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如珍分开,温婉心里始终沉甸甸的,她太清楚温良和母亲的品性了,所以也知这件事有多难,温良能与和安大夫家联姻,是高攀了,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哪怕对方姑娘的心不在他身上。
原本温婉打听与温良结亲的人家,是想着若是对方姑娘品行好,就故意让对方家人知道温良品行不端,免得祸害了人家姑娘,可如今却是对方家人什么都知晓,却还是想将女儿嫁给温良,温婉便无能为力了。
清芷这边才将宾客都迎入了府中,有脱不开身没来的都提前打了招呼,清芷算着人都差不多了,连忙让小莲吩咐厨房摆席面,南苑和北苑的大厨房和小厨房都用上了,这还怕人手不够,又从几座酒楼借来了十几个厨娘。
孙淑清是和夫君王文冰一起来的,王家是朝堂新贵,孙淑清又和清芷是旧识,于情于理都该递帖子的,只是到底还有那一层尴尬的关系在,不论前院还是后院,位置都隔得远远的。
好在今日人多,谁都不会单独去注意他们,孙淑清和清芷闲话了几句才去入席,清芷回身时,就瞧见了不远处的魏映容。
清芷与她有段时间往来密切了些,但也是为了打破莫须有的流言,真论亲疏,又谈不上多亲近,她始终觉得魏映容这样的女子太耀眼。
“见过王妃。”魏映容脸上泛着盈盈笑意,屈膝见礼。
清芷连忙上前扶起来,淡笑:“你我之间就不必如此了,不过是虚礼罢了,我与魏姑娘相交,是认你这个人,可不是国公之女的身份。”
魏映容并非扭捏的性子,清声言道:“兄长这几日染了风寒,不便前来,烦请王妃转告王爷一声,失礼了。”
“魏小公爷早已遣人来告知,魏姑娘客气了,还是请快快入席吧。”
魏映容知道今日清芷忙碌,也不多叨扰,只是说道:“下个月是映容生辰,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请王妃赏光?”
清芷微微一愣,旋即颔首:“魏姑娘相邀,我必前去。”
前头开席要早一些,后院却总有相熟的夫人聚在一起闲聊,温婉见清芷转来转去不得空闲,待从她身旁走过时,拉住她笑道:“你好歹歇一歇喝杯茶呢。”
虽说已是深秋,可这午时的日头也毒,清芷又片刻不得清闲,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还没来得及擦拭,这又招待了那么多宾客,连口茶水都没顾得喝上,温婉这样一说,她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清芷顺势就坐在了温婉身旁,端过她的茶碗喝了一大口,温婉道:“你喝慢一点,我看人都到得差不多了,要开席了吧?”
“已经让小莲去通知厨房了。”
“开席你也多少吃点,别光顾着旁人,累了大半日了。”
清芷凑到温婉耳边,低声道:“这是我头一次置办这样大的宴席,还是从侯爵夫人那里取的经,就怕出什么岔子,直到此刻我这心还是悬着的。”
温婉理解她的心情,以往摆宴都是自己的至交好友,怎么随意都行,今日可是为着平南王府,为着赵初临的面子,半点大意不得。
“凤哥儿总是缠着我,我也帮不上你什么。”温婉愧疚道。
清芷微微一笑:“你们呀,吃好喝好就是帮我大忙了。”
谢清蕊与伯爵府的林姑娘坐在一起,见清芷满面春风的模样,就恨得牙痒痒,也不知她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竟然一朝成了亲王妃,名正言顺的王府女主人。
“小心登高跌重!”她低声咒了句,没有逃过林红叶的耳朵。
林红叶呵呵一笑:“当初在忠勇侯府,她当众让你难堪,完全是一副泼妇的架势,那时怎会想到她会有如今的际遇。”
“就算当了王妃又怎么样?生不出孩子,照样坐不稳王府女主人的位子!”
林红叶听谢清蕊此言,心里咯噔一下:“你在胡说什么?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
谢清蕊不屑地撇撇嘴:“我才没有乱说,她嫁到王府两年了,肚子何曾有过半点动静?就赵初临对她那体贴关怀的模样,她要能生不早就生了?”
谢清蕊又低声在林红叶耳边说道:“我们家老太太还曾偷偷请了郎中给她瞧身子,谁知她宁死不从,你说自己的亲祖母能害她不成?她如此藏着掖着是为了什么?”
