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一场瘟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开来,本是雪白的曼陀罗华,却被染就了曼珠沙华。
他出关那一日,看见那夺目的红,心里凉了半截。
姑娘,你虽不是我门中人,却也不能犯了戒。
她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原想将那曼珠沙华铲除,却被花根划伤。
对....对不起。她局促的低下头,脸上身上满是泥土。
这里再留你不得。他忍住心中的怒意。
好,她憋不住流出泪来,我不会麻烦你的。她转身收拾自己的包袱,一般红着眼流泪一边跑。
他埋了那块花圃,就像埋了过去一样。
那些事就像一阵风,过去就过去了,他还是照常修炼,却再也没听说她的消息。
”原来那个人是楚烨的武楮公主啊,据说好久都没回宫了,王和王妃都大肆寻找还是不见踪迹。”
“是不是因为那次那件事公主想不开就.....“
学子们纷纷议论到,只因,楚烨近期举办了公主的葬礼,他们没有找到公主的尸体,立的是衣冠冢。
他心中一惊,趁着一次下山的机会去看了那衣冠冢,原来....你叫武楮啊。
在回山的路上,有一段路开了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鲜艳的颜色着实刺眼,他却觉着这花,像是在哭泣一般,他摇摇头,加快了回山的脚步,过去了就过去了,万不能有念想。
缕缕清风飘过,沁着血一样颜色的曼珠沙华轻轻摇曳着,望着那离去的背影,有着说不出的哀伤。
我不会麻烦你的,就这样远远的看着就好。
无华-御卿殿——
姜钰柔慢着步子,老妪与婢女逐渐止步在殿外,姜钰柔望着奢华的殿堂,倒是冷笑一声,她这父王到底昏庸到什么程度她倒是看出来了,记忆中御卿殿以典雅细致著称,历代帝王都愿在这么一个清心的殿堂处理政事,也倒是显得得心应手。
可她这父王呢?她可是听说了。肆意克扣边防将士的粮饷,原本是活命的银子,却硬生生跑到这殿上当了装饰品,那些金银反射的奢华糜烂的光刺痛她的眼睛。
她眯了眯眼,陌生的看着座上穿着紫衣玄服的人,那姜悖在自家女儿面前也不肯示弱,半分为人父的样子也无,倒是也让她心寒彻骨。
最终还是姜悖在自家女儿的冷战下落了下风,“柔儿”
姜钰柔抬眼看着陌生的父王,好像唤的不是她。她小时候脑补过很多次与父王的再次相见,却没料到是在冷冰冰殿堂上,她要像他的臣子一样俯身听他差遣。
“柔儿,这几年过得可好?”他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淡淡的眉眼像极了她母后,无华国盛产美人,她母后便是美人中的翘楚,当年他也几时被那样的美貌所惊艳。
“很好。”她淡淡的说道,渐渐闭上眼。
“怎么不见你母后来.....“他终于说出了心结,心里像重生一般放下了许多虚无的压力。那年,是他的错,她却那样执拗,半分也容不得。他现在纳的妾室,也就是姜钰柔的后妈,姿色品行赶不上江夨(ce)【姜钰柔的母后】半分,还带些蛮横,他才逐渐从错误中悔过了来。
”死了。“姜钰柔半分情面也不给姜悖留,她当年小,不懂事,不知道母后为什么要带她离开父王,她只知道母后每次都会偷偷对着一枚红绳系的同心结以泪洗面。直到母后临死前,都要死死的攥着那枚同心结,她才知道那是她与父王的定情信物,也是父王唯一留给她的东西。现在才想起她的母后,未免太可笑了些。
”什么?“他冠上的琉璃珠动摇着,像是没听清话,他再次问了一遍,”你母后为何没来?“
她紧紧的咬着唇,原本朱红的唇被咬的发白,她手里紧紧攥着的,就是母后临死前还要紧紧攥着的同心结。
她一甩手,红的泛紫的同心结连带着铜铃一起被摔到地上,发出殿上最清脆的声响”叮——“
然后便甩袖愤然离去。
天子之怒无人可当,他攥紧的拳头重重的捶打在桌子上,竹简纷纷掉落,本是最坚固的杨木桌子却被砸出了裂缝,”殿下息怒殿下息怒“旁边的阉人慌张的跪下来收拾着竹简。
同心结与被摔坏的铜铃一并被呈到姜悖手中,他定定的望着那猩红的颜色,好似在嘲笑他当年的错误。
江夨......你也离孤而去了?
人间——
易奇拉着鬼儿的手走出结节,原本浑浊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清爽,倒是让易奇受用无比,“好久没来过了啊”他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笑的倒是更灿烂了。
鬼儿拉拉易奇的大手,倒是有些委屈,他怎么一直站着不动啊,是不是不想送她回家了?
