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最近两日心近很不错,晚上不起夜了,也不会半夜睡不着,没事就折腾丫鬟们翻箱倒柜,更不会无端端就说这里疼,那里不舒坦了。
“哈哈,我儿说得没错,就是瞧着这狮子头大红大红一团子看着就喜庆,我才特意叫人摆在院子里。”
年纪大了的林老夫人,不似时下的小姑娘们爱伤春悲秋,对着个什么白不啦叽的花儿就能伤感大半个月,她老人家就喜欢儿孙满堂,一家人平平安安。
林诗语两姐妹应声进了门,先是给各位长辈们请了安,后才乖巧地立于苏小芸身后,机灵如她,怎么觉得今儿的气氛有些不对啊,颇有种三堂会审的感觉。
她好想悄悄地问自家娘亲,但见最高位上坐着的,整个林府最大的长辈--林老太爷,先是把手中的茶盏搁桌上,再轻咳两声。
顿时,一屋子的人都肃静了,一个两个都睁大了眼支起了耳,聚精会神的想看林老太爷说些啥。
“吾儿于塞北打仗,万幸全身归来,乃亏得祖先庇护。”
所以咯,这头件事,便是林威要挑个好吉日,把皇上下的圣旨给送到林氏祠堂里供奉起来,再焚香告慰先祖们。
说来林氏一族自开国便是勋贵了,历经千年大起大落,到也没被逼着远离了朝廷。
林威一听是此等大事,顿时正了正神色,很是认真地答道:“儿子知道了,待得明日便去钦天监问问,看最近可有黄道吉日。”
林老太爷对于自家大儿子的恭敬很是满意。
然而又一转话峰,说道:“你长年在外征战,家中事物多是由我们这两个老家伙看顾着,只是多不如人意,若是当年没有同意李家之事,想来也不会种下今日之果。”
当年林威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林老太爷一生纵横马背,自然是知道这里头的风险,对于把脑袋系在马背上的将军而言,生死由命,林威若真战死,那也是他的命。
他也去李府悄悄通过气,意思是自已的儿子生死不知,在这节骨眼上不能耽误了李玉莲的婚事,其意思就是想退婚了。
林老太爷又看了大家一眼,说道:“我当年便想帮你退了那婚,只是李家非但不同意,还很坚决的要把李玉莲嫁过来,说是一女不侍二夫。”
林诗语在一旁听了,心中暗思,当年李玉莲因为这事,进门后可是处处压着自己的娘亲,林老夫人更是因为李玉莲如此涨林家的脸面,对她也高看一眼。
只是如今听林老太爷这般一说,总觉得这里面似乎还有别的原因。
“什么,爹,难道不是你们的意思?”
林威一直认为,李玉莲能嫁入林府,自己爹娘多半是愿意的。
“你娘到是觉得她是孝诚之人,更何况,她也不知我亲自去说过退婚之事,只当我是想给你配冥婚,不想你在地下还孤怜怜的一个人,想着把李玉莲娶过来,你以后在地下也不会太孤单,好歹也算是有家室的成年男子了,到时,再给你过继一个在她名下,以后也会有儿孙给你们点长明灯
。”
林威一时凝眉坐在那里沉思,屋子里再度静悄悄的。
林诗语迟疑了片刻,见自家爹爹依然没有说话的意思,她仗着自己如今很得宠,便开口问道:“祖父,孙女儿有一事不明,不是孙女儿瞧不起李家的人,只是那家人的本性实在不是太好,孙女儿时常在外头玩耍,多有听到李家人行不义之事,只是不敢告官罢了,不,便是有那胆大的告了,最要么不了了之,要么就是家破人亡了,更何况大娘的行事风格,想来祖父母也是见识过了,孙女儿实在想不明白,他们这般做是为何?”
说他们想做表子又想立牌坊?不像!
林老太爷很赞赏她看得很通透,伸手拂须点头不语。
林威猛地一抬头,发现自己的闺女当真是越发聪明了。
林老太爷又道:“这事儿你就不要过问了,回头威儿去一趟我书房吧,先说说李氏的事。”
聪慧如她,林诗语发现了林老太爷称李玉莲不再是大媳妇了,这是不是说明......
她心里暗爽,想着自家娘亲怕是要熬出头来了。
一直沉默的林老夫人也开口了:“还有什么说的,直接给我休了,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林家养不起。”
休?
