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59 章

  挖草!挖草!你搞偷袭,你玩不起,你个小辣鸡,你没有实力呀

  跟着他一起出来的江水平看了打趣道:“你穿这身还挺像回事的。”

  顾悯的手漫不经心地搭在刀柄上,“哪回事?”

  “狗仗人势的势。”江水平见顾悯睨他,忙举手讨饶,“这可不是我说的啊,都是老百姓传的,说朝廷养了两条狗,一条东厂的阉狗,一条锦衣卫的花狗,狗仗人势,无恶不作。”

  顾悯不以为意地轻扯嘴角,抬手拍了拍官服上的褶皱,“但要想在这京城中行事方便,还得穿这身狗皮才行。走吧,去会一会咱们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大人。”

  两人一前一后,往北镇抚司衙门走,过去递了任职文书给门口值守的锦衣卫,锦衣卫查验了公文,确认无误后把文书还给顾悯,行过礼后领着他们进了衙门里。

  顾悯走进衙门庭院内,四下环顾一遭,各位所锦衣卫有条不紊地进进出出,俱都一脸严肃,一句闲聊嬉笑声都听不到,显然是平日里训练有素。

  顾悯停下脚步,问带他进来的锦衣卫:“我第一天上任,理应先拜见指挥使刘大人,不知刘大人今日可在?”

  那锦衣卫说:“顾大人今日来的不甚凑巧,刘大人才有公务出去了,可能要到午时过后才回。”

  顾悯顿了下又问:“那诏狱在何处?可否带我进去?”

  那锦衣卫看了眼顾悯,忽然笑道:“自然可以,您是佥事大人,咱们北镇抚司里外您都可以自由出入,诏狱在这边,请随属下来。”

  诏狱里面光线昏暗,气氛阴森,混合着血腥味、汗臭味等各种令人作呕的味道,又正碰上锦衣卫在审讯人犯,鬼哭狼嚎声不绝于耳,只是听着,就让人心揪,实是个不见天日的所在。

  顾悯听到惨叫声不由得呼吸一沉,咬了下牙关,眼神冷下来问:“平阳王薛继先关押在何处?”

  锦衣卫继续领着他们往里走,殷勤地道:“薛继先乃是朝廷重犯,被关押在天字号牢房里,在最里面。”

  没一会儿,便到了天字号牢房外面,锦衣卫指着其中一间牢房道:“顾大人,这里面关的就是平阳王薛继先。”

  顾悯慢慢走过去,看到牢房里面有一人背靠墙角席地而坐,身上衣衫褴褛,血迹斑斑,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后,缓缓抬起了头。

  那人蓬头垢面,看不清相貌,但眼睛一看到顾悯,便立刻散发出精光来,激动中又带着不敢置信,他慢慢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顾悯走过来,想开口说话,却因为许久没喝水的缘故,沙哑得失了声,嘴张着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江水平是个沉不住气的急性子,上前抓住栅栏门用力晃了两下,朝锦衣卫喊道:“快!快把门打开!”

  锦衣卫脸上堆着笑,身子却一动不动,“对不住顾大人,这里关押的都是重犯,没有刘大人的命令,属下们不敢擅自打开牢门。”

  顾悯脸上并不见怒容,只是一只手死死地握住绣春刀的刀柄,声音克制地道:“去拿水、拿吃的过来。”

  江水平挥拳朝那锦衣卫吼道:“还不快去拿!”

  锦衣卫被凶神恶煞的江水平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赶紧听话地去拿水和吃食,等人走了,江水平立即朝牢房里的人跪下,彪形大汉眼眶发红,喉头哽咽道:“王爷!属下来迟,让您受苦了!”

  “义父,孩儿来晚了。”顾悯手扶在栅栏上也缓缓跪下,仰头自责地看着牢里面浑身都是伤的平阳王,喉结滚了滚,“您身体如何?有没有大碍?”

  “没事,还撑得住,你们都起来吧。”平阳王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顾悯,摇头叹气,“孩子,你不该来这里,都是为父拖累了你。”

  “孩儿这条命都是您救的,谈何拖累不拖累?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您没命,看着薛家满门受此灭顶之灾。”顾悯语气坚定道,“所以我必须来。”

  平阳王看着顾悯身上的飞鱼服,眼神里有痛惜之色,“京城里都是豺狼虎豹,哪个都不好对付,为父怕你来了就回不去了!”

  顾悯压着声音,却字字铿锵道:“我既来了,就没想过要回去,徐家一百一十二条孤魂,没有一日不在等我回来,等我替他们沉、冤、昭、雪!”

  平阳王眼里泛起泪光,紧紧握住顾悯的手,“你可想好了?这条路不好走!”

