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他回来了

  景千行想上前去,却被她一只手拦住了,她对他眨了眨眼,小声说道:“你要相信我呀,我自己来!”

  便收起了伞朝着飞来的冰柱子打去,冰柱子很快便碎裂成块落到了地上,她撑开了伞朝着棠蜣飞去,抬起手,紫玉镯便发出紫色的光来,从她的指尖朝着棠蜣飞去。

  棠蜣挥了挥手,紫色的光便消失在了她的袖中。她伸出手来掐住玉珺的脖子,她一下子躲闪不及,素骨伞坠落到了地上,景千行跟冥昙想要飞过来却被她用结界挡住了,棠蜣抓着她的脖子在她耳边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跑上门来的。”说着便张开嘴露出了獠牙想往她的脖子啃去。

  她松开抓紧棠蜣的手,猛地朝她的头拍去,一下将她推开了三尺远,她伸出一只手来,素骨伞便从地上飞回到了她的手中。

  棠蜣被她激怒了,猛地朝她扑过来,她转着伞面,心中默念着伞上的符文“以血为誓,素骨成伞,古曲一逝,亡魂作符”血红的伞面便发出微蓝的光来,从伞尖出冒出汩汩的血流,它们从伞面落下后朝着棠蜣飞去,棠蜣见状设出一个结界来将朝她飞来的一股股血流屏在屏障外。

  那从素骨伞上源源不断冒出来的血流便盘旋在她的屏障外,随之而来的还有那滔天般的惨叫声。它不断侵蚀着她的屏障,直到蚀出了一道口子来,那些血水猛地灌进了屏障里,将棠蜣生生从空中击落。

  她伸出手来,这些血水便退回到了伞面上,不停地在伞边流动着。她撑着伞慢慢从空中落到了棠蜣的面前,她弯下腰来,看着那些瘢痕重新爬上了她的脸,淡淡地说道:“你输了,棠蜣。”

  棠蜣恨恨地看着她,她站起身来,头上的珠钗齐齐掉落到地上,她咬了咬牙,转过身去想要逃跑时,青歌却挡在了她面前,她伸出手去想将青歌推开,却被青歌一下子抓住了手腕,不论她怎么使劲都挣脱不开。青歌转头看向她身后的玉珺,问道:“我这是,来晚了一步?”

  玉珺收了素骨伞来,对她笑了笑,回道:“姐姐来得正是时候呢!我正愁怎么把她收回玉玦里去呢!”

  拦住景千行与冥昙的结界一下子破开,两人连忙跑了过来,景千行看着她的脸问道:“怎么样?可有哪里受伤了?”

  玉珺摇了摇头,从袖中拿出玉玦来,对着青歌说道:“姐姐,她是从这块玉里面钻出来的,我们要怎么才能把她塞回去呢?”

  青歌看了看被自己抓住手的棠蜣,说道:“塞回去?我只知道打人,还不知怎么封印,知了小先生,你见多识广,有办法么?”

  景千行接过玉玦看了看,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向来封印之术由神族与人间的得道高人习得,鬼族鲜有封印之法,不过前段时日左山公赠与我的书中倒是有写一种除神族外其他族也可一试的封印之法,两位殿下,冥昙大人,请把手交给我。”

  她们便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一只手上,他闭上了眼睛,他的笔飞去了解封的水中蘸了蘸水,又飞到了他身边。随着他们的法力将棠蜣禁锢了起来,她在这人世间所施的术法也开始一点点消散。

  被绑在房梁上的夭夭一下子坠落了下来,刚好砸进了来巡视情况的邬秂的怀中,他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女妖皱了皱眉,将她抱出了房间,红色的雾正在慢慢散去,到处疯长的妖艳的红花石蒜却在一丛丛地枯萎,夭夭的脸色铁青,仿佛马上便要离世而去。

  他抱着夭夭走出了姜府,随着红雾的散去,人们也开始苏醒过来,他们正惊异着为何自己身上会穿着平时根本不穿的红衣,盘绕全城的红绸布被摘下,奉邑城经过了一场幻梦,终于苏醒了过来。

  他看着怀中的女妖皱紧了眉头,嘴角不断溢出鲜血,便加快了脚步,终于在城外的小山上寻到了一处尚未枯萎的红花石蒜,他轻轻将她的身体放在了花丛中,看着那张现如今十分恬静的脸,思绪却跑到了九霄云外。

  待笼罩着这座城的红烟悉数散去后,他身后的花丛中一盏盏细小的花朵开始摇曳起来,她的脸色由铁青变得红润,最后咳了咳,皱着眉醒了过来。看着前面那个有些熟悉的背影,她撑着坐了起来,有些恍惚地出声道:“你…”

  他转过头来看着她笑了笑,开口说道:“你说,我是先回家看看好,还是先在这世间游历一番比较好?”

  她看着他的侧脸,问道:“你觉得哪个好?”

  他摸了摸腰间的佩剑,回道:“还是先游历一番罢,想要做到书上前人所说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山上能学的太少。

  夭夭姑娘,你愿与我同行,一起学道吗?”

  他朝着她伸出手来。她愣了愣,随即笑开来,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回道:“好!一起学道!”

  她身下的红花石蒜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似是妙龄女子颊边抹上的一酡羞红。

  昏暗的天幕下,随着一道闪电劈开了玺瞿一座没有任何植物覆盖的石山后,大块大块的石头从坡上滚落了下来,一个身着玄色衣衫的男子从乱石中走了出来,前来一探究竟的魔族看见此人后,一下子跪了下来,伏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对男子喊道:“恭迎魔君大人!”

