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体整容师,就是入殓师吧?”
匡辰问道,因为他记起了自己曾经看过的一部与之相关的影片,影片的男主角就是一名入殓师。
入殓师的薪酬比一般的职业确实高点,毕竟工作情况特殊,每天不仅要面对一个个的死者,还要主动接触他们,为他们进行遗体整容,以最美好的面貌去往另一个世界。
但相应的,精神上的压力也要高出不少。
男人点头,“是的。”
“精神压力方面——”
“原本好多了,最近非常不好,我都想辞职不干,可没找到好的去处,辞职就等于失业。”
“精神不好是因为最近碰上了一些事情,对么?”朱砂找到了问题的切入口。
“是,是的,就是这样……”他的嘴角不自觉有些抽搐,像是回忆到了某些极其恐怖的东西时,下意识的反应。
“死人还吓不到我,当初在校的那时候,专业课老师不定期会给看一些内部教学视频,关于遗体清洗和修复的内容,譬如:缝补裸露的遗体或者清洗碎成渣的头颅,很多人都会这样,见到遗体会感到头晕,难受。
“但我的承受能力就比较强,看着不但无感,甚至还能思考午饭吃什么”
说道这里,男人不禁小小的得意了一下,音量提高了些。
“在我眼里,这些遗体其实跟平常用的人体模型没太大区别,我也不觉得害怕,很多人害怕,是因为死亡的是自己的同类。
“毕业之后到了殡仪馆,给逝者清洗穿衣,像我的内心几乎没有波动,只是有一点很难以忍受,就是气味,尤其是夏天,你们知道,有些遗体找到的时候,已经化脓生蛆了。
“就算是死亡不久的遗体,也有一股很难闻的味道……我实在描述不出来,很复杂的味道,类似腐烂的臭味。
“当你真正接触过遗体,就会知道,眼前这个人身上已经没有任何生命力了,你会明确的知道,这个人不会再醒来了。”
牧桐沉默不语,只是伸手握起装满冰冷红茶的马克杯,喝了一口。
“一周前,我接到了一具二十多岁女子的遗体,二十七八岁左右的样子,死于服药过量,很清纯。我过去的时候,两位同事已经完成了血迹污垢的清洗,我只需要再冲一下水,做做二次清洁就可以了。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打开化妆箱、调色、画眼影、画腮红……一切的一切都像往日般有序,除了尸体是另外一个人的。直到我收好工具,锁上化妆箱,准备按照惯例最后看一眼自己的‘作品’离开的时候,异象发生了。
“你……你们能相信我说的吗?女人了无生气的尸体竟然睁开眼看了我一眼!”
匡辰被他的话惊到了,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一边的牧桐则又喝了一口冰冷的红茶,默默地道:
“继续说下去。”
“说实话,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看错了,要不就是工作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
“你们想想,死人……死人怎么会睁眼看人?可我清清楚楚的记得,女人眼白、瞳孔的模样印在脑子里挥之不去,我可以百分百确定,自己当时确实见到死人睁眼了!”
“会是异物的关系吗?比方说有虫子之类的活物钻进了眼底。”
“不可能,对尸体的检查处理是非常细致的工作,况且就算有虫子也不应该是这种表现,至少眼皮不会自然打开又合上。”
男人否决了匡辰的猜想,坚持自己的观点。
而朱砂和牧桐对这件灵异事件并没有做出什么科学的猜测解释,直接接受了它作为灵异事件来看。
“不光是这个,”男人又说,“尸体的嘴角变得非常奇怪,就像一根扭曲的鱼钩,她在笑!”
“笑?”
“没错,那幅模样像极了是在笑。”
“你听到尸体的喉咙里传出笑声了么?”
“哦,那倒没有,要是真的听到了,事情也就好办得多。”
“此话怎讲?”
“全套流程下来,除了我见到了这个异象,其他人包括死者的亲属都没察觉,出于对死者的尊敬,还有职业操守,我也未对死者的亲人提起这件事,看到他们沉浸在悲恸中痛哭流涕的模样,我不想用这种话刺激他们。”
“于是你就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对么?”
朱砂表现出了一种感同身受,似乎她也经历过了这件事,不过匡辰明白,是朱砂自己的共情能力在起作用,她确实很懂得如何掌握他人的情感变化。
男人的双手终于不再反复揉搓,心态也放开了。
“自那之后,女人的眼睛和扭曲的嘴角便一直缠绕着我,没日没夜,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不管是我在做什么,不做什么,它都在……
“最可怕的是一闭眼,它立马会显现出来,无比清晰,挥之不去。”
“所以你才害怕闭眼,害怕晚上睡觉,你怕她。”
牧桐看出了眼前男人的症结,他的模样确实非常缺少睡眠,真是个可怜的人。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偏偏是我!”
他忽然变得有些愠怒,握紧拳头想要砸在圆桌上,但当快要接触到桌面的那一刻又瘫软下去。
暴力解决不了问题,在灵异的力量面前是如此脆弱不堪。
“没人相信我说的,我的同事、朋友、师长全都不认同我说的话,可能也是被我整天魂不附体的精神状态搞怕了,合住的室友昨天已经搬出去住了,现在殡仪馆分配的宿舍我一个人住,晚上就更睡不着了。
“他在背后跟别人说我疯了,我没怪他,我觉得自己差不多,差不多确实已经疯了!”
说道这里,他忽然笑了出来,但是很小声。
看得出他在竭力抗拒,不想让自己坠入深渊。
只是最后的心理防线也快坚持不住了,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你疯了!”
匡辰看向突然说出这句极其富有刺激性话语的牧桐,一时摸不着头脑。
只见牧桐保持原样,双手撑住下巴,嘴里念念有词。
“……”
“他在做什么?”男人转向侧边,对朱砂询问道。
“嘘——”
食指贴住丹唇,朱砂缓缓说道:“推演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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