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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世事浮华终消散,才记轮回慕此生 第十二章 一剑诛心

  直到黄昏时,她回到冥河,才发觉追风使仍旧伫立在冥河边。她渐渐停下脚步,思虑许久,才抬步朝他走过去。

  “你怎么还在这?”或许是想到之前的事情,她开口时语气缓和了许多。

  追风使抬起猩红的眸子说道:“你真的打算对付神界?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卿珩望着追风使,沉默了一瞬。

  她没来由的有些烦躁:为什么这段时间一直有人跟她提以前?他就这么想让她记起以前吗?

  “我三千年前就告诉过你,我们已经两清了,你为什么一直跟在我身边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为你做些什么,来弥补之前的错,我只想补偿你。”

  “是吗?金铃子,你这么多年伤害过的人难道就只有我一个吗?你为什么不想着去补偿别人?”

  “我不在乎其他人。”我只在乎你。

  他一点都没变,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私!

  卿珩一滞,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情了?”

  追风使疑惑道:“什么意思?”

  卿珩说道:“三千年的时间虽然不短,但我相信,以你护法大人的记性,有些事情应该还记得,如果你忘了,我也可以提醒你:我在寒潭时,曾进过冥泽鉴,你用冥泽鉴做过什么,我也都清楚。”

  追风使闻言,僵在原地。

  卿珩一字一句的说:“烨麟难道不是你杀的么?这都过去三千年了,怎么,你还没从你扮演的角色里走出来?还是你觉得,故伎重演之后,我还会再次被你骗的团团转?你未免也太过于自信了。”

  追风使没有反驳,没有争辩,平静的站在原地,接受卿珩的质问。

  卿珩叹气道:“你不必在我面前伪装,我自以为很了解你的为人,如今我们同在冥界,我最大的限度,便是不把你当做敌人。”说完这番话,卿珩觉得自己心里骤然轻松了许多。

  追风使眼中隐隐有燃烧的火焰,他紧握拳头,愤怒的大吼,回应他的却只有冥河溅起的水花。

  他心中纷乱繁杂,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只想关心她,但每一次只要一开口,便会不欢而散,他不明白,陆英也背叛了她,伤害过她,为什么此刻她心中最恨的却是他?

  还是因为陆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即便是他做了错事,卿珩也可以原谅他;而他,一旦犯了错,便是万劫不复,即便他收起锋芒,小心翼翼的对她,她也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他与陆英两个人在她心里的地位一目了然,他有时也会想,如果当初追风使和金铃子一起在这世界上消失,她会不会更怀念他?

  他负气的望着冥河,颓废的用力抱着头,仿佛想将脑袋挤破,问出个为什么,但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找到答案。

  他站在冥河边上,久久不曾离去。

  回到幽冥台时,卿珩早前打发到赤水打探消息的侍者已在殿中等候多时,她吩咐守卫守住殿门,独留两人在殿中对话。

  黑暗中,年轻的侍者开口道:“公主,我打听清楚了,再过几日,便是那个赤水神君的寿辰了,他喜好排场,已邀了许多神仙去他府邸,天帝也会派人前往祝寿。”

  卿珩称赞道:“做得好,你不用回去赤水了,护法大人殿中还缺个婢女,你就去那吧!”

  侍者喜道:“多谢公主成全。”

  卿珩笑道:“去吧。”

  侍者冲卿珩行了个礼,兴高采烈的出去了。

  卿珩脸上的笑意淡去,她想,是时候开始准备了。

  赤水神君寿宴,宾朋满座,觥筹交错,寿宴才过一半,席间已是东倒西歪。

  正当众人迷离之时,不知从哪窜出来个黑衣人,手执长剑指向天帝派来道贺的使者。

  此时惊变骤起,席间大乱,案几翻斜,杯盘倾覆,菜肴酒水洒落一地,侍者与仙娥尖叫着四处逃窜,席间众人狼狈起身,连忙避开黑衣人手中剑锋,向殿门方向跑去,众人仿佛忘记了自己还身负修为术法,只一个劲的逃窜。

  黑衣人望着不远处角落的一抹影子,提着剑的手缓缓落了下去,直到她愣过神来,已有人伸手拉住了她,是个身形高大的蒙面人,那人低沉说道:“快走。”

  黑衣人立刻听出他的声音,她使劲挣开身后的人,直愣愣的盯着不远处那道熟悉的影子。

  这是她三千年来第一次见到辛夷,一袭白衣飘然胜雪,眼角依然是那份从不消减的卓然洒脱。他冷静的望着眼前的一切,站在前面护住他身后的女子,手中拿着那柄苍翎剑,直指不远处的二人。

  她瞥到辛夷身后那个影子,眼前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勾起她昔日的回忆:当日在血灵面前,辛夷也是这么保护她的,可这一刻,他的身后,是另一个女子,而站在剑前的,却是她。

  她竟跟了他三千年吗?辛夷连赴赤水神君的寿宴都带着她?

