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就被拖到地上。她死死地盯着怪物,用力地用手指甲抓着怪物的皮肤,想要怪物识趣将她放开,没成想这个举动更是激怒了怪物,怪物抓着她的手臂,用力地将她举起来又摔到地上,反复几次,她被摔地失去了意识,松开了指甲被抓得劈掉一半的手。怪物见她不再反抗,便拖着她往山林深处走去。当她再次醒来时,身边堆满了血淋淋的小怪物的尸体,她在尸体堆中寻找着怪物的踪影,却看到那只怪物手中正缩在尸山前,拿着一只尸体用力地用它长长的嘴啃咬着。
她下意识想抽出素骨伞来,没有摸到伞把才想起来伞被这怪物打掉了,她躲到尸体堆后面,盯着怪物的一举一动。怪物将手中的骨头上的肉啃完之后,将骨头咬碎了吸入了嘴里,像是终于吃饱喝足了,怪物躺到了地上,四只脚都朝着天,开始打起了呼噜。
看到怪物不再动作以后,玉珺站了起来,这才看清了这个地方的全貌。这个地方四周都由树林围着,这里却没有一棵树,只有被血染红的花花草草。
她想要找回自己的伞来,却全然不知溪流在哪个方向,她看了看地上的血,突然想到怪物拖着这些尸体来,离溪流最近的只有一个方向,她轻着脚步往离自己最近的一棵树走去,摸到了树干后便开始攀爬起来,她用力地用手抓着树干让自己不掉下去,手掌中的伤口又开始刺痛起来,她忍着痛爬到了树顶,朝着这块地的中间看去。
在一丛丛的尸体中间,越过了怪物的身体看去,隐隐约约能看见草地上横着一条细小的血痕,,当她想要探出身去看清楚一些时,背部突然传来一阵疼痛,她忍着痛爬下树来,朝着记忆中血痕的方向轻着脚步走去,生怕吵醒了怪物,一边伸手摸着后背,才发现后背上有了一个血窟窿,还不断地往外冒着血。她这是,被吃了一块肉?她死死地盯着怪物,小跑着跑进了树林。她一路小跑着,沿着地上的血迹一路跑向了小溪旁才舒了一口气,沿着小溪走了一段后才发现她那把被丢到地上的素骨伞,她连忙捡起伞来抱入怀中。
她朝着溪流看了看水中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衣衫也破破烂烂的被血弄脏了,她摸着背后的血窟窿开始想着,她是不是快要死了?从这一路小跑过来,她发现这一片林子里竟没有一棵树结了果,这溪流的水又不能喝,背后的血窟窿一直在流血,她已经没有力气了,要么选择饿死,要么选择失血过多而死,可是她不想死,她还想回人间,她还想见见许久未见的姐姐,她舔了舔指尖上自己的血,朝着水面的自己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来。要死吗?当然不。
她提着素骨伞朝着树林原路走了回去,她需要活下来,既然眼前就有肉吃,为什么还要摘果子吃呢?顾不上自己的伤了,她提着伞走到了怪物面前,怪物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悠悠醒来,看见是她后便伸出手来想抓住她,她一把将怪物的手打了回去,她突然后悔没有拿景千行的剑了,若是她手上提的不是伞,而是刀剑一类的,便可以直接插进着怪物的肚子里,要了它的命!
怪物翻过身来用鲜红的眼睛瞪着她,再次伸出手来,她撑开伞来挡了回去,又朝后挪了几步,与怪物拉开了一段距离。她冷冷地看着怪物,赢了,怪物,尸体这些都将是她的粮食,输了,她便会成为怪物口中的食物,这个怪物看起来并不比之前在山洞里遇见的那一只好对付,她捏紧了手中的伞,开始吟唱起伞面的符文来。“以血为誓,素骨成伞,古曲一逝,亡魂作符。”
话音刚落,伞便漂浮了起来,怪物被这一幕吓得呆住了,不敢做出任何举动,她看着怪物,朝着素骨伞施发了号令“去!”,素骨伞便朝着怪物飞去,它合起了伞面来不停地打着怪物的身体,怪物被她激怒了,发出了一声怒吼,周围树木上的树叶都朝着她飞来,这是她始料未及的,那些树叶像刀片一样割伤了她的皮肤,一番攻击过后带着血的树叶都掉落到了地上。
她看了看从伤口流出的血,将素骨伞收了回来,撑开了伞面,握着伞柄飞到了空中。她看了看旁边的尸体堆,又看了看朝她嘶吼的怪物,她朝着尸体堆挥了挥手,想要拉出一只尸体来攻击怪物,让她没想到的是,她一伸手,她的指尖便冒出一缕紫色的光来,朝着尸体堆飞去。那缕紫色的光进入尸体堆后,整个尸体堆都冒出紫色的光来,她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那堆发着紫色的光的尸体堆,刚刚从她手里冒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没过多久,那堆尸体便动了起来,一个一个的尸体整齐地排列在了草地上,它们不停地蠕动着,将怪物围了起来。怪物看着这尸体围成的墙,伸出手来想将自己的“食物”抓回来,却被其中一只小动物的尸体咬住了爪子。玉珺看着这一幕被吓到了,这是她的力量吗?怪物被咬住了爪子,不停地用自己的脚踢着咬着它爪子的那一只尸体的头,很快,尸体们都聚了起来,将怪物淹没到了尸海中,怪物不停地吼叫着,地面上的树叶飘了起来朝着尸群砍去。
树叶片去了尸体的肉,但它们依旧没有停下来,它们用牙齿撕咬着怪物的皮肉,怪物发出了一阵阵的惨叫声。玉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她伸出手来,想要它们停下来,可是她的指尖却没有发出紫色的光来,眼看着怪物将要被尸群蚕食殆尽,她抓着素骨伞降落了下来,朝着尸群大叫着:“停下来!停下来!”
