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二爷道:“这个倒是不必担心,那群魔鲛会发出奇异的叫声命令那些触尤,只要控制住了魔鲛,就能控制住触尤。”
玉珺转头去看向冥昙问道:“冥昙姊姊,你说鬼医大人在这里,鬼医大人之前不是在左山公府做客么?那左山公有没有来?”
冥昙低下头来回忆了一会儿后道:“鬼医大人说过,他在这里寻到了些新奇的物什,已经写信给左山公邀他来瞧一瞧了。”
玉珺闻言拍了拍手道:“那就正好了!快快去把左山公寻来!算了,我去!”
景千行拉住她的手道:“不用那么麻烦。”
他拿出笔来,蘸了蘸堕河的水,在空中画出了朵朵红莲,那些红莲现出形来,仿佛是真的一般,他指着红莲挥手过去,让那些栩栩如生的红莲在整个魔族的领地都飞了两圈。
不一会儿,便看见一个飞着的身影跟在了那朵朵红莲后边飞了过来。景千行见上钩了,便将红莲收了回来,跟在红莲后边的左山公见那大朵大朵的红莲消失在了他的笔尖,这才回过味儿来,他倒竖着眉毛,看着景千行那张正直老实的样子又发不出脾气来,只得撑着拐杖指着他道:“你啊!你这小子!也忒损了!我还以为是谁把我家的红莲掐了呢…”
景千行笑了笑,向着左山公行了个礼道:“晚辈见过先生,实在失态紧急,这才出此下策,还望先生莫要责怪!”
玉珺也跟着笑道:“谁敢去掐您老人家的花儿呢!”
一唱一和,气得左山公直跺脚:“你们两个小娃娃,分明没有把我这个先生看在眼里,既然你们说失态紧急,那我也不追究了,说罢,又是什么事需要我出马的?这回我可要个报酬了!”
景千行笑道:“什么报酬,您尽管提!还请老先生帮帮忙,帮我们将那些鲛人叫出来,制住这些触尤!若是先生肯帮我们这个忙,我们感激不尽!”
左山公朝着墙的那边远远望了一眼,皱眉道:“这些触尤的事我也听说过,你们叫我把藏起来的鲛人都叫出来?我哪有那么大的本领,我又不会他们的语言!”
玉珺疑惑地问道:“可是我们见过你拿着鲛绡,把他们吸引出来了呀!”
左山公回道:“你也见到我拿的鲛绡,那是因为他们当时都聚在咱们周围,鲛绡拿出来他们是看得见的,现在他们又没有聚在我们周围,拿出来给谁看呢?”
玉珺咬了咬唇道:“您就告诉我,您把那些鲛绡都放哪儿了吧,至于怎么吸引他们,我想来试试!”
景千行向他弯腰行礼恳求道:“先生!帮帮我们吧!”
左山公愣了愣,从袖中拿出那一包鲛绡来,叹道:“原是拿来准备试试把这个放在那泉水里有什么效果的,罢了,给你一只,你拿去试吧!”
玉珺接过鲛绡来,将它小心翼翼地展开,这是一只白得反光的鲛绡,在玺瞿昏暗的光线下散发出柔和的光晕,看起来格外的漂亮。
玉珺拿着鲛绡点头道:“多谢左山公!”
说着她撑开了素骨伞来,一跃而起飞到了空中,不停挥舞着那只鲛绡。
她撑着伞往衣冠冢的那个山头飞去,却并没有落下地,而是围绕着几个山头不停挥舞着鲛绡。
很快便有一只两只体型较小的鲛人禁不住鲛绡的诱惑从暗处爬了出来,飞到了她身边,而后那一只只鲛人陆陆续续地飞了上来,她见围在她身边的鲛人越来越多,便飞了出去,引导着他们一同飞到了堕河边,她站在那一大群鲛人前,对着对岸的左山公喊道:“要怎么控制它们呀?”
