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佑良满意地点了点头,将他也扔到了水墙之下,剩下的魔族见状连忙飞了过去,他们现出原形来,是比那怪物要小一倍的野兽的样子。

  他们卯足了劲,将罩子抬了起来,鬼族那几位能人见状,立马上前拉起绳索,将那罩子连带着怪物与白骨,朝着堕河对岸水墙的方向用力地扔了过去。

  玉珺开心地摇起了冥昙的手道:“冥昙姊姊,谢谢你们!”

  冥昙笑了笑,问道:“你们接下来还要做什么?可有我们能够帮得上忙的?”

  玉珺收回了素骨伞来,连忙向着那疏散的通道那边飞去,向那边守着的妖怪跟几个鬼族人问了问,确认了所有族人都活着离开了这里后,这才放下心来,又飞了回去,拉着冥昙的手道:“冥昙姊姊,你们歇着,接下来就看我的了!”

  她撑着伞飞到了堕河边上,看着茫茫一片鬼族的领地被血水墙分割城了一块一块,那些怪物疯狂地挠着墙想要出去,她伸出手去,嘴里一直不停地念着伞面上的咒语,那一格一格的水墙渐渐汇作了一处,堕河边升起一面巨大的流动着的血水墙来。

  那些怪物见围着自己的水墙退去后,立马跑动了起来,他们踏碎了屋顶,在场地中寻找着能够吃的东西。

  也有怪物想要翻过墙来,它一抓,水墙便蹦地更高,惨叫声也就更刺耳。

  那些试探了水墙的怪物悻悻地转身,跑去捡着那些之前还没啃完的剩肉残骨来。

  她舒了一口气,一场劳累过后,她险些要撑不住,感觉自己正在朝着堕河重重坠去。冥昙连忙上前来拉住了她,赞道:“小殿下真厉害!”

  她眨了眨眼,看清是冥昙之后会心一笑,又看到了冥昙背后一直跟着她的那只妖怪,她指着那只妖怪道:“你们魔君要我做的我已经做完了,我没有食言,也希望你们不要食言。”

  那只妖怪笑了笑,对着她道:“辛苦鬼王大人忙活这一阵子了,你放心,我们麟若大人好酒好菜都在宫里备着,就等鬼王大人来呢!”

  “麟若?她当上魔君了?”

  佑良愣了愣,抓着那妖怪的肩膀问道。那妖怪答道:“是的,佑良大人,若是没有其他事,小的就回去述职了,还望几位大人,别忘了参加麟若大人为你们精心准备的宴席。”

  说完后,那只妖怪向三人分别行了个礼,便转身朝着山顶的魔宫飞去。玉珺打起了精神来,撑着伞飞到了那群能人异士面前道:“辛苦你们了,你们可要随我一同赴着魔君的宴席?”

  那些能人异士连忙摇头纷纷说道:“我的亲人们还在那边等着我们团聚呢,就不跟着鬼王大人去掺合了!”

  玉珺若有所思道:“也好,若是有什么好吃的,我也会带给你们!”

  “多谢鬼王大人!”

  他们便随着那通道所指的方向飞了过去。冥昙扶着玉珺,三人也朝着魔宫的方向飞去,她抓紧了手中的伞,经过这一次,她感觉到了自己体内力量的上限。

  这行云流水做完一套后,她的全身仿佛是被抽干了一般钻心刺骨的疼,若不是靠着素骨伞勉强支撑,依她现在的力量,连飞都飞不起来。她感觉到自己的骨头仿佛要断裂开一般,她不禁抓住了冥昙的袖子,冥昙以为她是害怕,便搂紧了她,佑良飞在她们前面,为她们引着路。

  麟若裹紧了身上厚厚的黑袍子,看见三人后露出笑脸来,对着他们道:“我可等你们太久了,快来!”

  在妖怪们的引领下,他们坐到了位置上,麟若举起酒杯来对着玉珺道:“鬼王真不愧是我们女人中的豪杰,我们两族的大英雄!这一杯,我敬你!”