怪物已经没有声息,等到怪物只剩下一具骨架时,尸群身上紫色的光才散去,它们这才停了下来,血肉模糊地堆到怪物的尸体旁边,这才变回了尸体。她站在一大堆的尸体中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素骨伞也合了起来,飞回了她背后的伞套中。她彻底失去了力气,瘫倒在尸海中,手摸到了几片被树叶割下的肉,下意识地送入了嘴中。
她愣愣地看着混沌的天空,天空突然落下几滴雨来,慢慢的,雨越下越大,将她身上的血都冲洗净了,她感受着击打在她身上的雨点,慢慢合上了眼睛。等她再醒来时,身边聚起了一群一群的发着光的小飞虫,它们伏在尸体的肉上,一点一点的啃咬肉块。她从尸海中站了起来,山里的光线比之前好了很多,她看着眼前的景象,才意识到之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一场梦。
她走到一旁的水洼处掬了一捧水用力地喝着,回人间,她要怎么回呢,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力量,要是回了人间,伤了姐姐怎么办?她看着眼前的花花草草,突然想起包里景千行给她画的草药来,对了,景千行一定有办法的,虽然说心法需要自己找,但是他一定有办法帮她的!她从包中取出了纸卷来,开始对照着上面的图案找起草药来,说来也算她运气好,她还没走出尸体堆多远,就找到了其中一味叫做“冬藿草”的草药,她连忙将那草连根拔起,装进了自己的包里。
水蓟,这名字既然跟水有关,会不会就长在小溪旁边呢?她这样想着,便朝着小溪走去。到了小溪旁边,她沿着小溪一路找了过去,却没发现水蓟的踪影,她沿着小溪一路向下,甚至跑到了小溪与堕河交汇的地方,都没有看见水蓟这株草药,她想了想景千行说的,这些草药在那附近就能找到,她定了定神,按了按已经十分酸痛的腿脚,朝着溪流上游走去。她实在腿软,便撑开了素骨伞来,浮在了半空中开始找景千行休息的那个山洞,一路飞去,看到那个山洞后,她看了看地形,围绕着山洞的附近,有在水的旁边,想了想,她朝着西边的溪流飞去。
西边的那条溪流格外的清澈,当她举着伞降落下来,险些跌入溪流中,她的裤腿都被溪水浸湿了,当她开始担忧起溪水会将她的腿也烧出血窟窿时,她却发现,她的腿脚并没有感受到任何针刺样的刺痛感,她好奇地掬了一捧水来,却发现这溪水不同于那条溪水,这溪水不仅没有腐蚀性,还格外地甘甜。
她痛快地喝了几口水就开始找起草药来,果真,没走出几步便看见了纸上画的水蓟,它开着乳白的小花,散发着小花特有的清香。她伸手去将几株开着小花的水蓟连根拔起,连带着湿润的泥土一起塞进了包里,接下来就剩下蒿雪草了。既然是在附近不远处,那就慢慢找吧。顺便用溪水洗了洗脸上与手上的血后,她转身朝着树林走去。蒿雪草能在哪里呢?不知道这里的蒿雪草跟人间的蒿草是不是有着什么关系呢?她看着这蒿雪草的模样,看起来与人间的青蒿长得差不多,她将纸卷收了起来,开始全凭着自己对青蒿的印象找。
终于,在她快要筋疲力尽之时终于找到了蒿雪草,在一棵笔直的树下,离小溪不远的地方,生长着大片大片的蒿雪草,它果真长得与人间的青蒿差不离多少,只是它的花比青蒿更小,是星星点点的雪白色,远远看去就像是厚厚的一层雪覆在了那边一样。她伸出手去,拔出了一把的蒿雪草,她凑近闻了闻蒿雪草的花,却没闻到期待的香味,一大把蒿雪草便被她一齐塞进了包里,这下景千行让她找的草药她都找齐了。她看了看自己满是尘土的被布条包着的手,皱了皱眉,开始解开布条上打的结,一层一层地揭开了包裹着伤口的布条。
青草的汁液早已将她的掌心染成了黄褐色,溃烂的伤口早已不再继续溃烂流血了,只是也没长出新的肉来,看起来依旧触目惊心。她动了动手指,摸了摸溃烂的创面,发现并没有任何痛觉后,便将布条跟草糜都扔掉了,从背后抽出素骨伞来飞到了半空中,朝着景千行的山洞飞去。
彼时景千行正在擦着自己的剑,玉珺之前留下的果子已经差不多都吃完了,他将果核都埋进了山洞口旁边的地里,这段时间他将自己的行李与书卷都整理了一下,发现有不少卷纸上记录的事件与先生传给他的那些有些出入,正当他刚坐下来准备拿出笔来修改时,玉珺撑着那把血红的素骨伞落到了他的面前。
他抬头看去,少女比走之前又高了一些,眉眼也已长开,她看着他笑了笑,启唇说道:“草药我都找来了。”
说完便收了伞,从包里将三种草药都拿了出来,放在了景千行的面前。景千行朝她笑了笑,说道:“辛苦你了。”
说完将草药都收了来,解开了自己的裤腿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有些为难地看了看玉珺,说道:“你能不能…”
玉珺愣了愣,点了点头转身去走出了山洞。待少女走出去后,他才将自己的裤腿撩了起来,用刀切碎了一些药草,揉成了草泥,这才揭开了伤口上敷的纸来。
那颗牙拔掉后,剩下的伤口倒是越来越深,他敷的纸也仅仅是止住了血,纸一揭开,污血便从伤口汩汩地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