  望着不远处偎在辛夷身旁的沁虞时,卿珩体内的某一处地方忽然开始不安分起来,她耳畔有个声音一直在低吟:“杀了她,杀了她。”

  卿珩如中魔咒,她不由自主的提剑,鬼使神差般的朝着沁虞的要害刺了过去。

  沁虞花容失色,愣在原地忘记了闪躲,一旁的人迅速将她手臂一扯,拉到了身侧,紧接着,就听到利器刺穿了衣裳以及血肉撕裂的声音。

  耳畔的声音终于消失了,卿珩清醒过来,才发觉一柄剑直直的插在辛夷的胸前,而那把长剑的剑柄,正握在自己的手中。

  她离开神界时,便曾想过终有一日会与神界刀兵相向,却从没想过,神界中那么多的神仙,伤在自己手中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他。

  她手上的剑仿佛成了烧红的烙铁,她反应过来,连忙撒手放开剑柄,踉跄向后退去。

  众人惊呼声中,身旁的追风使拉着她趁乱遁去。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冥界,离去前辛夷看她的眼神历历在目,那眼神中有惊愕,痛心,难以置信,失望,它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剑,重重的刺在她的心上。

  这远远超出了她的计划,她原本想要在赤水神君的寿宴上刺伤天帝派来的使者,可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使者就是他。

  她手上的那把长剑是从寒潭带来的,大祭司在剑上施了冥界秘术,辛夷此时性命堪忧。

  追风使陪着卿珩回到幽冥台,他望着目光滞然的卿珩,关切道:“还好吗?”

  想起追风使还在身边,卿珩定了定神,说道:“我没事,你怎么知道我去了赤水?”

  追风使不再说话。

  卿珩叹气道:“算了,今日多谢你将我带回来。”

  追风使轻轻点头道:“你若还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

  卿珩点头应是,她想了想,说道:“你能帮我送封信吗?”

  追风使一怔,问道:“要送去哪?”

  卿珩思索片刻,说道:“想办法送去天庭,要让天帝看到。”

  追风使答应道:“好。”

  卿珩走进寝殿一会,出来时手中拿了个木匣子,她认真的盯着追风使的眼睛说道:“这件事情于我来说很要紧,我还能相信你吗?”此时,追风使的易容术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追风使慎重的点头道:“我不会再让你失望的。”

  卿珩闻言,将木匣子递了过去。

  追风使连忙伸手接住,只觉得手上沉甸甸的,他知道,赤水才出了事情,神界怕是会起了戒备,作为冥界中人,这个时候再上天庭,若是被擒,便是灭顶之灾。

  但他对这些毫不在意,或许能重新换回卿珩的信任,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追风使出去了许久,卿珩才对着空无一人的幽冥台喃喃自语道:“对不起。”

  这既是此时她想对辛夷说,也是该对追风使说的话。

  她很担心辛夷的伤势,但也很清楚的知道,她现在除了等追风使的消息,什么地方也不能去,尤其是神界。

  她收起心绪,到寝殿中找了件衣裳,将身上碍眼的衣裳换下来,顺手扔到了角落。

  卿珩第一次觉得时间如此漫长,也终于尝到忐忑与煎熬是什么滋味。

  她在偌大的幽冥台中踱来踱去,预想可能会发生的所有事情时,冥尊走了进来。

  冥尊发现卿珩有些心神不安,她走近卿珩,说道:“发生什么事了?”

  卿珩转身,忙道:“没什么,睡不着而已。”

  冥尊拉了卿珩坐下,说道:“你有心事?”冥尊望着卿珩的眼眸,才发觉自己虽与她在一起生活了三千年,却也说不上了解她。

  她与自己之前在凡界见过的样子很不同,说是性子日渐沉稳,倒不如说是沉闷了许多,她与卿珩相处的日子里,她想什么,做什么,也从来不会跟她讲。

  卿珩望着冥尊,欲言又止。

  冥尊察觉到她的不安,转而问道:“我听追风使说,你在寒潭利用洛书炼化出了火魄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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