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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世事浮华终消散,才记轮回慕此生 第九章 玄虚幻境

  卿珩站起来接过珮儿手中的东西,有些惊讶的问道:“海螺?谁送来的?”

  珮儿想了想,说道:“像是个小姑娘。”

  卿珩忙道:“她走了没有?带我出去找她!”

  珮儿连忙拉住卿珩说道:“不行,少主,你们还没行礼,还不能出去。”

  卿珩跺脚道:“她还说什么了么?”

  珮儿摇摇头,说道:“没有了。”

  卿珩有些失望的盯着海螺,忽然间心烦意乱,她对珮儿说:“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珮儿应声,转身离去。

  整个神界只有他知道,她曾经路过北海时想要拿却没带走的那个海螺。

  之后,再没人来过,或许是一个人待在青庐太久,卿珩觉得有些迷糊,外面静悄悄的,声息全无,她以为宴席结束了,不由自主的走了出去。

  眼前像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她走了许久之后,才发现这里不是赤水行宫,也没有宾客,她正迷茫时,远处微风起伏,送来悠扬琴音,卿珩驻足细听,琴音中万般变化摄人心魄,弹琴的应当修为高深,她心知有异,但还是循着琴音走了过去。

  不远处春色盈野,杏花烂漫,是一片繁茂的杏花林,林前的高台上,是三个年轻的女子,她们个个姿容绝美,仪态万千:穿白衣的女子,美目流盼,手捧七弦琴,坐在高台石凳上抚琴,指如削葱,肤若凝脂,似可与这满山粉英香萼争艳。

  琴声如同带着清香的花瓣,向四周散开,杏花微雨中,一个身穿紫衣的女子,在不远处的花丛中跳舞,腰肢灵动,舞姿曼妙,犹如才绽放的花蕾,时而飞到一旁繁华盛开的杏树枝头,纤足轻点,衣袂飘然;另一个青衣女子,眉眼间带着微微的笑意,舞姿轻灵,身轻如燕,如流连枝头的蝴蝶,又如水中初绽的白莲,皎洁如月,灵动如雪。

  一曲既罢,三人依偎在一处,说些女儿间的闲话。

  卿珩盯着她们一瞬,才发觉身着紫衣与青衣的女子有些眼熟,卿珩立刻跑到她们前面说道:“小神打扰了,几位看着好生眼熟,敢问仙居何处?”

  几人对卿珩说的话充耳不闻,卿珩猛然心惊,幻境!

  她正思量时,眼前的女子消失不见,而后,周围变成了一片荒芜的草地,还是之前看到的那三个女子,白衣女子与紫衣女子像是在争论什么,一旁的青衣女子紧蹙眉头,站在中间,像是在劝和,许久之后,白衣女子负气而去,其余两人神色怅然的望着她的背影。

  眼见白衣女子离开,卿珩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那白衣女子驾云到了一处府邸,在外面站了很久,却没有进去,她静静的望着外面,许久之后,擦干颊上的泪,绝然离去。

  卿珩不解,跟上去看她想做什么,那女子却来了凡界。凡界像是发生了什么事,一副凄凉之景:抬眼处尽是焦土,凡人苟延残喘,奄奄一息,似乎染上了什么重病,白衣女子时不时弯下腰去探查他们的病情,许久之后,她回身对身后跟着的凡人男子说了几句话,而后男子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女子在原地等了一会,那男子找了许多人来,将这些病弱的凡人尽数抬到了一处,女子立刻纵身飞上一旁的屋顶,从袖中拿出一柄精致的断笛,吹了起来。

  白衣女子是想用乐声救治这些凡人。这让她想起来之前在神界流传了很久的故事:神魔大战后,凡界大兴瘟疫,乐神白萼散尽修为,化解了人间瘟疫,凡界百姓自此后便为她修庙筑祠,感恩戴德。

  难道眼前的这个白衣女子,便是那个为了解救凡人,散尽自己毕生修为驱散瘟疫的乐神白萼?

  不过多久,乐神脸色煞白,手中的那柄断笛也滚落到地上,不远处赶来的紫衣女子与青衣女子扶住了白萼摇摇欲坠的身子。

  卿珩还想看看他们说什么时,周围又变成白皑皑的雪地,眼前也只有紫衣女子和青衣女子两个人。

  紫衣女子背对着青衣女子说道:“青娥,我不管你怎么想,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

  卿珩瞪大眼睛瞧着两人,青衣女子就是雪神青娥!那紫衣女子难道是她?卿珩脑中突然蹦出一个人的身影来,她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似乎有些害怕听到她们接下来要说的话。

  青娥痛心疾首道:“九凤,你要知道,白萼的事情,只是个意外,你难道真的要为了这件事情,搞得天下大乱吗?”

