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就闹呗,”白知景嬉笑着拍了拍自己圆乎的肚皮,“吃慡了再说。”
应许定定看了他两秒,白知景还以为应许铁定不会同意,脑子里想着怎么耍赖卖乖才好,没想到应许抬手摸了摸他额头上贴着的纱布,满眼写着心疼,低声问:“疼不疼?”
白知景一怔,下意识地动了动脑袋,把脸在应许手掌里蹭了蹭,抬眼说:“疼的。”
应许笑了笑,在他鼻尖弹了一下:“行,那就吃,吃到不疼了为止。”
以前白知景哄他开心就爱给他买冰棍,还说有点儿难过吃一根,挺难过的吃两根,特别难过就吃三根。
应许一向对这套孩子气的理论嗤之以鼻,他还以为这只是白知景为贪凉找的借口。但如果这个孩子气的办法真的能够让白知景开心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那么应许也想要试一试。
应许一直觉得白知景是挂在天上的月亮,他永远都是皎洁、明亮的,他可以被地上燃放的烟火映照出各种颜色,但他不会被染上一点点尘灰。
长久以来,应许仰望着这轮月亮,他贫乏挣扎的生活里就盼着白知景的光把他点亮。直到有一天,他真的拥抱住了他的月亮。应许欣喜若狂,想把月亮种在自己的花园里,然后爱他、爱他、爱他。
应许无时无刻不在保护他的月亮,他辅导白知景功课,他照顾白知景的生活起居,白知景疼了他抱着,白知景哭了他擦脸,白知景难过了他哄着......如果他能活到八十岁,那么他之后的人生还剩下六十年,应许觉得直到六十年后他闭上双眼的那天,他都可以像这样保护白知景,他要让白知景一直自在纯粹的像个小孩。
但是,应许忽然发现,什么时候他的景儿竟然也有受了伤qiáng忍着不掉眼泪的时候了?
好像有一些事情总会发生,白知景前十六年的人生过于顺遂,坏的事情终于在他十七岁这年接踵而来。
他以为白知景会流眼泪、会大叫大闹、会消沉、会窝在应许怀里嚎啕大哭,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白知景一个人咬咬牙,安安静静地就把一切坏的、更坏的都扛了下来。
应许反而手足无措了,他的帕子就放在随身的口袋里,景儿怎么就不哭了呢?
如果多吃几根冰棍、闹一场肚子真的能够让白知景好受一些,那么就试一试。
“要什么口味的。”应许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五块钱零票,问白知景。
白知景盯着那块五颜六色的推销牌打量了几秒,打了个响指说:“芒果!”
“行,那就芒果的。”应许把钱递上去,扭头问,“还兜不兜风了?”
白知景眯着眼睛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再来一圈的!”
“得令,”应许一蹬脚踏板,“坐稳喽小帮主!”
坝上恰好有辆洒水车经过,白知景张开双臂,一只手里还举着根huáng色冰棍,轻轻合上双眼,任由洒水车溅出的水珠把他的脸打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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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许也翘了一天课,骑着自行车,载着白知景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转圈。
白知景一共吃了五根冰棍、一份章鱼小丸子、两份臭豆腐、两碗豆花——一碗咸的一碗甜的。
到家没多久,白知景就开始上吐下泻,额头上的伤口发炎,夜里还发起了低烧。
凌晨两点,白知景跑了趟厕所,扒着马桶gān呕,除了胃酸什么也吐不出来,眼泪和鼻涕倒是给刺激出来不少。
白艾泽架着他回了房间,白知景冷汗涔涔,舔了舔嘴唇说:“爸,空调关了吧,齁冷的。”
“没开,”尚楚给他倒了一杯水,往chuáng垫上踹了一脚,没好气地说,“吃药。”
“没开啊?”白知景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说,“我说怎么这么热呢......”
“你小子都半死不活了还要和老子顶嘴是吧?”尚楚哼了一声,“把你牛bī的!”
白知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这一晚折腾的一家三口谁也没睡好觉,白知景吞了两片退烧药,又喝了点儿Alpha专用信息素维稳糖浆,药劲儿很快上来,他上下眼皮直打架,还不忘了jiāo代:“我病了,明天不上学。”
“可以。”白艾泽说,“睡吧。”
“后天也不上。”白知景吸了吸鼻子。
“你他妈还得寸进尺了......”
尚楚作势要揍他,白艾泽给白知景掖了掖被角,竟然说:“可以。”
白知景笑了,撑起眼皮说:“那我大后天也不想上,大大后天也不想,以后都不想上。”
白艾泽丝毫没有生气,平静地应允:“可以。”
白知景缓慢地眨了眨眼:“真的?”
“真的,”白艾泽说,“景儿,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你有权利自己做决定。就像今天,你可以乱吃东西,但因此付出的代价就是你病了,你也需要自己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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