阻止我报仇的话,我会恨你一辈子!”
苏沫心里那隐隐的疼痛越发的强烈,似乎要夺走她的呼吸,蹙紧了眉,好生不安。
“沫沫,你该理智点,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冲动。别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这次我不会让你伤害她。”
勒之尧似乎在压抑着情绪,黑眸中闪过一丝犹豫,但瞥见苏沫苍白羸弱的模样,他的心就**。
强忍着胸口处那股莫名翻涌的气与相伴而来的尖锐疼痛,苏沫暗自捏紧了拳头,嘴角浮现了一丝冷笑,“就算她想要杀了我,我也不能伤害她么?”
勒之尧沉默不语。
这次就连一旁的楚泽都感觉到诧异了,他站起身走到勒之尧的面前,清俊的面容带着困惑,“这些都似你的心里话么?”
勒之尧背过身,凄然一笑,似欲语还休,眉宇间有化不开的无奈,一双如月辉般清冷的眸子遥遥望着窗外。
苏沫的手悄然抚上了自己的胸口,抵在了心脏的位置,“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
弱不可闻的脚步声响起,苏沫的心也跟着凉下去。
勒之尧走出
病房,门在身后轻轻地关上,牵扯出一丝苦笑却扫不尽眉宇间的轻愁与早经世故的沧桑。
“勒少……你还好吧!你为什么不把我们的计划告诉苏沫?”
楼梯的拐角处,柳月水虽然睡眼惺忪,但刚刚在门口将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这件事情还是先瞒着她,夏合的死对她打击很大。告诉她真相会打草惊蛇,抓不住幕后黑手只会让她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柳月水赞同的点点头,果然跟她想的一样,“嗯,那只能委屈你被苏沫误会一段时间了。”
第二天,天空蔚蓝如同明镜,白云悠闲地自卷自舒,候鸟对蓝天没有过多的眷恋,模糊的身影一掠而过,S市的天气一向明朗,少见阴霾。
贵族私人墓地,女人站在石碑前,娇弱的背影透着莫名的悲伤。
寒风呼呼地吹着,落霜的晚菊左右摇摆,干枯的藤蔓爬满了石壁,花纹繁琐的墓碑上贴着一张照片,照片上阴柔的男子露出桀骜不驯的神情。
“夏合,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眼泪滴落在青石板上,灰尘淡去,伤痛在蔓延。
哭累了,苏沫头靠着石碑,坐在地上,对着照片上的男人喃喃低语,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正常人见着都会觉得她疯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很清醒,她只是害怕夏合一个人呆在这里会孤单,如果可以她愿意一辈子留在这里陪着他。
苏沫身后清瘦俊朗的男人默默注视着她,寒意渐渐覆盖了他的星眸,其他人的死与他无关,但是若是谁伤害了他的小百合,那么就准备好付出血的代价吧!
远远的,两个男人朝着苏沫的方向走过来。
楚泽的手伸进了口袋里,摸到了藏在口袋里的匕首,神情警惕起来。
“你好,您是楚先生吧!我是夏合的好朋友桑米,我有些事情想要对苏小姐说,不知道我方不方便过去。”有着混血脸孔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楚泽的敌意,走到楚泽的面前语气和善而礼貌。
楚泽对桑米有印象,望了一眼苏沫,他别过脸算是默许。
“苏小姐,你还记得我么?”桑米走到墓碑前,细心的将墓碑旁的一棵杂草拔掉,和苏沫一起坐在了墓碑前。
“桑米先生……”苏沫泪眼朦胧的看见了桑米美得不似真人的脸孔,比起她,桑米先生应该更伤心吧!“真是对不起,夏合他都是因为我……”
苏沫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桑米打断,他的目光柔和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不需要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夏合他能够遇到你已经很知足了。”
苏沫望着桑米浅灰色的眼眸,他平静的眸光下掩藏的应该是更深的伤痛吧!