  九凤转过身来,说道:“你难道忘了么?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你忘了我们小时候,她为了保护我们被魔界中人打成重伤吗?如果没有她,你我能活到这个时候吗?”

  青娥哑口无言。

  九凤继续说道:“你可以将她的死当做一场意外,轻轻带过,可我不行,我要为她报仇,没人能阻止我,即便是你。”

  青娥黯然道:“你要是真的去了,我就没你这个妹妹。”

  九凤一滞,强忍眼泪道:“随你。”而后,她转身,干脆的离开。

  原来青娥与九凤二人是这样的关系,她们二人反目,应该是九凤欲叛出神界,看来,当年她们几人叛出神界的原因就是乐神。

  眼前白雪渐渐消融,卿珩连忙跳起来,她站在云端,望着雪地变成一片汪洋。

  紫衣女子与一个身着赤黄色衣衫的男子相互依偎在岸边,周围不时有些海风,男子将自己的衣衫小心的披在了她身上。

  卿珩正想瞧九凤身边的那个男子是谁,回神竟瞥见了那日去过的小木屋,她面如死灰,握紧拳头费力的挪了过去:男子手中抱着个刚出生的婴孩,深情的望着榻上沉睡的女子,而女子眉头紧皱,似乎睡的不甚安稳,男子轻轻放下襁褓中的孩子,抬手使术法想帮女子缓解痛苦。

  他似乎感受到了女子身体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排斥着他的术法,他停下来,又试了几遍,结果还是一样,男子望着女子周围四溢的紫色气息,突然往后退去,十分颓废的跌坐在了身后的竹椅上,竹椅随之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男子听闻声响,如梦初醒,立马站起来,使术法窥探婴孩身上的气息,之后,他脸色十分难看的望着襁褓里安睡的婴孩,随即抱起孩子向外走去。

  卿珩望到那个气冲冲抱着孩子走出来的男子时,像是被定在了原地:眼前的男子,便是之前在洛水之滨碰到的老叟。

  男子一出小木屋,便驾云离开,卿珩这会心中已明白了大半,连忙跟了上去。

  他来了弱水,就是传说中鸿毛不能浮的弱水,卿珩感觉到一丝丝寒意袭上心头,她认真观察着他的表情,却只在他铁青的面容中看到了一双冰冷的眼眸。

  他缓缓抬起双手,那双手中正抱着他才出生的孩子,他站在云端,只要一松手,他手中的孩子便会落到弱水中,就此殒命,卿珩望着下面的激流急湍,不敢再看下去,她将头转过去,紧紧的闭上眼睛。

  许久之后,她听到一声哀叹,张开眼睛时,见襁褓仍在男子手中,卿珩才彻底松了口气。

  男子离开后,直接去了昆嵛山,卿珩见他进了一间屋子,连忙跟进去,却见男子抱着襁褓跪在地上,而尽头处的坐椅上,便是圣尊。

  卿珩什么都明白了,她不想再看下去,转身跑了出去。

  她昏昏沉沉的去了赤水,脚步虚浮,蹒跚的走进小木屋,望着那个她几万年都未曾见过的母亲,那个好几次救自己于危难之间的母亲,悲恸的说不出话来。

  往事却不想再放过她,一一袭上心头,她感觉天旋地转,头痛欲裂,脑袋像是随时都能炸开,她蹲下身子,紧紧抱着自己的脑袋失声痛哭。

  她心心念念的母亲,竟然是冥界的冥尊,是她一心想杀掉的冥尊,她在这世间最恨的冥尊;而她一直活在周围人的谎言与欺骗里,整整三万年!

  如今真相揭开,她该如何自处?神冥两界,她要选哪一个?

  她不想再想下去了,也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她咬牙使术法在自己手上割了道深深的口子,血迅速从她身体里流出来,滴到地上时,眼前的幻境应声化成了碎片。

  她竟然还在青庐中,她冷静的站起身来,将自己身上的喜服脱掉,摘下头上的步摇,扔到了地上,而后使了隐身的术法离开赤水。

  頵羝山上的神仙大多都离开了,凌晖殿中的仙娥望着面色阴郁的卿珩,使劲揉了揉眼睛:少主不是刚嫁过去吗?这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又回来了?

  卿珩走近映月殿时,众人都似乎有些惊吓,纷纷从椅上站起来,玄阴上前拉住卿珩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卿珩不管不顾,甩开玄阴的手,走向圣尊沉声问道:“为什么?”

