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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世事浮华终消散,才记轮回慕此生 第十章 身世浮沉

  卿珩笑道:“身份和地位对我而言,根本就不要紧,虽然这身份于我来说,是一道护身符:天帝顾及我祖母的面子,不然我怕是早就被拖到斩妖台行刑了。”

  青娥道:“你若是真的做好了决定,我陪你去找她,想来我已有好几万年都不曾见过她了。”

  卿珩想起之前自己在玄虚幻境中看到的那一幕,问道:“你还愿意见她?你原谅她了?”

  青娥温柔的抚摸着卿珩的脸颊,说道:“孩子,你娘亲她没有做错,她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去做她认为正确的事情,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但我始终不及她勇敢。”

  卿珩似有感悟,轻轻的重复道:“用自己的方式做正确的事情?”

  青娥笑道:“你以后会懂的。”

  卿珩若有所思,她望着青娥,有些迟疑的问道:“若我真去了冥界,神界中人是不是都会恨我?”

  青娥说道:“不要想那么多,你只要知道,真正在乎你的人,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不会介意。”

  真的会有这么一个人吗?

  卿珩与青娥出现在冥河之畔时,便被冥界的小妖们团团围住。

  卿珩淡淡说道:“你们冥界最近在找金乌一族的神女?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带我们去见冥尊。”

  小妖们交头接耳,像是在讨论什么,过了一会,领头的小妖吩咐众人收了武器,而后望着卿珩说道:“两位这边请。”

  卿珩与青娥跟着那人走了好久,穿过那日去过的长廊后,一座恢弘的宫殿矗立在眼前,门楣上书着“幽冥台”几个大字。

  小妖与殿前的守卫互通消息,而后守卫示意两人进去。

  卿珩停住脚步,望着青娥说道:“姨母,你先进去吧。”

  青娥没说什么,轻轻点了点头。

  青娥进去许久,卿珩还是不曾朝幽冥台踏出一步,她在殿前徘徊许久,似乎在认真思索什么。

  九凤正坐在殿前金榻上,眉头紧皱,盯着眼前的案几,托着脑袋发愁。

  三万年过去了,她依旧如同少女般年轻,青娥只从她望着自己的眼神中瞧出了几分沧桑。

  九凤募的站起来,她惊讶的望着青娥,有些不确定的叫道:“二姐,是你吗?”

  青娥微微笑道:“好久不见。”

  九凤快步走过来,眼中蓄满了眼泪,她似乎想去拉青娥的手,但最终迟疑的将手缩了回去:“这么多年了,你终于肯见我一面了。”

  青娥似乎也有些感伤,问道:“阔别许久,不想今日还能再见,这些年来,你过得怎么样?”

  时至今日,你是否为当初的决定后悔?

  九凤闻言,却默然不语。

  两人沉默了一瞬,青娥又开口道:“我把她给带回来了。”

  九凤激动道:“真的么?她在哪?”

  青娥说道:“她就在殿外。”

  九凤喜极而泣,颤抖着握住青娥的手说道:“你怎么找到她的?”

  青娥紧紧握住九凤的手,说道:“你先别太激动,在你们见面之前,我还有些话要问你。”

  九凤忙道:“你要问什么?”

  青娥说道:“你当年叛出神界是为了白萼,之后与神界势不两立是为了你的孩子,可如今,她已经回来了,你是否能放下对神界的仇恨,今后与神界和睦相处,使神冥两界再不起战事?”

  九凤闻言一怔,她望着青娥恳切的眼神,问道:“你来是为了劝我归附神界?”

  青娥说道:“我此言是为了卿珩,她在冰窟陪了我一月,这个时候她来了冥界,必会犯了众怒,你若是真心为她好,最好放下往日仇恨,别叫她夹在你们中间煎熬。”

  九凤想了想,又问道:“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世的?”

  青娥叹气道:“她在与赤水世子烨麟成亲那日,被人关进了玄虚幻境。”

  九凤闻言,脸色渐渐沉下来,咬着牙挤出几个字:“莘卆,你好大的胆子!”

  青娥继续说道:“我之前还听她说过,有人曾用蟠龙幡对付过她,这件事情你最好仔细查一查。”

  九凤低垂着脑袋,愧疚道:“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青娥微笑道:“虽然她不在你身边长大,可我看她的个性,倒是随了你,与你之前在神界的时候一模一样,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她很像你。”

  九凤喜道:“是吗?她性子真的像我?”

  青娥点头道:“很像。”

  九凤自言自语道:“她是自愿来的?她肯认我?”

