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一手拉住一个,揪jī崽子似的揪着俩人的后领:“先回去冲个凉,换件衣服,爷早上吃完药闹觉,别去吵他。”
白知景一想也是,他这一身臭汗的,别一会儿把爷熏着了,于是叼着冰棍,和宋宝贝先回自己屋冲澡去了。
应许回了家,他爷靠在躺椅上,怀里抱着那台老式唱片机听越剧。
他听不懂这个,也欣赏不来这戏腔,就听出唱戏声里混着细细簌簌的电流杂音,客厅开着窗,电扇没开。
老爷子耷拉着眼皮,听见开门声睁开眼,眯着眼认了一会儿,才看清是应许回来了。
“景儿呢?”应爷爷一开口就问白知景,“我刚好像听见他声儿了,大宝是不是也来了?”
“我赶他俩回去洗个澡先,汗得很,”应许打开风扇,又从茶几上拿起蒲扇,蹲在躺椅前给他爷扇了几下风,“这么热的天儿,怎么电扇也不开。”
“不热,不热,”他爷笑眯眯的,手指头跟着唱戏声在腿上敲着拍子,和应许说,“你去称两斤牛肉,再打几个蹄膀,叫景儿和大宝过来吃午饭。”
“成,一会儿就去。”
应许抬手把窗帘拉上,外头太阳升起来了,屋子里被照的都是暑气。
“景儿没上课啊?”应爷爷说,“前些日子还哭着抱怨被他爸塞去补课了。”
“和大宝打架去了,”应许笑着摇了摇头,语气无奈里又带着点儿纵容,“您还不知道他呢,就算什么时候天塌了,他也消停不下来。”
应爷爷从他手里接过蒲扇,边摇边笑:“我刚听他喊我还以为听岔了,今儿星期四吧?我说他怎么得空过来。”
“您还记着日子呢?”应许笑了笑。
“数着呢,”应爷爷慢悠悠地扇着风,“景儿星期六来,我一天天都数着日子呢......”
应许担心他爷坐窗边被暑气躺着,把他抱到轮椅上,玩笑道:“您这么喜欢景儿呢?”
“喜欢,”应爷爷连连点头,“谁能不喜欢景儿哟,任谁都喜欢景儿,这胡同里人人都喜欢......”
应许闻言怔愣片刻,接着垂下眼睫,声音轻的就要听不见:“也是。”
应爷爷乐得合不拢嘴。
“英姿呢?”应许没见着他妹应英姿,问应爷爷说,“出门了?”
“被她同学叫出去玩儿了,”应爷爷说,“中午不回来吃饭。”
“又出门,去哪儿了?”
应许眉头皱了皱,爷坐着轮椅离不了人,他自己实验室里有项目在做,还得忙着打工兼职,又要照顾家里的一老一小,忙起来就和陀螺似的转个不停,经常连打个盹的时间都没有。
平日里应英姿要上课也就算了,这都暑假了,她也不说在家里多陪陪爷,几乎是成天往外跑。
“小姑娘多jiāo朋友是好事,”应爷爷拍了拍应许手背,“你别总教训她,她也要面子。”
应许没说什么,打开家里装钱的抽屉,打算拿一百块钱出去打卤味,顺手点了点里头装的百元钞票,果然少了一张。
这个抽屉是不落锁的,应许想着爷平时在家里万一有什么得用钱的地方,就往里放了几百块。
前些天应英姿已经拿了一百出去,说是买辅导书,最后书也没见着,今儿又少了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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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许怕爷操心,于是没当着他面说什么,只是往抽屉上挂了个小锁头,刚打开门就撞见了咋咋呼呼的白知景,他冲完凉也不擦头,发梢湿淋淋的,脚上换了双人字拖,跑起来踢踢踏踏响。
“跑什么,”应许拦住他的胳膊,“看路,别又被门槛绊个狗吃屎。”
“靠,我什么时候狗吃屎了我!”白知景扒着门框不承认,“你还大学生呢你,真能瞎扯淡!”
“你从小到大这事儿gān的还少了?”应许从兜里掏出张纸巾给他擦发梢,“哪回不是哭天喊地,十里八乡的狗都给你嚎来了。”
“我这叫头láng气质,一呼百应你懂不懂?”白知景听他这么说不仅不害臊,反而还挺得意,仰着脸让应许给他擦头,“你去哪儿啊?不刚到家么?”
“打卤味,”应许说,“爷让你和大宝过来吃饭。”
“那敢情好啊!”白知景乐了,“你给我买个蹄膀,挑个肥点儿的,再切段肥肠。”
应许往他脑袋上薅了一把:“肥肠里头装屎,也就你爱吃。”
“吃啥补啥,”白知景乐乐呵呵的,“我刚好便秘。”
应许被他这缺根筋的傻冒样儿逗乐了,让出道让白知景进了屋,自己出门买蹄膀和肥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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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中饭的时候,应爷爷乐得嘴就没合拢过。
白知景和宋宝贝就是俩活宝,逗得爷笑个不停,应许看他爷这快活样儿,总算知道为什么他爷成天盼着周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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