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离江医科大学的资深教授,方明堂还是很注重身份的,平日里说话做事都是和风细语。
就算是心里极其不满,也会说得十分隐晦,丢下一句话让别人细心领悟。
但此时,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看到方小婉之时,他只是有些惊疑和不满。
看到张南的时候,他就有些愤怒了。
“竟然是你?”
“是我,方教授。毕业之后,就再没见过,今天看来,老师你还是那么精神。”
张南目光淡然,声音之中既没有喜悦,也没有怨愤。
没错,这位就是张南大学时候的老师,为人说不上好与坏。
大四的时候,张南因为学业优秀,被方教授选为实习生,跟着研究课题。
那一年,张南尽职尽责,不怕苦不怕累,凭借着极好的基本功,替方教授完成了好多繁难工作,时不时能获得对方的赞赏和鼓励。
他认为,自己一定可以凭借着实习之时的表现,而得到留校读研的机会……然后就发现,这位方教授其实早就选好了名下研究生,并没有自己的名字。
毕业答辩之后,张南一步踏入社会,成为应届毕业生。
因为准备不足,并没有医院愿意收留他……
如果不是孟瑶尽心尽力的帮忙,他很可能毕业就是失业,如今已经跑到老家北河镇跟着老爸打下手,去经营那个生意淡出个鸟来的小诊所了。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在读了五年医科大学之后,改行跨入服务行业。从此与手术刀,与病人再无瓜葛。
所以,有那么一段时间,张南心里其实是郁闷愤恨的。
他那时并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导致方教授不待见自己。
你说不想带学生也就罢了,偏偏还时不时的表现出一脸器重模样,总是不忘给自己加担子加任务……
现在明白了原因,张南却只是一笑而过。
有些事情好象已然隔世,并不会在心里留下多少痕迹。
人生总有恨事,不是每一件事情,每一个人都值得挂怀的。
“哦,是张南啊,我记得你,毕业后你似乎运气不错,分到了离江第一人民医院实习。好好干,争取尽快转正。”
随意说着话,方明堂目光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方小婉兀自抱着张南胳膊的小手,眉毛狠狠的跳了跳。
“大伯,你的消息过时了,张医生前不久在离江医院做了急诊科副主任医师……因为看不惯某些事情,辞职开了一家诊所。”
方小婉恍如不觉,手臂动也没动一下。
说实在的,这个大伯跟自己家并不是一条心,平日里又惯会倚老卖老的,并且,总是暗地里图谋着一些什么。
平时见到,她也只是表面上打声招呼,若不是对方话里涉及到张南,她也不想多话的。
“开诊所啊?开诊所也好,至少还能当个医生……我就说嘛,张南你的基本功其实很不错的。
但这人啊,既要埋头做事,又要抬头看路,好好的一张王牌,被你打得稀烂。肯定是得罪人了吧!
社会不比学校,处处全是坎坷,听老师一句劝,你那诊所就别开了。好好复习一番,再来学校报考,我会斟酌给你一个研究生名额的。”
按常理来说,医学专业是不是研究生毕业,差距很大。
当然,对于某些家里有着关系的人来说,这些就不重要了。
甚至,有没有文凭都没关系。都是一张纸,顺手就能补上的。
“行,有机会就去报考。”张南笑了笑,没有解释自己的现况。
他当然知道方明堂说的全是场面话,并没什么价值。
当初在学校里,自己跟着他做事的时候,那话说得更好听,更诚恳。
结果,然并卵……
什么用都没有。
匆匆说了几句,见到张南仍然往里走,并且上了电梯,按了二楼。方明堂轻咳一声道:“这家酒楼的菜品极为昂贵,张南你是不是走错了?”
他左一个眼色,又一个眼色,方小婉就是不理,这下他也没办法了,又不知道眼前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旁敲侧击的问话。
“没错,我是去二楼莲花阁,有人请客。”
“不会吧,我也是去莲花阁,是两江集团的任老板请客。”方明堂转头问别人:“君临酒店难道有两个莲花阁。”
旁边一个中年男人肃然起敬:“只有一间,那是二楼最大的包厢,可以观看江景,位置很好。这位先生,你说请客的是樱花谷的任飞飞爷?”
“当然是他……”
方明堂矜持的笑了笑。
饭局倒没有什么,他就算只是大学教授,但因为出身家族的原故,平日里倒没少了有人奉承,君临酒楼也算是常来。
吃饭是小事,主要是请客的人和交际的圈子……
能得到任老板的宴请,他觉得很有面子。
“巧了,我们也是任飞请来的,对不对啊,张医生?”方小婉眼中闪过笑意,对这个大伯的言语十分不爽,也有些为张南抱不平,不忿出声道。
是请我,你是自个儿粘上来的。
看着自来熟的方小婉,张南出奇的发现自己竟然不讨厌。
上楼进了包厢,就有一人大笑着站起身来:“张医生来了,快快请坐,今日你没去我那,这心里总是不得劲,也不知到底该不该上门拜访。”
是霍东庭。
离江很大又很小,张南没想到在这里又见到了这位内气修练者。
“霍家主也来了,不知道那位飞爷请客到底所为何事。”
张南笑着道。
先行一步进来的方教授眉毛又是猛跳,他认出这人是谁了。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