  青娥答道:“是。”

  九凤噙着泪说道:“我答应你,只要神界不再过问卿珩的事情,我保证冥界永不犯神界。”

  青娥点头道:“好,我这就叫她进来。”

  九凤答道:“好。”

  青娥出去时,脸上的神情轻松了许多,卿珩见她出来,迎上去问道:“姨母,怎么样?”

  青娥说道:“我要回去了,你进去吧,她在里面等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来雪顶找我。”

  卿珩行礼道:“知道了。”

  卿珩目送青娥离去,才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缓缓走了进去。

  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卿珩小声唤道:“娘亲。”

  九凤快步上前,将她拥在怀中,摸着她的头发轻唤道:“珩儿,你终于回来了。”

  卿珩任由九凤抱着她,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就只好不开口。

  过了许久,九凤情绪平复了许多,她放开卿珩,擦干脸上的泪,笑道:“吓着你了吧?”

  卿珩摇摇头。

  九凤忙将卿珩拉到殿中的金榻上坐下,十分温柔的问道:“你是第一次来这儿吧?”

  卿珩摇摇头。

  九凤道:“你们是昆仑雪顶上来的,一定累坏了吧,要不要吃些吃食,休息一下?”

  卿珩摇摇头,说道:“不累。”

  九凤又道:“我这就派人将幽冥台的偏殿收拾出来,你以后就住在那。”

  卿珩点点头,说道:“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九凤有些惊讶,问道:“什么事情?”

  卿珩想了想:“你和我父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如今最想听的,唯一句实话而已。

  九凤垂下眸子,似乎不太愿意触及太多往事,她思索一阵,直视着卿珩的眸子说道:“我本不想提及旧事,你这么想知道,我只好告诉你。”

  “我本是司夜之神,是上古的神祇,原与乐神白萼,雪神青娥生活在北极天柜山,我们三个一处长大,义结金兰,与属地同在北溟四圣交情匪浅。之后,白萼与玄冥两心相悦,互为终生,他们原本打算成亲,却因神魔两界战事耽搁。北溟四圣出战魔界,临行前,白萼与玄冥相约,等战事一结束便成婚,后来,玄冥因轻敌伤在魔主手中,被送回来,半路上玄冥遇袭,不得已使了术法,制胜的同时导致凡界瘟疫肆虐。白萼知道玄冥闯下大祸,便只身一人去了凡界,用尽毕生修为将凡界病瘟驱散,之后魂飞魄散。”

  “当时,你兄长的母亲月卿也在神魔大战中殒身,你父王无心再处理政事,各个神族共同商议之后,决定对玄冥小惩大诫,将他押在自己府邸悔过五百年。”

  “我活了那么久,第一次感觉到,五百年的时间那么长,那五百年里,我时常自责,当初没有拦住白萼,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玄冥,那些日子就在这份焦灼中度过。战事结束后,参战的神族为了争抢战功内讧。神界大乱,因为白萼的事情,我早有心结,而北溟四圣,也因玄冥受罚的事情而耿耿于怀,与神界离心离德,不久后,我们便相携离开了神界。”

  “我们本就以兄妹相称,他们便奉我为尊,成了冥界的主人,当时我性子冷,无心冥界繁杂的政务,便将冥界事务托给了大祭司,自己整日在凡界游山玩水。后来我遇到了你的父王,做了一辈子的神,那一刻我才觉得,此生活着,就是为了遇见他。很快,我知道了他的身份,但我不敢告诉他我是谁,他也一直以为,我只是个凡人。”

  “我们定居在赤水,后来,我便有了你,怀着你的那三年时间,他一直在我身边尽心尽力的照顾,小心翼翼的呵护,直到我临盆。临盆之时太痛苦,我用了大量的修为保护自己和你,却没收住自己的气息,他发现我的真实身份后,便把你抱走了。三月后,我收到他的书帛,他恨我欺骗他,恨我差点让他变成了神族的罪人,恨我当初跟他在一起是另有目的,便直接向我下了战书,他邀我去赤水一战,那个时候,我虽心中不愿,但还是赴了约。”

  “我如约去了赤水,他却懒得再看我一眼,他冷冷的对我说:‘那个孩子是个怪物,她不该出现在这世上,我已将她溺死在了弱水。’我没了理智,便与他打了起来,不知怎么的,那日他的修为好似不及往日一半,我万念俱灰,用尽全身的修为与他拼命,最后落了个两败俱伤。你几位舅舅及时赶来,将重伤的我带了回去,我在柜山修养了一千多年,身上的伤才渐渐好了,我心里怨他,恨他,也恨整个神界,便只身去了冰渊,找到了玄冥真水,制成了冥泽鉴,我带着冥泽鉴找他报仇时,神界众人却说他早已在一千多年前失了踪迹,我心里觉得他没死,便在各个地方找他,却始终没找到。”