  说着便将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玉珺看了看酒杯中绿莹莹的酒水,有些头昏眼花,犯不住的恶心。

  在麟若的注视下,她勉强地笑了笑,举起了酒杯来将那些酒水都饮尽了,头却如炸裂一般疼了起来,她咬着牙硬撑着捱过了整场,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倒是渐渐浮现起景千行的身影来。

  她向麟若等人告过别后,冥昙瞧出了她的不对劲来,不着痕迹地走到了她的身边,暗暗地扶起了她的身子来,支撑着她走了出去。

  在麟若手下几只妖怪的指路下,她们朝着鬼族避难的地方飞去。冥昙担忧地看着她,轻声问道:“小殿下,你怎么样?要不把鬼医大人叫来瞧瞧吧?”

  她疼得快要把嘴唇都咬破了,最终才勉强“嗯”了一声。麟若考虑到鬼族对他们可能不太信任,便选了一处背靠峡谷临近水源的地儿,看起来倒是与他们所住的地方相差不太大,她还遣了几只高大的妖怪来在不远处守着,同时也给这个地方布下了结界。

  冥昙扶着玉珺躺在了一块简易的石床上,向清点人数的人问过后才知,鬼医吴桐并没有在他自己的府上,而是去了左山公府做客,所以他与左山公一样,都没有到这边来。

  左山公府在离鬼城很远,倒是不用担心两位的安全问题,只是…

  玉珺撑着冥昙的肩膀坐了起来,笑了笑道:“冥昙姊姊,我没事,就是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们也去休息吧。”

  冥昙抱了抱她,道:“好,我看他们都搭起了棚子,雨天应该也是快要来了,我也去找点东西来,你歇着吧!”说着她便拉着佑良的手渐渐走远了。

  她躺在石床上,一闭眼便是那晚景千行离去的身影,那几乎成了她的梦魇。

  夜晚将临时,冥昙跟佑良都还没有回来。直到深夜时,她觉得自己歇息得够了便坐了起来,附近的人们都睡进了他们搭的简易的棚子里,劳累了一整天倒也没有再多精力来干别的了。

  她却看见不远处,有一个人在晃荡着,他白色的头发与他的体格并不相称,看起来倒是格外显眼。她觉得有些奇怪,便从石床上跳了下来,撑着素骨伞朝着那人的方向慢慢走去。

  那人并未束发,披着显眼的隐隐发着蓝光的白发,身着黑色的袍子,一直在溪边踱着步子。像是听见了她的脚步声,他连忙朝着另一个方向逃去,她使着素骨伞跟了上去,一路跟到了一片漆黑的森林里,他浑身都散发着微弱的蓝色的光,尤其是那一头发光的白发,在漆黑的树林中十分显眼。

  她一路跟随而去,那个人像是终于认输了一般,轻轻地叹了口气停下了脚步。

  她停在了他的身后,伸出手去想要拍他的肩,却发现他的全身烫得跟烧起来一样,烫得她下意识缩回了手。

  那人渐渐转过身来,一双沉静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

  她失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退后了一步,与她拉开了一些距离来,朝她行了个礼道:“玉珺殿下。”

  那与景千行一模一样的脸,那在她睡梦中出现了千遍万遍的身影与眼前此人的身影重叠。

  她看着他那白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头发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他们不是说,你去了垂骨渊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在垂骨渊遇到了什么?”

  他动了动嘴唇,随即笑了笑,道:“原本只是想试试,能不能通过法器在不同的地域化出自己的分身来,如你所见,我成功了。”

  玉珺愣了愣,沉思了一会儿后看着他问道:“你是说,你现在是你的那只笔?”

  看见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后继续问道:“我看麟若常常用她的火来烤这只笔,你身上这么烫,也是因为这个?”

  “是。”

  他转过头去淡淡地答道。

  你身上疼吗?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要试一试这种术法呢,是,是因为放心不下我吗?