易奇迟钝的意识到好像不是享受的时候,手上还有个拖油瓶没解决[鬼儿:.....]
易奇蹲了下来,要是能解决了这个小屁孩之后,再去人间的各处游历一番,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他吹了吹口哨,完全没有了在垂骨渊中高深莫测的大人物形象。只见着他渐渐揭开了鬼儿眼上的布条,这个问题倒是不大,耗些功力修复即可,至于嗓子不能发声....恩,...前些日子在鬼医那里偷拿的药丸还在,原本是想着提高他灵宠青歌的阶品的,倒是便宜了这个小鬼头了。他掏出一个琉璃做的小药瓶,娴熟的倒出一两颗,有些肉痛的喂鬼儿服下,要是让青歌知道了,又得跟他闹嚷一阵子。
然后他双手覆上鬼儿的眼眶,那血淋淋的眼眶在易奇手的后边儿逐渐生出肉来,弄得鬼儿痒得慌,想要伸出手去挠。“别动,叫李鬼儿是吧?我在帮你,管好自己的手不要乱碰。”毕竟他也没带过孩子,这样一来他的好心帮忙倒是让鬼儿心里受了不小的委屈。
灵动的眼珠活生生的在鬼儿眼中再现,眼皮也修复的一点瑕疵也没有。想他堂堂一介魔君,居然在人间帮一个已经死了的小屁孩修复身体,想来也真是不可思议了,易奇出神的想着。
鬼儿感觉服下药丸之后,身上的伤不断恢复,嗓子变得清爽许多,待她睁开眼睛后,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有些茫然。妈呀现在哪里是出神的时候啊!鬼儿连忙面对着易奇跪了下来,发出了自从重生后的第一次声音“谢谢你大哥哥!”
要是论年份的话,她都可以叫他太太太太太太太太祖爷爷了,他觉着心里些许好笑,估摸着应该是因为自己的俊颜不老,连孩童都只称哥哥,他心里又暗爽了一把。
“咳咳,谢倒是不用了,这声哥哥听得我舒服,就算是帮了你这回,这把伞你要好好收着,也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了!”趁着易奇心里正爽,做什么都豪迈了起来,“这人间我也是许久不曾来过了,不如你带我好好参观参观,权当做谢礼了。”
鬼儿有些无奈,一个八岁的孩子哪里知道天下多大,更何况她出过的最远的远门也不过是去隔壁村的姥姥家!不过别人救了她,而且还治好了她的眼睛和嗓子,这个情是一定要还的。
”大哥哥,鬼儿做你的在人间的跟班好不好?“鬼儿睁起大眼睛,第一件事便是讨好卖乖,爹娘说过,出了桃源境便再也无回去的机会了,她走过这么一遭,恐怕也是回不去了,不如先抱个大腿,跟着这个很厉害的”大哥哥“一道,正好他要在人间停留一阵子,也好有个照应。
”跟班?哦,你不想回去了?”回去的路何其艰险,更何况她已抱了永不回去的心态,也许有些对不住生养她多年的爹娘,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她坚定的摇了摇头。
“也好,省的我一个人无聊。”易奇揉了揉鬼儿的头,这小屁孩还赖上他了?看来还是父君说的对,好事不能多做,容易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易奇看了看自己一身要跟人打架的铠甲派势,抚了扶额,记起上回来人间穿的那一身行头,便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富家公子。
上次来人间的发生的事他也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次回来晕倒了一阵,身上的功力被愤怒的父君打去一半,唔,记不太清楚了。他摇了摇头。
无华——
姜钰柔回宫已有几日,碍于礼数,每日得去向父皇母后请安,很快便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可是她早就没有母后了,其他人,也休想成为她的下一个母后,她的母后,向来只有一个!
姜悖知道自家女儿的意思,原本早就该安排她的后妈与她相见,也是因为姜钰柔的倔驴脾气,迟迟没有实行,所以虽然姜钰柔日日都来向姜悖请安,却不见她移步醉花央(妾室的住所)半步。
今日,为了止住民间的流言蜚语,他只得请出他这位妾室来与回宫不久的沉香公主姜钰柔见上一见。
姜钰柔踩着往常请安的时间点,一如既往的穿着初进宫里时的那件衣衫,不是她不爱梳妆打扮,而是这件衣衫,是她最爱的母后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将她倾城的国色淡雅的表现出来,犹如一朵就快要怒放的水仙。另外还有一件,是她母后江氏亲手为她缝制的嫁衣,江夨的女红是整个无华国最好的,整个无华国的制衣坊都知道,女孩子都知道,只有姜悖不知。
果然,姜钰柔如愿的看到了姜悖微微蹙起的眉头,一套嘘寒问暖的礼数下来,姜钰柔正欲退去,却听见一阵令人不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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