  圣尊一惊,随即猜到了卿珩来此的目的,她侧身对殿中其他人说道:“你们先都出去,我有些话要跟卿珩说。”

  众人闻言,连忙退了出去。

  看到映月殿的门关上,圣尊才说道:“看来,你都知道了?”

  卿珩没有接话,圣尊继续说道:“我以为你知道真相之后的第一件事情,是去冥界。”

  卿珩依旧沉默。

  圣尊又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卿珩开口道:“我进了玄虚幻境。”

  圣尊呢喃道:“玄虚幻境?那是赤水的东西。”

  她沉吟片刻后又道:“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便说与你听。你是他们的女儿,你父王遇到你母亲之时,以为你母亲只是个普通的凡人,直到她生下了你,他才发现你母亲的身份,而后,他将你抱给了我,还将你身体里的冥族气息去除干净,注入了新的神识,他怕你长不大,便将自己的一半灵力给了你。”

  卿珩想起自己在弱水岸边看到的一幕,有些激动:“就因为我娘的身份是冥界的冥尊,父王便要将我这个刚出生的女儿也抱到弱水溺死?他就那么恨我娘亲吗?”

  圣尊摇头道:“你说错了,你父王从来没恨过你娘亲,他只是怕。”

  卿珩问道:“他是神界之主,他会怕什么?”

  圣尊叹气道:“他怕的不是你与你娘的身份,而是天谴。”

  卿珩惊道:“天谴?”

  圣尊道:“之前冥界叛出神界,大行兵戈之事,致使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实是违逆天意,上天迟早要降下惩罚,若不是降在你父母身上,便会降在你身上。所以,你父王他宁愿你的母亲是一个只有几十年寿命的凡人,也不想她是与天地共生的冥尊。”

  卿珩整个人瑟瑟发抖,她跌坐在地上,眼泪簌簌的流落。

  圣尊轻轻拉住她的手,说道:“天命难违,这些和你没有关系,也不是你的错。”而后,她神情复杂的望着卿珩,颤抖着说道:“你见过你父王了?”

  卿珩抬眸问道:“祖母怎么知道?”

  圣尊说道:“天底下只有你父王可以治好你的情根。”

  卿珩渐渐止住哭泣,伏在地上叩首道:“孙儿多谢这三万年来祖母养育之恩,孙儿叩别祖母,孙儿此去,祖母勿念。”

  “你去哪儿?”圣尊问道。

  卿珩缓缓站起来,说道:“离开神界。”

  圣尊忙道:“这个时候,你若是去了冥界,天下就此大乱。”

  卿珩轻轻摇头道:“祖母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两界再起争端的。”

  圣尊望着卿珩坚毅的眼神,转过身去叹气道:“你若真的选择了冥界,我也无话好说,只希望你能时时刻刻记住,不管你做什么,你仍旧是我的孙女,是扶桑大帝的女儿。”

  卿珩红着眼眶说道:“孙儿谨记祖母教诲。”

  冥界

  大祭司今日心情格外的好,处理了半日政务,忙着侍弄殿中的几棵三株树。

  门外的侍者匆匆跑进来时,瞥到大祭司脸上难见的笑容,有些惊讶。

  大祭司抬头道:“何事?”

  “大祭司,门外有个叫莘卆的,说他有要紧的事情,要见大祭司。”侍者恭敬说道。

  大祭司凝眉道:“莘卆?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请他进来。”

  侍者连忙点头,转身出去。

  大祭司敛了神色,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案前坐下。

  赤水神君一进来,大祭司站起来客气道:“赤水神君大驾,有失远迎啊。”

  莘卆气愤道:“大祭司客气了,我们两族之前有过盟约,我赤水一族倾力协助大祭司完成大业,却没想到,大祭司竟是这样对我的!”

  大祭司疑惑道:“神君这是何意啊?”

  莘卆哼道:“你还敢来问我?你义子这些日子都去哪了?”

  大祭司沉吟道:“他这些日子确实不在冥界。”

  莘卆又道:“他自然不能在冥界,他被我锁到赤水水宫了。”

  大祭司问道:“不知犬子何处得罪了大祭司?”

  赤水神君将袖中方鉴甩在地上,说道:“大祭司教的好儿子,他来我赤水行宫,名为奉送贺礼,暗地里却联合金乌一族的那个女子,将我儿害死。”

  大祭司道:“赤水神君这话我就不明白了。人人都知道,那金乌一族的女子可是你子媳,与世子有夫妻之名;况且那女子是神界中人,而我义子乃是冥界的护法,他们两个水火不容,又怎么可能联手暗害您的世子呢?”