  “绝不回头,也绝不后悔。”顾悯说完,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应该是那锦衣卫拿吃食回来了,便故意提高了音量,道,“您放心,孩儿已经求得太后恩典下旨重审您的案子,皇上也对孩儿恩宠有加,义父您一定会没事!”

  平阳王心领神会,立即配合地面朝北面跪下,叩首行礼道:“老臣谢过皇上与太后隆恩,皇恩浩荡,臣感激涕零!”

  那锦衣卫端了水和稀饭过来塞进牢里,回头眼珠儿滴溜溜地围着顾悯转,“原来顾大人和平阳王认识啊?”

  顾悯取下挂在腰带上的荷包,从里面拿出来一沓银票塞给锦衣卫,坦然道:“平阳王是我义父,圣上和太后昨日已答应下旨重审王爷谋逆一案,在案子重审前,还请看管诏狱的兄弟们多加关照王爷,这些钱,就当是给兄弟们买酒喝的。”

  锦衣卫也没推辞,收了银票,眉开眼笑地谢道:“都是自家人,顾大人您太客气了,您放心,兄弟们一定会尽心照顾平阳王的。”

  “多谢。”顾悯淡淡笑了下,“那我今日就先走了。”

  锦衣卫奇怪道:“您不等刘大人回来了?”

  顾悯淡笑道:“不了,突然想起来,皇上还交代了我件事要办,我得先出去一趟,还劳烦你帮我跟刘大人打个招呼,说我明日再来拜会他。”

  锦衣卫拱手道:“好,那您慢走。”

  顾悯告别了平阳王,带着江水平离开了诏狱。

  带他们进来的锦衣卫最后看了牢里的平阳王一眼,离开牢房,来到诏狱里一处放刑具的房间,对着里面一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统领跪下行礼。

  “大人,人已经走了,说明日再来拜会您。”

  此人自然就是对顾悯声称已外出的锦衣卫指挥使刘承义。

  刘承义双手扶着腰,站在一副百斤重的枷锁前,“你可有听到他们说什么了?”

  锦衣卫只听到了顾悯和平阳王后面说的皇恩浩荡的那些话,和刘承义复述了一遍,刘承义听完放下手,转了转左手大拇指上戴的玉扳指,“就这些?没别的了?”

  锦衣卫想了想道:“他们让属下去拿吃食,这当中还说了什么,属下就没听到了。”

  刘承义冷笑道:“左右人已到了锦衣卫,也不怕他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样。厂公让我好好盯着姓顾的小子,那你们就都给我把眼睛擦亮咯!去,找几个兄弟跟过去盯住顾悯,他在宫外见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事无巨细,统统都要上报给我!”

  “是!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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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北镇抚司衙门所在的胡同,顾悯和江水平来到满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上闲逛。

  顾悯身上穿的飞鱼服十分惹眼,老百姓们一看见他便都躲得远远的,就像见了瘟神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走出没多远,江水平忽然有所察觉,凑近顾悯低头小声道:“后面有两只花狗在跟着咱们。”

  顾悯神色自如,“不用管,他们爱跟就让他们跟着吧。”

  江水平侧头瞄他,“可你让我约吴先生今天在茶楼见面,他们一直跟着我们如何脱身?要不我们兵分两路,想办法甩开他们?”

  顾悯目不旁视,步伐悠哉,不慌不忙地道:“稍安勿躁,第一天出宫,行事别太扎眼,别让他们发现破绽。”

  江水平心里虽急,但见顾悯一副处之泰然的样子,也只能按捺下性子,两人便这么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

  忽然街道上飞速经过一辆马车,吓到了路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那老头儿为了躲避马车,慌不择路,一头撞在了顾悯身上,差点要仰头摔倒在地,幸好被顾悯下意识反手将他扶住。

  旁边围观的老百姓们见此景都替那老头儿捏一把汗,撞哪里不好怎么就撞在了个锦衣卫身上,谁不知道锦衣卫最是嚣张跋扈,没谁惹得起,这下老头儿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令他们意外的是,那被撞了的锦衣卫大官,非但没有骂那老头儿,反倒关心起他来。

  顾悯把老头儿扶稳,“老人家,您没事吧?”

  老头儿忙不迭点头哈腰道:“没事没事,对不住官爷,小老儿老眼昏花没看清路,官爷别见怪!”

  顾悯温和地笑道:“没事就好,路上人多车多,您走路小心点。”

  老头儿有些惧怕地瞟着顾悯,像是不敢相信锦衣卫会这么好说话,赶紧低着头趁官爷没发火前麻利地溜了。

  顾悯目送那老头儿走远,突然转过身对江水平道:“回宫吧。”

  江水平愣住:“啊?这就回宫了?”