  “这个时候,我才开始后悔,若当初我没有选择冥界,后面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这三万年里,我度日如年,过往一切美好的回忆都变成噩梦出现在我梦中,我每日都在痛苦自责中挣扎。那日在冥泽鉴中见到你,我才觉得事有蹊跷,直到我听闻神界的谣言,才确定了你的身份。”

  九凤摸着卿珩的脑袋说道:“如今你能平安的待在我身边,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以后不要再离开娘亲了。”

  卿珩听完后,轻轻点了点头,缄默不语。

  九凤擦干眼泪笑道:“你今日累了,先好好歇息,明日我带你到处转一转。”

  卿珩思虑良久,问道:“可以再给我一日时间吗?我,我还有些事情要办。”

  九凤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好,你要怎么样都行。”

  卿珩起身道:“多谢娘亲。”

  看着卿珩将要离去,九凤忙问道:“怎么,你这就要走了?”

  卿珩答道:“嗯,明日此时,我再回来。”

  九凤无奈道:“好,路上小心。”

  卿珩答是,行礼之后,转身退出幽冥台。

  卿珩避开众人回到頵羝山时,已近黄昏,辛夷不在枢阳阁中,卿珩猜想他应在后山,便悄然去了后山。

  辛夷正陪秦艽在药坞前下棋,两人察觉卿珩时,眼神中似乎都有些惊讶。

  卿珩走近两人,展颜笑道:“两位好兴致,可有时间?”

  秦艽连忙上前问道:“这些日子你都去哪里了?”

  卿珩顿了顿,轻描淡写道:“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秦艽继续说道:“你没回来的时候,我们都很担心。”

  卿珩笑道:“是吗?那多谢了。”

  秦艽回身一瞥辛夷,说道:“那,我先回前殿通知圣尊。”

  卿珩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秦艽拍拍辛夷的肩膀,迅速离开了药坞。

  卿珩望着秦艽的背影,轻声说道:“你可以陪我去个地方吗?”

  辛夷神情复杂的望着卿珩,轻轻点点头,从石凳上站起来,说道:“不等秦艽回来吗?”

  卿珩轻轻摇了摇脑袋。

  一路上极为安静,久别重逢的两人,似乎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即便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辛夷始终没能开口问卿珩,她离开頵羝山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又去哪里了,还有,关于她与烨麟的婚事,他似乎觉得,这个时候,他根本就不该开口。

  辛夷不紧不慢的跟在卿珩身后,与她始终隔着一段距离。

  天色越来越暗,凡界道旁行人渐少,卿珩驻足,直到辛夷走近才说道:“你还记得这儿吗?”

  辛夷抬眼望去,想起不久之前上元节,他们两人曾在此地吃过浮元子,街边景色依旧,只是不像那日来时热闹。

  辛夷点头说道:“自然。”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辛夷忽然说道:“你想吃浮元子吗?”

  卿珩问道:“这个时节有吗?”

  辛夷微笑道:“我有办法,跟我来。”

  辛夷拉着卿珩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处食馆前,卿珩跟着辛夷进去,找了个干净的位子坐了下来。

  辛夷低声跟店中小二说了几句话,便径直过来坐了。

  没过多久,小二便端着吃食走过来说道:“您的浮元子好了。”

  辛夷道:“多谢。”

  小二笑着离开,卿珩迫不及待的舀起浮元子尝了一口:这与她记忆中的味道好像不太一样,这一口浮元子不知不觉牵起了她心中的几分感伤,她将汤匙轻轻放下,伸手将碗轻轻推到一边。

  辛夷静静的望着她,许久之后才说道:“你这段时间,还好吗?”

  卿珩笑道:“我有什么不好的?”

  辛夷情绪没什么变化,继续问道:“你决定好了?”

  卿珩垂眸瞅着一旁早已放凉的吃食,没有答话。

  辛夷又道:“我们出去走走?”

  卿珩答道:“好。”

  天色越来越暗,街上的行人愈加的少了,她侧过身子,对身旁的辛夷说道:“我们回凌晖殿吧,这里无处可去了。”

  辛夷微微点头应是。

  这些年来,不管卿珩说什么做什么,或是对他有所求,不管是什么,辛夷想都不想都会答应,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卿珩笑道:“我上回从秦艽那里顺来的玉醴泉水好像还剩不少呢。”

  辛夷抬眸望着卿珩,眼神中有些惊讶:“你要喝酒?”