  那男子点了点头,走到了他面前,自他闭关后不知过了多久,当初下了闭关的决定也实在是很突然,不过闭关的这段时日倒是对自己炼心方面有了许多感悟。他看着他的后脑勺问道:“现如今是何时了?”

  那只魔族颤抖着回道:“回,回大人,现已是魔历(魔族被打到玺瞿时开始计年)七三六年。”

  他点了点头,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

  那只魔族却依旧伏在地上,似是在犹豫些什么。他皱了皱眉,换了个语调冷冷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那只魔族将头埋得更深了,回答道:“回,回大人,神族派了来使,现如今正在魔宫正殿候着,几,几位长老已经,已经代大人问候过了。”

  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代他问候?佑良呢?他不是把代行魔君的权力给佑良了吗?

  那几个老东西…他咬了咬牙,朝着魔宫的方向飞去。

  看到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天幕中后,那只魔族这才站起身来,现出了原型张开了翅膀,在重重叠叠的山谷间,在倾盆大雨与雷电相交间,它扯着嗓子大声喊着:“魔君回来了!魔君回来了!”叫声回荡在山谷间,荡进了附近栖息的魔族的耳膜中。

  它们焦躁地低声议论着,它们恐慌着奔走相告,一传十,十传百,终于在魔君易奇回到魔宫之前传到了几位长老,以及领了神族的任务来调查魔族的戟泽仙人等人耳朵里。

  戟泽听完后笑了笑,转了转手中的瓷玉杯,叹了口气道:“看来这一趟是正赶上了时候。”

  坐在他身边的仙人提起茶壶来往他的杯盏里满上了盈绿的茶水,说道:“那几个什么魔族长老,还想糊弄我们,说不定真如仙人猜测的那般,当初的钥门之乱绝对与他们脱不开关系。”

  自升仙后,戟泽作为从人间升上来的仙人自然是领了一份不大不小的神职,他们神族自然也是指了一处琼楼玉宇与他,办公之余也结识了不少志同道合的仙人。结合了从青山整合而来的信息,他特意去星君那边询问了一番,星君执掌的星盘之上确实有几颗血红的星子隐匿在群星之中,经过几日几夜的星盘推演后,却发现那几颗星子的所指并不是人间无华国的东方,只因青山所处之地看无华国在东方而已。推演结果显示那几颗星子指向的正是神魔大战后造出来的异界——玺瞿。

  世人,魔族,现如今里面的鸠鬼族乃至部分神族都以为玺瞿是神族为封印所有魔族所创造出来的一个结界,在戟泽在将此情况呈报上去后,在神族批准下他翻阅过部分神族的秘典后,从蛛丝马迹中得出了玺瞿真正成因。

  自几百年前神魔大战后,力量波及到了神魔人三界,人界在神界的力挽狂澜下得以保住,魔界却与地府融合到了一起,怨鬼妖魔全都逃了出来,幸得神族当时的高人率领众神强力压制,以身化为结界将人界与那个融合出来的地方分隔开,强力压制住了当时的魔族。

  这样一来地府的凭空消失造就了许多孤魂野鬼游离世间无法转生,神魔交战双方都各自折损了好几位法力高强的大将,不少神族的高人在大战后相继陨落,这样一来魔族没有了反击的力量,神族也没有了能够掌控大局的神,人界怨鬼作乱乱成一团。

  神族就地府这一问题也相继建言献策,互相僵持不下,最终在众神仙中折中选出了个没有法子的法子:在那个新地界,地府的原址附近开一道口子,执念太深的亡魂有了入魔的倾向直接踢去魔族所在的地方,剩下的亡魂继续按照原来的程序转生转世。

  于是人间的孤魂野鬼就这样暂时得到了解决,那个新地界在那些鬼的口中便传开了——西去,也就是现在的玺瞿。

  而那几颗星盘上不断闪烁着的血红的星子,指向的正是玺瞿。在星君与几位执掌的星官商讨过后呈报给了上级的神君,神君又上报给了更上一级的帝君,在找出几位与魔族交涉过的神君仙君过后,都未能得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连几位经历过上一次神魔大战的,还未寂灭的老神仙也被召唤了来,一同议论这不详的星子到底在预示着什么。

  这时奉命去解决过钥门之乱的几位使者走了出来,提示了他们现如今被困在玺瞿的魔族在若干年前就已经死灰复燃,动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可是根据卷宗上所记载的,当初的钥门之乱是由玺瞿新生的一族鸠鬼族的头领,他们所称的鬼王,唆使了魔族,唤起了旧日仇恨所引起。

  结合了魔族的所作所为,几位神君分析道天有异象的因绝对与先前的钥门之乱脱不了干系,再想到当初鬼王承认与领罚的行为都十分痛快,由此想到这鬼王应该是在遮掩着什么,那极有可能就是钥门之乱的真相。

  为了查清当初钥门之乱的真相,同时给魔族一个休要再起争端,不然将降下惩罚的信号,他们指派了几位修为不低的仙君前去玺瞿。当戟泽拿着一叠记录着会议内容的折子返回自己的仙宫时,正面撞上了一位举着果盘儿的小仙娥。

  他将散落的仙果都帮她码好之后,小仙娥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十分明媚的笑容,向他道了声谢后转身准备离去时,他看着那小仙娥熟悉的脸,有些意外的叫道:“你是阿卜丽提?”

  小仙娥听见后回过身来,有些意外地看着他问道:“阿卜丽提是我在人间的名字,请问这位仙君是?”

  戟泽朝她行了个礼,道:“我在人间的喇罗国时,多谢你的出身相救,不然我绝不会有今日。”

  小仙娥看着他的脸沉思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呀!你来我家送了我爹爹许多东西的商人,没想到现在居然摇身一变,变成仙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