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二)

  “这可怎么是好....嬷嬷是菩萨心肠,断不会难为奴的,方才那一番话,是嬷嬷的气话,当不得真对不对?“嘤嘤假哭起来,如洪水猛兽一般一发不可收拾,越哭越凶,生怕老妪说个不字。老妪看着她这幅姿态,有些厌烦,但毕竟她们初来乍到,说不定,还得靠这个小宫娥多帮衬帮衬.....“好姑娘,嬷嬷刚刚说的确是气话,这宫中若是有什么事儿的?我们帝姬初来乍到的,怕是惹了什么事都不晓得的。”青歌闻言,停了涕泣,沉吟了一会儿“嬷嬷与帝姬自远方来,自是不能亏待的,只是太子妃...“t停顿了一会儿,作出叹息的模样,”太子妃她给太子惯得脾性有些娇气,若是有什么地方奴能帮上忙的,嬷嬷这样体恤奴,是一定会帮的。“说着悄悄给身后的两个宫婢递了个眼色,老妪则是心中不甚快活,身后的帝姬闻言,也是楞了好些时候,嫁过来,一介堂堂的帝姬竟只能做卑微的侧妃?

  本以为会享受无边的荣华富贵,看来,嫁过来还不如当一个帝姬的好。两个宫娥收到眼色,在大家皆在沉默之际,他们便用一种如蚊吟般大小的声音嚼起了舌根”听说前来和亲的这位帝姬美若天仙,不知太子会不会移情与这位帝姬呢?“”再怎么美怎么受尽恩宠,就仅仅是一个侧妃而已,难道她还能飞上天去么,我也是听说,这位帝姬是从穷乡僻壤来的,顶多没见过什么世面,一会儿咱们忍着些别笑,被发现就惨啦。“

  另一个宫娥悄悄瞧了眼轿子中帝姬甚是难看的脸色,满意的弯了弯嘴角。’什么?一个乡野女子也来做我们太子的侧妃?无华国当真是将我们留尊国不放眼里了。”“咳咳”青歌假意咳了咳,两个小宫娥便闭了嘴,老妪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议论帝姬?穷乡僻壤来的乡野女子?她倒是想去抽着两个不懂事的宫婢的耳巴子的,却怕一出手,倒真是应了‘乡僻来的“这个词了,忍也不是,骂也不是,当真难受。”停轿“轿子中的新嫁娘却是个受不住气的主儿,脸上的青筋跳了不知道多少下。

  青歌迎上前去,却是比老妪奉承的还要快”不知帝姬有甚吩咐?“弓下腰来瞧瞧观察帝姬的脸色,那一双秀眉皱的紧紧的,全无什么大家风范王室风度,很好。轿子上的人先是楞了楞,阴沉着连低声叱道:”方才我听见些闲言碎语,怎么说无华国未亡,我就好事一国帝姬,不知,私下议论友邦帝姬,留尊是如何处置的?“

  分明是平静的语气却充斥了满满的怒意,老妪趁机立在一旁等着看好戏。青歌闻言一笑,“这两个不懂事的丫头惹着了帝姬,若是惹的帝姬生不得小皇孙,十个脑袋也是不够砍的,该罚,该罚。”说着便唤了两名宫娥近身来嘀咕吩咐了几句,那两个嚼舌头的宫婢就给架下去了。接着便是一片求饶的声音,青歌偷瞄了一眼帐子里“帝姬,不知可否满意?”见着矜持的帝姬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起身走回引路的位置上继续引路。

  听见求饶的声音越来越弱,帐子内的帝姬心里别提多畅快了,青歌也笑了笑。

  正在帝姬高兴之时,老妪隐隐约约觉着有些不对劲,自那两个丫头被修理后,她就应该察觉到的。周围变得越来越静谧,天色也是越发暗了,按理来讲,她们仅仅走了几个时辰而已,远不到天黑的戌亥时辰,怎地天色如此暗,一点疏星也无,周围的建筑越来越诡异,老妪正想上前询问青歌怎会如此,她竟发现,她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青歌的脚步了,渐渐地,走入一处枯败的枯树林,青歌回头一笑,“瞧,这就是招待帝姬的月苑了.....“

  她恍惚觉得自己可能是年事已高,看错了也说不定,想罢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又呲牙咧嘴的揉起掐伤的地方,不,不是幻觉,这确是一片枯树林,前边儿也的确是一片静如死水的湖泊。她怒视着指路的女子,”你让我们帝姬住在湖里?“女子睁大眼睛怪异的瞧着她,‘嬷嬷,你莫不是生病了罢?”说着就要伸手探老妪的额头,被老妪一把甩开“咱健康的很!真是好狠的心,你恐怕也不是什么宫里的宫娥,如此这般,是给我们帝姬下的一个套吧!”说着就要招呼护卫往回走。