  卿珩笑道:“想尝一尝而已。”

  辛夷望着她一瞬,说道:“那我陪你。”

  卿珩笑道:“好。”

  酒不醉人人自醉,辛夷像是有什么心事,一句话也不说,一个劲的灌自己酒。

  卿珩托腮道:“小师叔,你还记得小时候,我偷偷跑去凡界玩,回去时被祖母发现,将我关在枕霞居三日,还罚我抄写丹元录,是你偷偷带了吃的来看我,结果,你就被祖母罚跪了一夜。”

  辛夷笑道:“自然记得,你幼时干了什么坏事,不敢告诉师尊,都跑来跟我说。”

  卿珩大笑起来,说道:“那是因为,頵羝山上只有你会替我背黑锅。”

  两人越聊越高兴,桌上的酒也渐渐见了底,辛夷酒量不佳,摇头晃脑的挣扎了一下,便醉死了过去。

  卿珩渐渐止住笑容,她望着醉倒在案几前的辛夷静默了一瞬,伤感道:“神界里说的那些事情都不是谣言,那些都是真的。我从没告诉过你,我自一出生后,身体里就没有情根,我不能喜欢任何人,直到那一天,我从洛水回来,心中便不由自主的想见到你,那时我不懂为什么,今天从冥界回来,我才明白很久之前你应该就在我心里了。当日陆英的话犹在耳边,他说即便是神仙也不能违逆天意,我想我也不能。”

  “对不起。”她凑过去,在辛夷额上轻轻一吻,起身走了出去。

  她不后悔她做的选择,不后悔在这个时候离开神界,只希望她离开以后,頵羝山上能够恢复以往的宁静。

  卿珩在枕霞居中左翻右找,临去时只拿了缚魂索与辛夷给的海螺。

  离开前殿时,她折回了后山青莲屿,将洛书塞到了包袱里。

  这段时间,整个神界像是被沉厚的雾霾所笼罩,驱散不去。

  先是頵羝山少主卿珩大婚之日逃婚,赤水与頵羝山婚约解除,紧接着又出现了于卿珩不利的流言蜚语,而那位大家眼中倒霉的新郎烨麟,自从婚礼后,再没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赤水神君莘卆倒像是丝毫未受到这件事的影响,每日依旧准时出席天庭的朝会。

  众人自然免不了旁敲侧击,胡乱打听,以赤水神君的修为,自然是察觉了什么,但他似乎不以为然,若无其事。

  朝会结束后,他便赶回了赤水。

  他没想到的是,早有人在府邸等他。

  他邀来人前去大厅,屏退左右后,有些惊慌的盯着一旁的男子说道:“杛琁,你这个时候来我这里,是不要命了吗?”

  那人解开身上的斗篷,笑道:“我看到你的信,便赶了过来,怎么,你还怕别人瞧见你这个神界的赤水神君与我杛琁来往?”

  赤水神君冷哼道:“你也应该清楚,我们都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话快点说,说完赶紧走。”

  望着莘卆紧张的神情,杛琁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身份?你好意思与我谈论身份?你以为你是什么尊贵的神君?看来这三万年过的太舒心,竟让你连自己的身份都忘却了?”

  莘卆咬牙切齿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威胁我?”

  杛琁随即敛了笑意,淡淡说道:“不敢,我此番来赤水,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为了告诉神君,我已经查清楚了那个小子的身份,他确实是大战时被冥界大祭司抱走的,也就是你离开前交到魔主手中的质子。”

  莘卆牙关咯咯作响,双拳紧握,额上青筋暴起,眼神里充满愤怒,难以抑制的怒火正缓缓将他吞噬,他瞪大眼睛盯着杛琁狠狠说道:“这件事情,你怕是早就知晓了吧,如今才说出来,你到底有什么意图?”

  杛琁笑道:“真是愧不敢当,我哪有那个本事,又如何能洞悉神君身边发生的一切呢?不过,你方才说的很对,这件事情呢,就当是我提醒你,即便你做了神仙,也不要忘本。还有,将你那自以为是的小聪明稍稍收敛一点,若再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便是自毁修行,我保证你会比此刻还要痛苦。”

  莘卆气结,说不出话来。

  杛琁笑道:“我听说你儿子成亲了,真不好意思,忘带贺礼来了,不过,再好的贺礼好像也用不着了,我听说他……”

  他顿了顿,说道:“唉,喜事刚办完,便又要着手办丧事,你们赤水可真热闹!好了,我事务繁多,也就不在这多待了,留着别的话,我们改日再叙旧。保重。”杛琁走到莘卆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扬长而去。

  莘卆脸色铁青,抬手将眼前的桌案掀翻,案上的东西狼狈滚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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