  那些话堵在了她的喉咙,她看着被身上越来越盛的蓝色的火光笼罩着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的他,倒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两人对视了良久后,她看着越来越虚弱的他,再也忍不住,出口问道:“你说不同的地域,那么你现在在哪里?”

  那蓝色的火光映照着他的身影越来越朦胧,她慌了,赶紧上前去想要拉住他,一片燃烧着的蓝色的火光中,他才开了口,声音却是十分模糊,没过多久,他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蓝色的火光之中,那蓝色的火光中只剩下了一只笔漂浮在半空中。

  当她想要伸出手去将笔拿过来时,那火光却带着笔飞走了。

  她一路跟着火光飞去,那火光,最终停在了麟若的手上。

  “总算找到你了,原来这宝贝还能成精!”

  她将笔收了起来,抬头这才看见了撑着一把伞,面容被光线映照得惨白的玉珺。她皱了皱眉,问道:“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么?”

  玉珺撑着伞慢慢朝她走了过来,道:“睡不着,你不也是没有休息么?”

  麟若回道:“既然如此,那好妹妹,不如你来陪我解解闷?”

  玉珺看着她袖口漏出的笔的一角,点了点头。

  麟若便拉起她的手来,两人坐在小溪边闲聊了起来,麟若捻了捻地上的草,对她道:“你可听说过负麟一族?”

  她摇了摇头:“我学艺不精,虽然藏书楼的记载都十分详细,但我还做不到把它们全都记在脑子里。”

  麟若笑了笑,道:“没听过,那正好,我就跟你讲讲我的家族吧,”

  玉珺转过头去,看着潺潺流动的小溪映照出自己的脸,她回道:“你家族再怎么厉害,族里其他人也没当过女魔君吧,而你却凭着自己坐上了这个万人之上的位置。这么来看,你的家族是因为出了你,才变得厉害起来。而除了你的其他人,他们没你厉害,自然也不会有你的故事动听,所以你还是跟我讲讲,你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吧。”

  麟若愣了愣,笑道:“还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新鲜。

  你想听我的故事?但我的故事笼统地看起来也是十分枯燥乏味了,你确定要听吗?”

  看到面前的少女点了点头后,她道:“好吧。我自幼跟着我奶奶习武,我父亲常年在外,就算回家也很少指点我,直到他前些年,带着家族里很多厉害的哥哥姐姐叔叔婶婶一块出去打仗了,他死在了外边。

  那一仗我的家族损失了太多,几乎到了灭族的地步。

  我奶奶也老得厉害了,听不见声音也说不出话了。为了支撑着活下来,我不得不去其他与我族交好的那些大家族里寄人篱下,我发现,那些为大人们跳舞的舞姬,无论她原来的身份呢有多低微,都能凭借一段惊人的舞蹈被纳入那些大人的后宫中锦衣玉食,比她们原来的处境好了不知道多少,也比我的处境好了不知多少。

  我跑去跟她们学跳舞,我还创作出了我自己的舞,后来长老来大人府上做客,见我资质好,就问我愿不愿意为他做事,我当然愿意,结果他却还是让我年复年日复日地练舞,我练舞是为了什么,我可不是想当哪家大腹便便的大人后院里养花等待临幸的姬妾,我要当就当最顶端的那个女人,幸好易奇长得不赖,也算不亏待我,结果我在他面前跳了那么多次舞,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前段时间我想着来个美救英雄,这魔君正宫夫人的位置就稳了,没想到他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最后还给抓住了,啧。最后还不是得靠我自己,重新拿起我的剑来,把那些拦路的人都捅穿了,才坐上了今天这个位置。”

  玉珺点了点头,道:“厉害。不过你说自幼习武,那你也精通了文学吗?”

  麟若愣了愣,挠头道:“习武傍身护自己也护他人,学文学有什么用?”

  玉珺笑了笑,问道:“我来时看见了你手上有只不小的毛笔,既然你不会断字,那为什么会有毛笔呢?”

  麟若将袖中的毛笔拿了出来,道:“这个?这个可是助我一步登天的宝贝,若不是亏了它,我也不会知道那么多其他大家族里的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