  顾悯“嗯”了声没解释,脚步不停回了皇宫,终于在皇宫外面甩掉了那两个一路跟踪他们的锦衣卫。

  等快要走到揽月斋宫门口时,江水平这才终于把憋了半天的话问出口:“不是,吴先生都没见到,你怎么就回宫了?”

  顾悯淡淡道:“吴先生已经把他要说的话都告诉我了。”

  江水平瞪大眼,惊讶地问:“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顾悯把手伸进自己的衣襟,从里面拿出来一张纸条。

  江水平看到纸条皱眉略一思索,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街上碰到的那个老头儿!我说怎么大街上那么多人不撞,偏偏就撞你身上了!”

  顾悯没理会大惊小怪的江水平,展开纸条,边走边看,纸条上面说,查到此次春闱,郭九尘和杜谦仁都收了考生的贿赂,帮他们在科考中作弊,或许可以利用接下来殿试的结果,来离间郭九尘和杜谦仁的关系。

  顾悯看完便领会了这张纸条说的是什么意思。

  东厂和内阁都参与了这次的科考舞弊,收银子卖试题,谁给的银子多,谁就能高中。

  但问题是,殿试三年一次,状元却只有一个,若是落在某个贿赂杜谦仁的考生头上,便会叫其他人知道,杜谦仁的权势比郭九尘更大,那以后投靠杜谦仁的人便会越来越多,实力迟早远超东厂,反之,东厂亦然。

  就像是两条实力相当的狗抢一块大肥肉吃,若是做不到均分,必生龃龉。

  殿试的考题一般都是由内阁预拟,再送呈皇帝选定。

  顾悯想到此处,心头一动,若是他能先从小皇帝那里旁敲侧击问出今年的殿试考题,再透露给杜谦仁或郭九尘,势必就能获取其中一方对他的信任,还能引起另一方的不满。

  一箭双雕!

  顾悯心中有了盘算,后日就是殿试的日子,如今小皇帝对他宠幸颇深,如果小皇帝今晚召见他,他可以令小皇帝龙颜大悦,那从小皇帝口中套出殿试考题的相关信息,也不是不可能。

  顾悯出神地想着今晚的计划,不知不觉中已进了揽月斋的大门。

  正准备进屋,没想到顾悯刚抬起一只脚跨进门槛,就有两个身影突然从里面出来齐刷刷跪倒在他面前,把顾悯和江水平都吓得一愣。

  “燕卿/玉怜,请顾少君安。”

  顾悯定睛仔细一打量这二人,发现他们竟然是自己早上在宝华殿里见过的,那两个安郡王带进宫本打算进献给小皇帝的男宠!

  顾悯蹙眉疑惑地问道:“你们为何会在这里?”

  那名叫燕卿的男宠抬起头,含羞带怯地看着顾悯,“是皇上让我们来伺候顾少君的。”

  顾悯:“……皇上让你们来伺候我什么?”

  燕卿抿嘴笑道:“皇上说,顾少君初次承宠,对男子与男子之间该怎么行事还不甚了解,所以让我们来……教授您一些……龙阳秘术。”

  顾悯听完,脸唰地一下黑了。

  叫玉怜的男宠是个直性子,快言快语道:“这些秘术并不难学,想必以顾少君的聪明才智,咱们教的您肯定一点就通,到时候再多实践两次,必会令圣上龙心大悦,对您的恩宠更甚!”

  燕卿紧接着体贴说道:“顾少君,皇上今夜还召了您侍寝,时间不多了,咱们快点开始学罢?”

  “扑哧!”一旁的江水平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心虚地看了眼脸黑的像块铁似的顾悯,抬脚就溜,“那个,我去膳房看看有没有吃的,就不打扰您三位好好学习了啊!”

  送顾悯回来的太监叮嘱他好生准备,等到辰时,便会有轿子来接他去永乐宫。

  顾悯没说什么,让宫人拿出一个荷包交给太监,太监把荷包往手里一掂,便知里面的赏银不少,跟顾悯道完谢便欢欢喜喜地回永乐宫交差了。

  那太监刚走没多远,便又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监进了揽月斋的宫门。

  老太监穿着高品级的太监服,似乎在宫人们中威望颇高,揽月斋里伺候的太监宫女一见到他便都低下了头退到一旁,比对顾悯这个常侍还要态度恭敬。

  顾悯回到宫,刚准备喝口茶润润嗓子,老太监便进来了,他只好先放下手里的茶盏,拱手向老太监行礼,“魏公公。”

