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传话的侍女穿过一个个错落有致的建筑,进了屋子,屋里没有明显的次间之分,到处青绿垂帘,雕花隔扇,往右看,就见一张檀木做的雕花长榻,一名妙龄女子正斜靠在塌上,一名侍女在为她涂着蔻丹,另一名女子则在替她按摩着肩膀,美眸半闭。
见侍女归来,她示意两个正在服侍着的侍女退到一旁,笑容温柔澄澈,对她勾勾手道:“过来。”
侍女突然浑身一抖,哆哆嗦嗦地向她靠近,跪在塌前,回禀道:“大人今日有要事处理,今日应该要晚些回来,叫姑娘不必等他。”
女子面上的笑容一片片龟裂碎开,她僵持着笑容道:“好了,你下去吧。”
谢鸿鹄!
她手指收紧,指节泛白,嘴唇咬的艳红。
她要的哪里是这么一个虚名,更何况,连这个虚名都是假的。
这三年,她在谢鸿鹄身边鞠躬尽瘁,帮他得到了多少好处,可他就是不肯娶她,更别说其他的了。
现在就想用这么点好处便将她打发了?她可不是当初任人欺凌的柳菡夏了!
魏国宫廷。
一头乌发如堆云般,女子斜斜地靠在塌上,她神情惬意,闲适的动作将女子慵懒随性的气质衬托出了十成十。
在和仁皇后的的身旁,分别围了四个美人,他们一个替她捏肩,一个替她捶腿,一个替她修剪指甲,剩下一个正替她涂着脚指上的蔻丹。
“娘娘,鸢姑娘前来请安了。”
和仁皇后柳眉微皱,显然还有些不满意。
“怎么手脚没轻没重,快下去。”
身边的嬷嬷训斥道,那个替她修剪指甲的侍女赶紧跪地磕头,再提着裙子落荒而逃。
好可怕啊!
和仁皇后,默默捏了拳,脸色以显而易见的速度快速沉了下去。
嬷嬷挥了挥手,将宫人尽数遣退,“娘娘,切勿生气,一个狐媚女子罢了,皇上也就是过过新鲜劲头,不值得您大动肝火。”
“况且,皇上现在连位分都未封,她什么身份,不就是您一句话的事儿吗?”
这话确实听在心里甚是妥帖,那女子已经侍寝,但皇上迟迟未封位分,不就是将事情交到她的手里了吗?
也算是尊重她的意思。
想到这里,心情豁然开朗。
她蓦然起身,大踏步朝前走去,亮黄色的的绸衣在她身上流转出淡淡的光晕,瞬间衬托出不一般的气场,可是此刻她的神色间却染上了几分莫名的颜色。
哪个女人愿意替自己的夫君纳别的女人呢?甚至还要和和美美姐妹相称,方能显示贤名。
顺着宫人的视线,和仁看见了一抹紫色,女子一袭淡紫的长衫,极淡的颜色,却仿佛沁入人心。
紫衫的主人从门口缓缓入内向和仁行了大礼。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是何等的美人儿?”
才勾了皇上的心肝儿去!
下一刻,一泓若秋水的眸子淡淡望过来。
那双眼儿能望进人的心里去,世上的一切都悄然隐没,只剩下那极致温柔却又极致薄凉的一抹眸光。
刹那间,刚刚修剪好的长甲陷入掌心。
正在众宫人因那女子的美貌怅然若失之际,和仁竟生出了愤恨的神色,美眸中燃烧着无穷无尽的怒火。
她呼吸加快,即将控制不住滔天的怒火,还是旁边的嬷嬷提了一嘴:“娘娘身子不适,姑娘请过安后就回去吧。”
“是。”她卷长的睫毛微微低垂着,将眼底嘲讽的冷光遮住,恭敬得行了一礼。
待那女子走后,和仁皇后一张脸冷的可以滴出水来,艳丽的眸子中藏着狂风暴雨,紧紧握着一个木头把手,将修剪完后的指甲都给磨破了。
皇后脸色差极了,整个宫中的宫女纷纷低头,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瞧见皇后快要爆发的模样,她身旁的嬷嬷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干瘪的唇角轻抿,挥手,将宫人们全部遣退。
“好了,嬷嬷有什么就说什么吧。”和仁脸色苍白,只觉得头有些疼,按了按眉角。
“薄大人曾向您献过一个女子,不知您还记得吗?”
“哦?”她凝神,倒是回忆起来了。
他的父亲曾说,在乡间找到了一名女子,想要送到她的身边,替她固宠,被她想也没想就打了回去。
可是现在……
“那女子是何样貌?”能让她的父亲开口送入后宫的,必定不是寻常姿色的女子。
“老奴曾看过那姑娘的画像,长相娇美动人,却是比不上那位鸢姑娘的。”
“比不上?那养她来作何!”
“娘娘别急,那女子样貌虽不是顶尖的,但……长得与那位像极了。”
那位……自然是魏昭帝心中的白月光,舒婷了。
“先将她叫进宫来,容我先瞧瞧。”
嬷嬷连忙应下了,既然和仁已经这样说了,就证明这件事儿已经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