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并没认错,这确实是狼。
然而根据它之前的各种表现,赵统虽然觉得古怪,心底却早已认定,这是狼才怪了!结果……它还真是狼!
奚念知静静看着大灰狼敏感畏惧的进食方式,没有接话。
等赵统喂到最后一块牛肉,她忽的开口:“我们过两天启程回京。”
“啊?”赵统震惊,“这么快?”
“嗯。”奚念知望着笼子里的灰狼说:“它这样回森林,自保的问题不大,至于师兄的伤势……”她为难地垂眉,“只能委屈师兄多担待一些了,我们回程尽量走平坦大道,明后日劳烦你下山多购置些绒毯,银钱不是问题,只要能让师兄路上舒适些就好,你看着买吧!”
“好,姑娘。”赵统早就想回京了,这会儿姑娘发了话,他眉梢不自觉染上几丝喜意。
喂完大灰狼,两人回到各自房间。
奚念知打量着屋子,也没什么好带回去的。
她行李简单,不着急收拾。
对窗发了会怔,她起身去厨房,将几条蒸熟的小鱼放入厨房角落的白瓷盘。
那日黄狸猫醉酒醒后,便时常造访小木屋了。
但它性格十分谨慎,人多时绝对不会现身。
奚念知等了会儿,它才拖着尾巴小心翼翼地来了。
黄狸猫本身应该具备很强的野外求生技能,它虽然不胖,但也不瘦,两颗圆溜溜的眼睛透着机灵。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它知道奚念知没有敌意,很快就走到碟子边,开始享受大餐。
若有所思地注视它,奚念知轻咬唇瓣,打定了主意,这次回京,她决定带上它。
第五十章
虽然说走就能走,奚念知还是牵挂三只小狼的处境。
在离去前,她穿到黄狸猫身上,在森林搜寻它们的行踪。
岩石洞穴里的气味逐渐淡了,也没有食物残留,一切迹象都在说明,小狼们很少再回洞穴。
大概它们已经明白,大灰狼是真的离开了它们,它们长大了,今后的日子得自食其力。
无数次地翻山越岭,奚念知在回京的前一天傍晚,终于在月牙儿般的溪畔发现了它们三的行踪。
它们正在扑食一只年幼的岩羊。
岩羊由母亲带领,或许跑了太久,它们累得气喘吁吁,小岩羊的步伐甚至开始踉跄。
母羊眼神哀戚,不断用头去顶小羊的屁股,喉咙发出急促的咕哝,让它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奚念知隔着远远的距离望着,神情紧张。
狼二狼妹在狼大的带领下追逐包抄岩羊,它们想分开母羊和小羊,然后猎捕小羊。
这是残忍的一幕,也是森林中最司空见惯的画面。
能看出来,三小狼饿了许久,肚皮干瘪,奔跑的速度颇为勉强。如果这次狩猎失败,它们得继续等待机会,或许要等一晚,或许还要煎熬整个日夜,如果运气还是不好……
奚念知不知该同情哪方,她自然要站在三小狼这边。
但岩羊母子情深,母羊那一声声悲鸣,她听得受不住。
痛苦地闭上双眼,她不忍再看。
尽管闭上了眼睛,一声声动静却随风吹到了耳边,格外清晰。
凌乱的步伐、催促的嗷叫、绝望的哀鸣,以及最后狼群激动兴奋的嘶吼。
猫的听觉十分敏感,奚念知还能听到利爪划破皮肉而发出的“嘶嘶窣窣”声。她做好心理准备,倏地掀起眼皮,看到三小狼围在倒地的小岩羊身边,它们眼睛里充满了喜悦与渴望,有了食物,代表它们可以存活下去。
狼的进食有不可逾越的阶级制度,身为头狼,狼大拥有率先享受美食的权利。
然后再是狼二与狼妹。
它们埋首啃食,一阵阵鲜血的味道散开在空气里。
奚念知沿着溪流往前看,母岩羊形单影只地站在尽头处,余辉笼罩在它身上,仿佛披上一了层黯淡的橙红纱衣。
隔得那么远,她看不清它的神情。
它似乎垂下头,又伸长脖子望向三小狼那边,反复两三次,它转过身,不再动摇地沿着溪畔跑远。
目送母岩羊消失在傍晚的天际。
奚念知仰头看向即将消散的晚霞,旋即收回目光,安静地望着享受食物的三小狼。
这是生命的结束,也是生命的延续。假如再猎不到食物,三小狼又会面临如何的遭遇?
世间生生不息的轮回,本就如此。
奚念知在心中淡淡笑了起来,悲哀与喜悦,或许总是相对而言的。
默默望着三小狼,奚念知别过眼,她不想当面跟它们道别,就这样吧!如果有机会,总会再见的!
扭头折返,奚念知虔诚的在心中祈祷,老天保佑,希望小狼们不再受饥寒之苦,也希望它们的狼生能够平安幸福!这也不枉大灰狼这段时日的辛苦与陪伴。
翌日清晨,山中雾气还没散开,奚念知等人将山中小木屋上锁,出发了。
大灰狼前两天已经放归森林,至于他们剩余的粮食干菜,奚念知让赵统用马驮下山,分送给刘大夫和黄大娘等人。
因为离别的画面太过伤感,奚念知便欺骗大家说明日才动身,实际今天才是启程的日子。
马车内,奚念知抱着因陌生环境而胆怯害怕的黄狸猫,她不断用手抚摸,稳定它紧张的情绪。
车里空间很大,奚念知与萱月挨坐在左边。右侧全空给李崇亭,便于他歇息。
村中石路颇为颠簸,马车不可抑制地摇摇晃晃。
奚念知蹙眉望了眼不太对劲的师兄李崇亭,把吓得发抖的黄狸猫递给萱月。
从脚下的箱子里找出参片,奚念知递给师兄李崇亭,担忧说:“师兄,你身子还好吗?要不要含一片在舌下?”
“没事。”李崇亭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颈,“伤口都已结痂,我其实并不那么难受,只是马车晃来晃去,有些头晕。”
萱月掩嘴,忍住笑意。
奚念知跟着弯唇,从另个木匣内取出一小包山楂:“那师兄试试这个。”怕他尴尬,特意打开她们这边的小窗,说,“透透气会好许多,其实我与萱月来时也很难受,一路都是靠酸枣与果脯撑过来的,它们很有用。”
闻之取了枚山楂放入唇中,李崇亭登时被酸得激灵了一下,砸吧着点头:“有用,是很有用。”
大家都笑,外面的赵统问他们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高兴。
萱月正要解释,怀里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喵呜声。
黄狸猫剧烈挣扎起来,大抵看到马车窗开了,受阳光和自由蛊惑,躁动起来。
奚念知与黄狸猫算有些交情了,她赶紧从萱月怀里接过它搂在怀里,温声哄:“乖,跟我回京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像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