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在一片欢畅中结束,
最近的喜事一桩接一桩,和帝大喜之下喝的醉醺醺的,
散场之时季青言极有眼力的一把掺住了他名义上的情敌实际上的连襟,
对于和帝,他心里是感激的,不管怎么样如果没有这个人,他的心上人可能早就另嫁他人,更别说和帝还答应了要放他和倩儿走,
须知倩儿乃是一国宠妃,这说走就走的,哪能那么容易,这人这样做,也是要顶着巨大的压力,
毕竟这事一旦暴露,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和帝喝的舌头都大了,迷迷糊糊的,倒也还知道掺着自己的是便宜连襟,
“朕今天...高兴!高兴!朕跟你讲...你这走运的小子...”
可不就是走运么,这世上又有几个这样有福气的能够和心爱之人久别重逢,
他的皇后于十几年前在他眼前撒手人寰,可绝不能是误会,如今芳容也只能在梦里得见了。
和帝死死握了季青言的手,
“小姨子...小姨子这些年里...特别特别辛苦。没有她...朕这两个孩儿不会有今天,当姐夫的...今天也做回娘家哥哥...你日后一定要...一定要好好待她,定不能叫朕妹子受半点委屈!你...你听见了没?!”
这话不用和帝特意交代,季青言自然满口答应,他这辈子能有现在都是道祖垂怜,日后就是委屈了他自己也断然不会委屈淑妃半分的。
踉踉跄跄把和帝交到了随侍太监手中,季青言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回过头来,灯火在淑妃面上落下一层温柔的剪影,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阮宝在一旁看着,真感觉酸的要命,自从这两人和好,还真是...
今夜月色正好,过了今天,依靠了十几年娘亲一样的小姨就要奔向她自己的幸福,阮宝心里微微唏嘘,不舍的握了淑妃的手,
“小姨,我今晚要跟你睡!”
话音一落淑妃面上霎时一顿,
倒不是别的。
毕竟...者娶之为妻奔之为妾的,
张淑妃可不能跟着季青言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在这之前季青言必须要给淑妃一个名分,今天早些时候张太师夫妇进了宫,二人已于他们面前着了喜服,拜了天地,
这一场家宴实则是淑妃与季青言的喜酒,今晚更是两人的新婚之夜。
既然是新婚之夜,哪有叫新郎官独守空房的?
这事阮宝当然也知道,她现在这话说出来就没想过淑妃会应,且...她就是故意给季青言添堵的!
谁叫他之前故弄玄虚糊弄了她那么久,一问前路就推说‘天机不可泄露’?
呵呵,我让你不可泄露!
那头季青言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不过他倒是没说什么反对的话,反而抬手招了招阮宝,
“女娃子,你来。”
这口气堪称温和,阮宝微眯了眯眼,这人现在是想用怀柔的法子叫她自动退兵吗?想得美!
一头扎进淑妃怀里,那是更不想出来了。
季青言一声轻笑,声音极具诱惑之感,
“女娃子,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吗?”
关键词汇隐于唇齿,季青言脸上挂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双眸沉静的望着她。
为什么会...?
甫一听这话阮宝身躯一僵,顿时想到了一些事情,
他说的定然不是别的,而是为什么自己会重生,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机会重新来过?
呼吸因这句话急促了几分,又强撑着不想落下阵来。
淑妃好笑的拍了拍她脊背,
“想去就去吧。”
她虽然不知道丈夫跟外甥女在说什么,倒也不想刨根问底,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愿意公之于众的秘密不是吗?
阮宝得了话,脚步慢腾腾的蹭到季青言跟前,语气间颇有些不情不愿,
“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啊?”
这女娃子当真是...有求于人也这么横?
季青言只是听着并未作答,阮宝有些急了,
“你刚才是不是,是不是还和从前一样糊弄我?不想说...不想说就算了!”
季青言闻言却是微微一笑,
“非也非也,这事么,我是当真想告诉你,毕竟你现在也算是我小辈,可这小辈没有小辈的样子,当真是寒了我的心啊!”
言下之意就是要听阮宝从嘴里叫一句‘小姨夫’,
这副混样冷不丁让阮宝想起了同样混蛋的某人,这可真是,岂有此理!
才抱得美人归转过头就来欺负她这个红娘了?小姨会向着他还是向着自己他心里难道一点数没有?
阮宝气的不行又拿他没辙,跺跺脚转头向着淑妃撒娇道,
“小姨!您管管他!!”
淑妃刚要开口说话,季青言也是满脸委屈,
“倩儿,你看她,我有什么错?”
淑妃叫两个人折腾的一脸无奈,心里却突然觉得自家男人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宝儿,你就叫他一句?”
“!!!小姨?!”
阮宝简直震惊了,就这?就这?这就是新婚夫妇?这才几个时辰他们就过河拆桥了?
到底还是惦记着季青言没说的那点事,阮宝默默咽下心头不愿选择屈服,
“老小姨夫。”
却是加了个字,加了个‘老’。
季青言挑了挑眉梢,
“哎呀,这人老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女娃子刚才你说的什么来着?”
臭不要脸!还小心眼!你都这么老了,加个‘老’字难道不是应当的?
阮宝咬了咬牙,又小声道,
“小姨夫。”
这声却是太低了,
季青言挠了挠耳朵,
“你说什么?”
阮宝简直要暴走了,
“小姨!!”
这还不管?这还不管吗?!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淑妃没绷住笑了一声,终于转过头来叫了季青言一句,
“适可而止。”
再逗下去啊,她这小包子可就要恼了。
娘子都发话了,季青言也知道见好就收,虽说这女娃子刚才声音小了些,但好歹也是叫了,
既然是叫了,那就是承认了他这个姨夫,他也不见得非要跟小辈一般见识。
想到这清了清嗓子故作大发慈悲道,
“行了行了,我这次当真不逗你。”
他说着往外头走去,阮宝心下了然连忙跟上。
季青言行至无人处转过头来,月色下,他望着阮宝,目光沉静,露出这些日子少有的正色来,
一阵晚风吹过拂起他的袍角,恍然间还是当初那个仙风道骨的道人,
“你欠了他一场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