  青歌拿出手帕捂住脸跪倒轿子面前“沉香帝姬你可要为奴说一句公道话,分明是亮堂堂的宫殿门,奴家这般好心,却给嬷嬷说得那般歹毒要引帝姬跳湖,奴可真是冤枉啊,帝姬你可要为奴做主啊!”哭天抢地的大喊。正在打瞌睡的帝姬被吵醒,心里平生了几分怒气,看着轿子前小宫娥的举动,心里更是不爽。老妪几步上前,一并跪倒在轿子前“老奴对不住帝姬啊!生生着了这小贱人的道儿,现在走进死胡同,咱们人生地不熟的,怕是再也回不去了!”轿子中的帝姬撩开帘子,红盖头遮住了大半张脸,只余一张樱色的唇瓣,那唇瓣轻轻动了动“搀我起来,我来看看。”在老妪的搀扶下,帝姬莲步移下了轿子,微微撩开盖头往外瞅了一眼,便叱起老妪来“你这般胡言乱语,让别人看了笑话,我这个帝姬还有什么颜面呢?我怕也是再也信不过你了,明明的亮堂的宫殿,你怎地说是湖泊?“青歌垂着头细细思索,这个声儿,像是秋菊的。方才给那老嬷嬷施的那个法的确是唐突了些,但意外得知甚多,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帝姬也不要怪嬷嬷了,兴许嬷嬷是疲累了生了幻觉也说不定的,已走了这么些时辰。帝姬想必累很了,苑中早已备了些饭菜,咱们快些进去吧!“说着委身退了几步,漾出几抹笑来。这一趟来人间,虽然是来寻妹的,但既然这个窝囊的,自己在人间化的帝姬受辱,便也是使她受辱,可巧,她偏生是个受不得辱的,更是看不得别人扭扭捏捏挂着泪花儿的女子模样,总归结来,她的原则倒是精辟得简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当然,若是别人没有得罪她,出于某些目的,她也得去犯一犯别人的。估摸着时辰差不多快到了,望着老妪离开的孤独的背影,盘算着走不了几步,那碍事的老妪就与世长辞了。虽然这个法子毒了些,但出于速战速决的心里,有些时候,挡路的自然是越少越好,她可不如当初那般有耐心的陪你玩一玩再送你上黄泉。果然没出几步,啪,孤独的背影给放倒了。面色发紫,唇边溢出白色液体,像是中毒的征兆。

  其实,这哪里是什么中毒,只不过是她使了个小术法,将蚀骨粉洒到她身上罢了。帝姬显然不知道几步开外的情况,还催促着她快些引路,巴不得一下子就成为留尊的太子妃似得。此时帝姬已是下了轿子,三寸金莲在青歌的引路下,终是踏进了月苑。

  这月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庭前几盆海棠开得正盛,荷塘里的芙蕖更是讨喜,大多都是大红的瓣儿,瞧着喜庆,闻着更是醉人。留尊不愧为三国之首,光是一个月苑,就比沉香帝姬在无华的哪一出住处大了好几倍。另设有假山与相通的水道相称,偶尔湿风吹落了杏花,纷纷花雨疲惫点缀着平静无波的湖面,倒也是另生出了不入尘世的景致。

  这位帝姬瞧着更是心花怒放,她何曾享受这样的待遇过?青歌冷冷的瞄了几眼身着大红嫁衣的帝姬,凤冠垂下的金步摇轻轻摇曳,衬得那一张像极了姜钰柔的脸庞胜雪,柳叶般的眉,杏核样的眼,未施粉黛就已如诗如画。

  青歌弓着腰上前道”帝姬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是累很了,不如先沐浴一番,去了浊气,再来用膳罢?“帝姬颔首点头,嘴边的欣喜根本掩饰不住,大咧咧的露在大家面前,八颗玲珑的白齿晃啊晃的,有些小宫娥们有些看不惯,又忌惮方才那俩丫头的遭遇,是有疑问也不敢说了。

  帝姬褪下繁重的礼衣,里衣早被汗水浸透,泡在浮着花瓣的一滩温水里。

  青歌随意找来几件符合帝姬身份的衣物,向着帝姬通报了一声“帝姬,这嫁衣,奴就帮你收进箱子里了。”帝姬正沉浸在美妙中,压根没听进去青歌说了什么。青歌透过玉绣屏风看见,那浴池岸边,那帝姬的容颜,已不复方才的倾国倾城而是一张小家碧玉的面孔,是秋菊。

  青歌拾掇起大红的嫁衣,熟悉的触感迎上心头,潜意识里,一段本不属于她的回忆扑面而来。这件用金丝绣线,红缕作纱的嫁衣出自江氏之手。她勾了勾唇角,随即变化出一件一模一样的来,将真的那一件缩小放进袖子里,吩咐了一旁的宫娥“这是帝姬的嫁衣,大婚当日还要穿的,看着决不能磕碜很了,让大家笑话,你拿去洗一洗,另外准备一件来,不能让友邦的帝姬失了面子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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