“自从我遇到夏合开始他一直都很孤单,即便是我也不能让他露出笑容,他虽然强势,可是其实他对一切都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的。霸道的占有欲也是因为心里的空虚,可是当他面对你的时候,我才看见了他眼里真正的渴求,他才不像是行尸走肉般活着。”
桑米的话似乎有些难懂,又或者苏沫此时脑中一片空白,她听不懂桑米在说什么,可是似乎与桑米聊天能够抚平她心里翻江倒海的情绪。
“夏合只要跟你在一起都是幸福的,哪怕是在生命的最后一秒。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也是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桑米深陷的眼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光,语气渐渐的变得肃穆起来。
苏沫有些愣神,
一直默默跟在桑米后面的男人拿出一份文件递到了苏沫的手中。
“这位是夏合的私人律师麦克先生,今天他来到这里是有遗嘱要宣布。”桑米一本正经的望着苏沫,语气里流露淡淡的哀愁,“其实苏小姐你对夏合的死不用感到内疚,因为夏合在遇到你之前就知道自己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夏合患有一种罕见的遗传病,一般人是撑不过二十岁的。他曾经对我说过,上帝让他多活几年就是为了遇见你。”
“苏小姐,在六个月前夏先生在律师会的见证下立下了这份遗嘱,只要桑米先生与您在这份遗嘱上签字,这份遗嘱将会立即生效。”麦克律师面无表情的将相关事项告诉了苏沫,“桑米先生已经在遗嘱上签过字了,现在只要您在这上面签字就好。”
苏沫愣愣的望着这份遗嘱,一时还不能接受桑米刚刚所说的一切。
“不管夏合留给我什么我都不能要,他因我而死,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一定会替他报仇的,再找出真正的凶手之前,我没有颜面面对他,更没有资格签这份遗嘱。”苏沫沉默许久,压抑着心底的酸楚将遗嘱交还给了律师。
“这”麦克律师拿着遗嘱有些为难地望了桑米一眼,桑米摇摇头,“苏小姐,执念太深会害人害己,夏合若是活着是不希望看见你为他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
苏沫的手指碰到了石碑上的照片,眼神坚定而执着,“不,桑米先生,你了解夏合,应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性格,有仇不报,这不是他的作风,他没有做完的,由我来替他完成。”
桑米哑然,沉寂片刻,灰眸带着雨过天晴的宁静,“苏小姐你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我是夏合唯一的亲人,替他照顾你是应该的。”
“沫沫,我们走吧!”
在苏沫面对桑米的好无所适从的时候,楚泽适时地上前替她解围。
“麦律师,你去车上等我吧!我想跟夏合单独呆一会儿。”目送着苏沫离开之后,桑米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伫立在夏合的墓碑前,墓碑上的照片还是他帮夏合照的,可是现在早已物是人非。
“你也是希望我以那样的方式将你的一切交给苏小姐的吧!原以为这样她就不会活在愧疚中了,只可惜她比我想象中的要固执,这一点倒是挺像你的。”
没有人能够理解桑米的心情,夏合的死对他来说莫过于丧子之痛,他陪伴着夏合长大,却也看着他的目光一天比一天寂寞。
“所有人都怕你,却不知道你有多傻,你看见了么?苏小姐的身边有很多男人守护着她,不缺你,得不到求不得,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真是傻!”
桑米连连摇头,眼角有泪光,恍若春风一度,有着欲说还休的哀伤。
夜幕降临,月色朦胧,S市最大的天台上,酒瓶子堆了一地,空气中弥散着浓郁的酒味。
苏沫趴在天台的栏杆之上,望着底下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仰头灌了自己一大口酒,大病初愈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绯色。
楚泽蹲在一旁,耐心的捡着地上的空瓶子,也不阻止苏沫这种等于是自残的行为,黑眸清亮却有着旁人读不懂的情绪。
“啪!”苏沫将喝光的酒瓶重重地摔到地上,嘴里喃喃自语,“从今天开始,那个隐忍的苏沫已经死掉了,活下来的将是为了报仇不惜付出一切代价的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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