  莘卆冷冷的望着大祭司说道:“大祭司若不相信,可看一看这冥泽鉴。”

  大祭司瞧一眼地上的冥泽鉴,抬头说道:“冥泽鉴上确实有血气。”

  莘卆又道:“那大祭司是承认了?”

  大祭司不言,眼神淡淡的盯着莘卆。

  莘卆又道:“我之所以来这通知大祭司,是念在往日你我二人的情分上,追风使是你的义子,你说,该如何处置他?”

  大祭司冷静的望着莘卆道:“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追究的好。”

  莘卆气愤道:“这怎么可能,烨麟是我唯一的亲子,如今他死在你义子手上,难道你不打算给我个说法?”

  大祭司踱到案前坐下,说道:“神君,这件事情我原先是不知情的,稚子胡作非为,是我管教不严,也是冥界的不是,但神君可还记得,您还有一个儿子?”

  莘卆眼中流露出沉痛的神情,沉声说道:“大祭司这是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早在三万年前他就不在了。”

  大祭司又道:“他右臂正中是否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莘卆惊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祭司道:“你想要的答案,就在追风使的身上,你回去看了之后,再杀他也不迟。”

  莘卆怔然,愣在原地,许久,他望着大祭司问道:“难道他没死?”

  大祭司郎然笑道:“神君不必揣测,这答案就在你水宫中,你回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莘卆连忙拱手道:“打搅了,告辞。”之后匆匆离开水宫。

  这几日里,凌霄殿上忽然多了许多奏章,奏章上达之事,却让天帝觉得十分荒诞:神界卿珩身份有异,望天帝仔细勘查。

  他恼怒的望着案上突然多出来的帛书,扬言要将这些寻衅滋事的人革除仙籍,随后召来掌管神籍名册的仙官,要将近日来关于卿珩的谣言澄清。

  仙官受了诏令,连忙赶到天庭,他跪在天帝面前,颤颤巍巍的打开神籍册翻找了许久,也没个声响,天帝耐不住性子,问道:“你是怎么回事?金乌一族的神籍竟有这么难找吗?”

  仙官连忙跪倒在地,支支吾吾的说道:“小仙无能,并未,未在神籍上找到少主的名字。”

  天帝闻言,怒不可遏,拍着桌案呵斥道:“放肆,这话是你能随便说的吗?”

  仙官垂下头去,小声说道:“小仙不敢欺瞒天帝,这神籍上果真没有卿珩少主的名字。”

  天帝闻言,沉思一瞬,说道:“你,拿着神籍册立刻去頵羝山上,将它交给圣尊,将这件事情告诉圣尊,请她拿一个解决之法。还有,此事不宜声张。”

  仙官忙道:“小仙知道。”

  一月后。

  昆仑山雪神青娥府邸。

  昆仑山绵延起伏,自雪顶往上望去,白的没有尽头。

  青娥有些慵懒的躺在冰窟之中的榻上,她有些惆怅的望着不远处案几前的身影,许久之后,才终于开了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卿珩抬眼望着青娥道:“回哪?”

  青娥道:“自然是神界。”

  卿珩问道:“姨母没有听道最近盛传的谣言吗?”

  青娥疑惑:“什么谣言?”

  卿珩轻描淡写道:“頵羝山少主卿珩乃是冥界奸细,南海氐人族屠宫的帮凶。”

  青娥不以为然:“你也说了,那只是谣言。”

  卿珩又道:“可神界其他人不这么觉得,他们必定会当真,而执掌神界的天帝更会当真。”

  青娥又道:“那你打算怎么样?”

  卿珩淡然道:“我不在乎他们说什么,但我不想再回頵羝山。”

  青娥想了想,问道:“那你想她吗?”

  卿珩似乎没听明白,盯着青娥问道:“姨母说的是谁?”

  青娥说道:“你娘亲。以她的性子,听到这个传言,怕是已经能猜到你的身份,应早就派人四下打听你的消息了。你若不想两界再起争端,还是回去看看。”青娥起身走到卿珩旁边,拍着她的肩膀说道:“逃避了这么久,也该做个决定了。”

  卿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此时她心中所想,到底是什么,她自己也有些模糊,她只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像青娥说的这样简单,只要她离开冰窟,不管她去哪,都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除非,她就此在世间消失。

  两者相害取其轻,她望着青娥说道:“这一月来,我反复思量这个问题,虽然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但我想待在她身边,这是过去的三万多年里,我最想做的事情。”

  青娥一顿,说道:“你舍得下你在神界的身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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