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弄醒，我倒要看看这传说中的苏寒有几分能耐。”
男子被冷水泼醒，但是依然没有抬头，他低着头，狞笑着。那笑声犹如地狱中的恶鬼，让人心悸。
陈纳川亲自走上前去，拽着男子头发，粗暴地将他的头颅拉起，众人这才看清了他的面貌。
男子右眼高高肿起，鼻梁也被打折，嘴微张着，向外流淌着血水。由于右眼被浮肿遮挡，无法睁开，男子用左眼怨毒地看着众人。
秦轻语面不改色，心中却已不再担忧。她一眼便认出，这人绝对不是苏寒，眉宇间也无半点相似之处，神情与气质更是有着天壤之别。
秦轻语嗅到了套路的气息，或许这又是苏寒耍的金蝉脱壳的把戏，他总喜欢将自己隐藏在暗处。
上次暗算李杰时，苏寒的名字暴露在了秘侦院面前，所以这次的事件其实是在清除他存在过的痕迹？
秦轻语了解苏寒，在那次党争事件的布局之中就已经使用过这种金蝉脱壳的计策了。
所以刚刚在确认这人不是苏寒后，秦轻语也马上猜到了苏寒的意图，真是的，害得她白白担心这么久。
孙茂学开口问道：“你便是楚国间谍首领苏寒？”
男子用沙哑低沉地嗓音反问：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
孙茂学赞道：“你倒是比那李杰强一些，至少没失了气节。”
男子又笑了起来，然而，笑声似乎牵动了体内的伤势，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平复后，淡然地说到：
“气节？如今我不幸落入你等蛮夷手中，要气节又有何用？我只是不惧怕你们罢了，我不怕你们打我杀我，更不怕你们折磨我。”
孙茂学冷哼一声，怒道：
“可能你真的不怕死，但怕不怕折磨还不是你说了算的，等你将我们秘侦院的刑讯手段挨个尝试一遍，再来说这等大话吧。”
男子轻笑一声后，又接着说道：
“呵，我虽说是不惧怕刑讯，但我也没必要非去承受那些，这样对大家来说都很麻烦。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可以告诉你，只是这些情报对你来说没有任何价值罢了。”
众人皆面露疑惑之色，这是什么路数？为了躲避刑讯，想要编造一些谎言？
男子继续说到：“想问什么，就赶紧问吧，我知道的所有信息，一定会如实告诉你的。”
孙茂学皱着眉头，他有些搞不懂这人的意图，沉吟了一下，开口问道：
“先说说在京都的谍网吧，从党争事件一直说到李杰被你们灭口，究竟是如何操作的？”
男子也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开口：
“党争事件确实是我挑起的，也没什么复杂的手段，只是把庆王与我朝官员走私的事情告知了齐王幕僚常胜。本是一手闲棋，没想到却起了这么大的作用。”
秦轻语腹诽，这理由编得还挺像回事，只是孙茂学可没这么好骗。
孙茂学自然不信，但他也没插话，接着听男子讲述。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我本是打算利用这一情报，在齐王身边谋个幕僚的差事。没想到，我们潜伏在京都的谍网名单却遭到泄漏，所以我只能破釜沉舟，仓促地组织人手去拦截你，销毁名单。”
孙茂学打断：“那晚第一波伏击我的五位高手便是你们？”
“是的，只怪我们收到消息太晚，无法做更多准备，不然也不会连夜将整个谍网从京都撤离。
这个突发事件，不仅打乱了我潜伏齐王府的计划，还让我楚国经营数十年的谍网瘫痪，而这个罪过是我无法背负的。
所以我对军机处隐瞒了撤离京都谍网的事实，又回到楚国布了一个局，引李杰前往京都，铲除这个竞争对手的同时，将谍网覆灭的黑锅甩给了他。”
谎话怎么说才最容易让人相信？九句真话里掺一句假话，男子的这个谎话编得很是缜密，连秦轻语都差点相信了，要不是两个事件都是她的亲身经历，她真的会认为男子说的就是事实。
孙茂学一直以来的怀疑也动摇了，他认为这个自称苏寒的家伙不像是说谎，但是，如果他说的是事实，那就说明党争事件都是齐王的布局，并没有楚国间谍的过度参与，而他对于秦轻语的怀疑将会被推翻。
孙茂学与陈纳川对视一眼，后者轻轻点头，接着又看向几名反谍司成员，那几名反谍司的成员也跟着点头，看样子他们都判断那假苏寒说的是实话。
孙茂学接着讯问道：“说说你这次过来的目的吧。”
“当然是重新组建谍网了，费这么大力气把黑锅甩给李杰，不就是为了能够弥补过错，临危受命吗？”
“胡说，你以为随便一句谎话就能糊弄过关？我靖国安插在应天的密探，其中可有被你策反的？”
男子愣了一下，很是不解，随即问道：
“你们不会认为我真的掌握了那个密探名单吧？那是我骗李杰去京都的谎言，你们竟然当真了？
我要是有那个名单，何必大费周折的去给李杰挖坑，你知道我请高级咒术师出手付出了什么代价吗？直接拿那个名单将功赎罪不好吗？”
孙茂学思考了一会，逻辑上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他还是习惯性的表示怀疑，反复地讯问对方各处细节。
问了一会，竟然把男子问得烦了，直接怼了回来。
“事情就是这样，你愿意信就信，不信就对我上刑，我不在乎。”
孙茂学愣住了，他压下怒火，接着问道：
“好，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这次来我靖国，总不能是独自一人吧？你们在凉州的谍网已经被剿灭了，经过他们的供述，你只是带着两名护卫前来接头，而那两护卫在前日的抓捕过程中被乱刀砍死。
既然你是来组建谍网的，那你总不能只是靠着两名护卫吧，你的其他同伙呢？”
“刚才我就说了，就算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京都谍网早已撤离，而负责边境的凉州谍网又被你们剿灭了。
至于我的其他同伙，凉州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一定早就察觉了。所以，就算告诉了你们接头方式，他们也不会傻到等着你们去抓，应该早就撤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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