  魏公公只是从鼻子里嗯了声,并没有向顾悯行礼的打算,精明的目光在屋子里逡巡了一圈,尖着嗓子吩咐里面伺候的太监宫女:“你们都先下去吧。”

  等到宫女太监都出去了,魏公公抬起下巴,用鼻孔瞪着顾悯,阴阳怪气地道:“千岁爷命咱家来问你,他交代你做的事,你预备何时动手?他老人家耐心可不太好,平阳王谋逆的奏本已经呈到皇上手里,明日该如何处置的旨意就该下来了,顾常侍要是再不动手,恐怕明儿个平阳王就要人头落地。”

  顾悯似乎怕隔墙有耳,朝门口看了一眼,确定外面没人才小声道:“请魏公公转告九千岁,皇上宣我今夜侍寝,顾某必不会叫九千岁失望,让九千岁放心。”

  “哦?皇上让你今夜侍寝?”魏公公故意抬高了音量重复了一遍,要给顾悯难堪。

  明明也是个七尺男儿,却偏偏要做这种以色侍人的勾当,跟那些勾栏院里的兔儿爷有什么不同?还不如他们这些做太监的有气节。

  “那咱家这就回去给千岁爷复命,等顾常侍的好消息了。”魏公公手里的拂尘一甩,准备离开,却被顾悯伸手拦住。

  “魏公公且慢,顾某还有一个问题。”

  魏公公瞟着顾悯,不耐烦地问:“还有什么问题?”

  顾悯双手不安地交握在一起,眉头紧拧,神色慌张:“行刺圣驾乃是杀头的大罪,敢问魏公公,若是顾某按照九千岁的吩咐做了,他老人家是否真的能保住顾某的性命?”

  魏公公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嗤,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嘲弄地道:“顾常侍是在质疑千岁爷的能耐吗?”

  顾悯低眉敛目,谦恭地道:“不敢,但事关生死,还是当谨慎一些。”

  魏公公看着顾悯,眼神轻蔑,好像在看一个胆小鬼,“你放心,千岁爷向来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对他老人家忠心的人,就算你因为刺杀皇上被抓,等到了锦衣卫的诏狱里,该如何处置不过就是千岁爷一句话的事,届时寻个与你容貌身量相似的死囚偷天换日,保你安然无恙。”

  顾悯闻言紧皱的眉头舒展,松了口气,“那顾某就放心了,还请魏公公帮我转告九千岁,我一定不负使命!”

  魏公公瞧不上顾悯的畏首畏尾,冷哼了一声,背着手出了揽月斋的宫门,并没注意到身后的顾悯一直盯着他的后背。

  那双原本满含敬畏之意的黑眸,不过瞬间便变得深寒幽沉,像一口尘封多年的古井,抿着的唇边也慢慢浮出一个讥诮蔑然的弧度,与方才谨小慎微的模样判若两人。

  “你准备今晚就刺杀小皇帝?”等到老太监走远瞧不见背影了,从顾悯的寝殿里走出来一个青衣太监,此人身材魁梧,声音粗沉,下颌有须,显然并不是真太监。

  他名叫江水平,是平阳王手下的一名副将。

  顾悯坐下来,重新端起刚才没来得及喝的那盏茶,淡淡“嗯”了声。

  江水平不赞同地道:“你真信那老阉狗会保你安然无恙的话?”

  顾悯喝了半盏茶,盖上杯盖,“当然不信。义父得罪的是杜谦仁,郭九尘不可能因为我和杜谦仁翻脸。”

  江水平拍了拍额头,不解地问:“那你怎么还答应老阉狗?不过老阉狗为什么要刺杀皇帝?难不成,他还想杀了小皇帝谋朝篡位?”

  顾悯不紧不慢地说:“郭九尘只是让我刺伤皇帝,没有让我下杀手,他的背后,应该是刘太后指使。”

  江水平震惊,“竟然是太后想杀皇帝?你怎知?”

  “我明面上是从安郡王府出来的,若是我是刺客,那安郡王自然也脱不了干系。”顾悯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杯盖,浓密的眼睫下垂半遮住黑眸,嘴角始终噙着若有似无的冷笑。

  “近来皇帝时常出入安郡王府,越来越信任倚重他这位堂兄,安郡王为了讨小皇帝欢心,进言让小皇帝追封其生母为后,可小皇帝的生母不过是一出身卑贱的宫婢,刘太后自然不可能允准,为此事,皇帝还和太后闹得挺不愉快。”

  顾悯解释得很详尽,江水平一个只知道舞刀弄枪的大老粗都听明白了,一拍大腿道:“所以刘太后就想要借刀杀人除掉安郡王?这招也太阴损了吧?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