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画眼泪珠子哗啦啦地往下流,只是跪在地上,答:“母亲说是这样便是这样,晚辈不敢忤逆。”
明着说不敢顶嘴是因为孝,实际上是说她畏惧李玉莲这位嫡母。
林老夫人到是有些意外的看向她,只是长媳在边上,她这做长辈的不好隔一层太多过问,便唤了素菊把她扶起来,又关心了她一下。
方才对李玉莲道:“孩子应是吓着了,你回头打发人给她挑些上好补品送去,好压压惊,这个就走公中吧,素墨,回头取了对牌同王妈妈走一趟。”
素墨答了,到是悄悄抬头多看了林诗画一眼。
李玉莲脸色微微一白,随即又恢复正常,道:“母亲吩咐得是,媳妇瞧着四丫头的首饰少了些,回头我叫人去翻翻首饰盒,应能寻上几件我年轻时能戴的。”
林老夫人满意了,李玉莲被她连削带打,又压制了一番,到是看林诗画顺眼了一点。
林诗画也乐了,罚不罚李玉莲,她心中早有数,还是钱财来得实在,到是又白得了些银子。
林诗语巴巴的看着香果,问:“就这么着完了?”
“哎哟,奴婢的好姑娘,你别瞧着不过是发生了这么点事,四姑娘那才叫狠呢,愣是打了大夫人的脸还得了两位主子的便宜。”
香果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啊,说好的要学习宅斗呢?合着这大半晌下来,她说得口干舌燥,落在林诗语眼中,就成了一好看的话本子了。
林诗语懒懒的往被子里一钻,又想接着睡。
香果看她已醒了瞌睡,自然是死活不肯她再睡过去,只道:“姑娘,时辰不早了,吃过早饭该去给长辈们请安了。”
林诗语叹了一口气,咕咕嚷嚷道:“唉,怎么觉得越长大越不好玩了,香果,你不觉得不似前两年那般自在么?”
过完年,林诗语睡懒觉这一爱好,都被晨昏定省给直接剥夺了。
香果抿嘴一笑,却是懒得答她,径直起来披了衣服,走到门口挑起帘子,朝外间小声说了几句。
大约是叫人打水之类,林诗语犯春困,若非惦记着这事,她还真起不了这般早。
林诗语抬起胳膊扯扯衣袖,突然咦了一声。
“香果,你快过来给我瞧瞧,莫不是我眼花了吧!”
林诗语好奇地伸手抚着胳膊上的那个圆痣。
此时的圆痣比起年前时,似乎颜色又往深里走了,到不似年前那般越来越淡。
“来了。”
香果听到她喊,不知是什么事,便急步又折身走了回来。
林诗语撸起衣袖指着那痣同她说:“你快些瞧瞧,是不是这痣的颜色又往深里去了?而且,你仔细瞧瞧,喏,就这儿,这儿呢是不是有花纹?”
她的语气里透着惊奇与欢快,就像是玩寻宝游戏,然后惊讶地发现,原来这里还藏了秘密。
香果拉起她的胳膊细细看了一下,此时,天已渐渐明亮,她就着烛光与亮光,到是比晚上时瞧得更清楚些。
“平素,奴婢们到是没有在白日里仔细瞧过,也没个对比
,到时,看上去是颜色又往深里走了。”
这般一说,她也觉得奇怪,没听说什么人的长了痣,一年四季还有变化。
“要不,这事跟夫人说一声?”
尤其是那纹路,虽看不清楚,但是,香果却总觉不一般。
林诗语一听,赶紧把衣袖往回撸,又坐在床上探头往门口看去,见门口无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你傻了吧,我娘现在的肚子比箩筐还大,哪能让她再为这些事费神,再说了,这事儿也不打紧,你看,都长我身上半年了,也不见我有瘦点,或是生个病。”
“呸,呸,呸,大早上的,不兴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姑娘一直都健健康康,定能长命百岁。”
正巧,有小丫头捧了热水进来,请林诗语洗漱。
林诗语看见痣又想起自己的心思,再细细一想,她对前世的记忆又少了些,已记不起自己是为何而死,只记得她嫁入李府后,过了几年便死了,隐约感觉是与林诗韵并李鸿喻有关。
因为,心中对两人的恨意是无法掩饰的,即便是重生,也无法消除她对这两人的滔天恨意,到是对苏氏一族司掌紫薇帝星没有忘记,只是,已想不起来她是因何而得知此事的。
不时,她便在香果等人的伺候下洗漱干净,又在梨树下耍了一套靴法并林老太爷传下的枪法,再等了片刻,待林诗音过来后,两人才相携去了苍松院请安,再顺便蹭蹭早饭。
在苍松院陪着苏小芸吃过早饭,这才去了慈安堂给林老夫人、林老太爷请了安,又去了繁锦院,在院门口时,遇到了正在门口顿足的林诗画。
“四妹妹,早啊。”林诗语笑嘻嘻地与她打招呼。
林诗画抬头喜出望外,自然是高兴了,昨晚一时想不开,得罪了李玉莲,今日,她自然不敢独自去见李玉莲。
“二姐姐,三姐姐早。”
林诗音自然也知道了林诗画昨晚上大闹慈安堂的事,便道:“四妹妹,怎地到了门口还不进去?”