林老夫人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吓死人。
当然了,要不算上苏小芸与自己的两个女儿,不说她,就是林诗语两姐妹,那是举双手双脚同意的,本来一夫两嫡妻本就不好,如今弄走李玉莲是最好不过。
林老太爷叹了口气,只见他吩咐道:“来人,去把李氏请来。”
林诗语的眼珠子转了转,打从提起李玉莲起,林老太爷一直是李氏、李氏的叫,看来,他们长辈之间已经通过气了,或许对于李玉莲的去向也有了决定。
李玉莲过来时,已经是一盏茶之后,可想而知,林老太爷老俩口的脸得有多黑啊,让两个长辈等了她这个晚辈大半天。
“李氏,你的规矩都扔哪儿去了,见了长辈都不请安。”
林老夫人与李玉莲互瞪了半天后,她才怒火冲天的发起脾气来。
李玉莲今儿到是收拾的蛮干净,她是听了丫鬟们的哄,说是老爷回来了,特意叫了丫鬟给她又是涂粉又是抹脂,只是她那瘦黄如干扁四季豆般的样子,再配上红腮白脸,着实是有点吓人了,要是半夜出来溜溜,指不定明儿就会传出林府闹鬼之传说。
李玉莲昂头挺胸,左手掐腰右手捏着帕子再配以兰花指,斜斜指向林老夫人,血红的薄唇微微一启:“喂,那个老不死的,你是谁啊,你知道我夫君是谁吗?是三品大员,我啊,马上就是三品诰命夫人了,哈哈!”
一屋子的人,除了知内情的苏小芸,全都张口结舌的看着堂下的李玉莲。
林老夫人虽知李玉莲病了,自李玉莲的妹子宁妃娘娘弄了个什么口谕训斥她后,她看李家的人横竖都不顺眼了,更别说自从有了两带把的金孙后,早把李玉莲这个大媳妇之一给忘去了天涯海角。
苏小芸见林老夫人气得脸都绿了,忙解释道:“咳
,母亲熄怒,姐姐,不大识得人了。”
意思就是说李玉莲是疯颠了。
林老夫人想都没想,立刻说道:“那就更应该休掉,免得掉了我威儿的身价,什么玩意儿,自己不学好还想气死我这老不死的,更何况,当年那位保媒的礼尚书,早就告老还乡了。”
“公孙氏,你少有这里胡说八道。”一旁的李玉莲顿时转身朝苏小芸破口大骂,然后又踩着自认为很美的小碎步,哭哭泣泣地往林老夫人身上一扑,幸亏林老夫人身板硬朗,不然,就她这么一推,一把老骨头还不得碎成沫沫儿。
林诗语听到林老夫人扑通一声,狠狠地砸在了罗汉床上,她听着都觉得酸痛酸痛的。
林老太爷挨着她坐着,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叫人把李玉莲扯开,自己亲自动手把老伴扶了起来。
林老夫人被这么一撞,当真是老脸刷白,嘴唇泛青,半晌都提不起那口气,好在林老太爷细声安慰,又叫人都散开不要围在一堆,更又叫人给她取了醒神的油精来闻了,听叫下人去请大夫。
原本还很晕的林老夫人一听,她哪里舍得打断这休掉李玉莲的好机会,她可是恨着呢,林风祖,林风宗可是她大儿子的儿子,她的亲孙子,哪里会舍得,在她的心里,只能牺牲李玉莲保全自己的两个孙子。
因此,林老太爷的话未落音,她就伸手一把抓住林老太爷的左手:“不必!”
一口话吐出来,觉得自己的胸口似舒坦了些,这才缓过气儿来,又接着说道:“一定要休了她,这是祸根,不能留。”
林诗语猜测,一定是把林家的钱财弄走的有点多,所以自家祖母心疼死了,气不过才一定要休了李玉莲。
话说,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对小手指,她与自家妹妹可是从中捞了不少好处呢。
“母亲,父亲,休不休这事,媳妇不做主,只不过,这挪过那府的钱财,是不是该追回来。”
要说,李玉莲也是个精的,她本来是想着写个帐本啥的,就是为了以后怕兄妹之间说不清,也好有个证据证明,这不,现下好了捡漏的苏小芸,不,她不是捡漏,林诗语觉得自己的娘亲十分聪明,或许,从一开始就设下了这个局,说不定就是她暗中叫人故意提醒了李玉莲,才让她想到把证据都登记造册,方便了自家娘亲一锅端。
林老太爷点点头,说道:“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威儿,回头你带着帐册随为父走一趟。”
“什么帐册?”
林威至今还不知道帐册一事,林诗语把视线从自家一脸懵懂地老爹脸上,移到自家娘亲后脑勺上,暗思,自家娘亲到底挖了多少个坑,怎么到处都是。
显然,林老太爷的话比苏小芸的更有威摄力,林威一听牵涉到帐册,原本见疯颠了的李玉莲就不想休了,到不是说他喜欢李玉莲,而是他想到了已出嫁的大女儿林诗韵,虽然有心想伤害自己的儿子,但以后远着就是,更何况他处在当今位置得及小心,自然也不会傻呼呼地跑去干站队那种找死的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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