谢清蕊说得有理有据,林红叶渐渐也就信了,其实谢清芷嫁到平南王府这么久,肚子始终没动静,早就有一些人私下里说嘴了,只是都不敢明着说罢了,此刻听谢清蕊说这些,林红叶心中觉得八九不离十。
可她想了想却道:“她是当家主母,就算生不出孩子,给王爷找几个妾室,生的孩子养在她名下,不也是一样?”
“那你是不知我这个三妹妹的脾性,她可不是个轻易将就的人,还在家里做姑娘时,她就时常勾搭赵初临,如今如愿嫁给了他,怎会允许其她女人觊觎?当初的李兰歆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想到李兰歆最后的下场,林红叶不禁打了个寒颤,发配到那么远的地方,如今也不知是否还活着。
“你这个三妹妹啊,手段可不得了。”
谢清蕊冷冷一笑:“手段再厉害又如何,我倒要看看,她一直生不出孩子,赵初临能容她到几时?”
从前谢清蕊还不敢保证,可如今赵初临承袭了王位,不可能只留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在身边,哪怕他再爱这个女人,也得为了王府传承考虑,由不得他。
林红叶低声问道:“你们谢府姐妹三个,你和安府的娘子都生下了孩子,怎么独独王妃身子不好?可是曾得过什么隐疾?”
“她呀。”谢清蕊唇角一扬:“贱人自有天收,那个死了的齐敏儿来这世上一遭,我看就是专门来收拾她的。”
提起已故之人,林红叶心里忍不住有些发毛,“好端端的,你提她做什么?”尤其还是在这平南王府里,也不知齐敏儿的鬼魂会不会还留在这里。
谢清蕊将齐敏儿曾把清芷关进冰窖的事情,言简意赅说了说,呵呵道:“这女人的身子一旦侵了寒气,再想生孩子可就难了。”
当初齐敏儿为何会身死,虽然老王爷散了消息出来,让人家知道齐敏儿是咎由自取,可这其中细则,旁人却并不知晓,此刻林红叶不禁想到了另一个人。
“不是说,当初与王妃一同被害的,还有一个叫周小鱼的?”
谢清蕊点了点头:“好像是吧,一个厨娘而已,也不知怎么和谢清芷扯上了关系,可见与谢清芷扯上关系的都没什么好下场。”
林红叶的心思已经飞远,她暗恋赵初毅多年,最后竟败给了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怎么想都不甘心,可既然王妃生不出孩子了,那与王妃一同被关进冰窖的周小鱼……
林红叶紧紧攥着双拳,她得想办法让赵初毅知道这件事,不能让他被那个野丫头骗了!
“红叶?你在想什么?”谢清蕊打断了她的思绪,林红叶连忙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王妃也挺可怜的。”
“她可怜?她那是活该!”谢清蕊巴不得清芷一辈子不得好,如果不是谢清芷,她也不会嫁到白家那样穷苦的人家,她原本也可以嫁入高门,风光无限的。
宴席过后,清芷和赵初临一同送宾客们离开,人一走,清芷连忙扶着小莲,身子一软,叹道:“多少年都没这么累过,就跟打仗似的。”
赵初临笑她这小身板该多锻炼锻炼了,但还是亲自揽着她回了院子。
而说起打仗,陛下似乎忘记了一件事,北伐的将领兵士,回京两个多月了,还没有领功行赏,这在以往是绝无可能之事,往往大军回京,赏赐也会随之而来。
这次出征,才回京时,因是伐辽失败,平南王战场未归,众臣没敢提,可如今都过了两个月了,就连赵初临都宴请同僚,坦然接受王位了,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凭什么没有半点赏赐?
再者,伐辽虽然失败,可灭亡了北汉,实现了一统,也是丰功伟绩啊,人人都觉得陛下应该论功行赏,可偏偏陛下仿佛完全遗忘了这件事,丝毫未提。
众将士们心中焦急,但也不好主动去跟皇帝要赏赐,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合适,武功郡王赵德昭。
他是陛下的亲侄子,又曾跟着陛下一同北伐,亲身经历过战场的凶险,也更能体会到将士们的不易,由他去跟陛下开这个口,再合适不过。
赵德昭明白叔父对他的态度,可他又拒绝不了一同在前线奋战将士们的请求,只好硬着头皮进了宫。
皇帝赵炅平日里待他也算和善,毕竟面子上的工夫还是要有的,只是这一次,赵德昭才提起此次北伐,赵炅不免就想到了他失踪的那一日,有将士想拥立赵德昭为帝一事。
没有一个皇帝能容忍这样的事,哪怕是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行,何况是个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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