林诗画笑答:“我也是刚到门口,听到姐姐们的脚步声,便停了下来,还不及转身,便又听到二姐姐唤我了。”
林诗语笑笑,伸手一指院门,道:“咱们快些进去吧,莫要晚了让大娘等可不大好。”
另两人都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只是放缓了步子款款而行。
繁锦院依然繁花缀锦,并未因主子这段时间的失利而有所显现颓败之意,一时院门,入目的依然是万紫千红,百花争艳。
“大娘院子到是知春早。”林诗语吸了一口气,整个肺腑都充满了淡淡的花香。
林诗音轻轻一笑,道:“姐姐若是喜欢,等会子便去跟陈妈妈说一声,看你舍不舍得养了好些年的梨树。”
“我看是你想在院子里再添些花草吧,少打到我的头上了,要想添置,自个儿去说。”林诗语不为所动。
林诗音轻踮脚尖倚到她身边,腰间的银铃发出叮叮当当的脆香,十分好听。
林诗画在一旁有些羡慕两人之间那浓浓的
姐妹情。
“姑娘们今儿来得可早了。”锦儿正巧挑了帘子,端了一盆子脏水出来。
她也看到了林诗画,又道:“四姑娘,今儿看起来气色好不少了呢,刚才夫人还念叨着,也不知四姑娘今儿能不能来,听说是昨儿给吓着了,若是不能,正打发了奴婢抽空去一趟翠竹楼瞧瞧呢。”
“不敢劳动锦儿姐姐,我一切安好,到是叫大娘担心了。”林诗画恭恭敬敬地回答,到愣是叫人看不出她有半丝怨气。
林诗语觉得有些奇怪,朝香果暗中瞟了一眼,这才上前道:“我们今儿是来得有些早了,不知大娘可曾起来?”
“刚洗漱完呢。”
这时,内间窗户口响起织儿的声音:“夫人让问一下,可是姑娘们来了。”
“是呢!”锦儿在廊下笑答。
又回头对林诗语几人道:“姑娘,还请屋里坐,夫人等会子就会出来了。”
林诗语示意她先下去,这才带了林诗音、林诗画进了门,穿过屏风入了内堂,早已有小丫头奉了热茶、点心上来。
几人对此已很熟悉,到也不拘紧,一时坐在那里喝茶吃点心,又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林诗韵一身正红,头戴攒珠金雀钗,纤手轻拎五彩金线绣春花的水烟裙,婷婷娉娉缓缓行了进来。
几人站起来与她互相见了礼,又都好似无事人一般落了座说些闲话。
其中,林诗韵又关心体贴的问了林诗画精神可好些了,若还觉不妥,便要打发人去请大夫来诊治。
林诗画心中却是恨死她了,面上却是笑得如春风摇柳,只答说是好多了,又说昨儿确实是吓坏了。
林诗语两姐妹坐在一旁吃茶不答话,静静地做个小美人。
四姐妹又坐着等了半刻钟,见到小丫头们都捧着食盒撤下,知李玉莲已用过早饭,要出来了。
这才站了起来,等她进了内堂忙请了安。
李玉莲扫过行礼的四人,见到林诗韵时眼里一喜,见到林诗画时厌恶一闪而逝,见到林诗语两姐妹时,眼里只剩下憎恨,她想了一晚上,总觉得在李府的事,有什么人在暗中做推手,但她又觉得以林诗语两姐妹的手段是不可能做到。
因此,这一次的事,李玉莲到是没有怀疑到两姐妹身上,更不清楚林诗语为何没有中了那药,林诗画到是听说划伤了小腿。
“不必多礼,都坐下吧。”
林诗语心中嘀咕:马后炮,都已经行礼了,才说如此屁话。
屋内一时只有衣裙摩擦的声音,不时,大家都又重新落了座。
李玉莲满意的点点头,这才道:“今儿你们都到齐了,正好,我有事要宣布。”
说到这儿,她又顿了顿,看了这四姐妹一眼,方才正了正脸色,道:“自去年管家至今,算下来也有五个来月了,管家,管家,自然不是叫你们只管一小块地方,今儿这事对调一下,也要给你们换换,摸清楚一府主母,得管上哪些事,将来,你们出了门子才能更好的伺奉婆母,照顾好夫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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