蛊二爷对着她喊道:“它们是在那九哭泉里生的,不如引了那泉水来!”
佑良跟着道:“我知道泉水在哪里,跟我的方向来!”
说着他飞到了空中,玉珺跟着他的背影一路飞去,果然看到了一处发着光的蓝盈盈的泉水,她伸出手去想要引出泉水来,那原本澄澈的泉水突然变成了血一般的颜色,吓得她赶紧松了手,那水回到了泉水中又变回了它原来的色彩。
正当她感到棘手,不知怎么才好时,景千行飞到了她身边,他一手抓着她的手,一手拿出毛笔来,引出了一股清澈的泉水,她将鲛绡扔进了那泉水之中,那群跟在她身后的鲛人仿佛突然发了疯似的,一只只全都争先恐后地钻进了那一汪水之中,他们身上的鳞片在那水之中熠熠生辉。
她伫立在那一汪涌入了不少鲛人的水中,暗暗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成败在此一举。
那些鲛人又陆陆续续从水之中穿了出来,纷纷匍匐在她的面前,与之前袭击她的那群鲛人的样子简直判若两鲛。
她试着转过身去往前飞了一段,那些鲛人也跟了上来,她便欣喜着朝着那红墙的地方飞去,那群鲛人也跟着陆陆续续地飞去。景千行紧紧跟在她的身后,生怕这些鲛人不受控了,把玉珺伤出个好歹来。
她停在了红墙边看着那群仍然不知疲倦地挠着墙的触尤,随即向那群鲛人们下了令。那些鲛人们纷纷飞到了触尤的面前张开了嘴,发出了刺耳的叫声,那些触尤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在鲛人的驱赶下纷纷向着附近的山林逃去。
鲛人便跟在触尤的身后围在它们身边发出那刺耳的叫声。
玉珺飞到了麟若面前,景千行跟着她飞了下来,麟若向着两人拍了拍手道:“真是厉害!不过,看那群触尤的样子倒是挺可怜的…”
蛊二爷抬起头来大叫道:“我想明白了!一定是二长老干的好事!”
麟若话被打断很是不爽,她偏过头来看着蛊二爷不耐烦地道:“哦?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蛊二爷故作高深地道:“二长老知道如何驱使鲛人控制触尤,一定是他干的,他想要把所有的障碍都清除了!二长老,你真是好狠的心哪!”
麟若皱眉道:“所以这也是这群触尤见魔就吃,吃一个魔功力便长一分,他想要靠这群触尤增进功力?”
“正是如此!”
玉珺道:“已经能用鲛人驱赶触尤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就这样放任不管了?若是那群触尤再出山来又该怎么办呢?”
左山公叹了口气道:“说来也是我的过错,是我将它们从那九哭泉里引了出来,它们原本都是在九哭泉边生活的种族,原来这一切追根溯源,竟都是由我年青时的一时糊涂,这才酿成了大祸!”
景千行沉思了一会儿后道:“那么让他们回到九哭泉之中,是不是就能结束这一切了?”
玉珺眼睛亮了亮,道:“我见他们对那泉水这样依恋的样子,应该也是想家了吧,我这就把它们送回那泉水边去!”
她朝着堕河对岸飞去,那群鲛人便将触尤驱赶自墙边,景千行见状拿出法器来从那九哭泉中引出一股水来搭在了红墙边,水桥甫一落定,她便落下脚来踩在水桥之上,引着那群鲛人跟着她走到了水桥之上。
像是感知到了这是熟悉的水,那群鲛人纷纷钻入水桥之中,引得那些触尤跟着一步步踩到了水桥之上。
她引着鲛人往九哭泉走去,鲛人又引着触尤往九哭泉走去,鲛人纷纷跃入了泉水之中,又露出半个身子来看着撑着伞飞在半空之中的她。
当最后一只触尤从水桥上跳下来后,那水桥自然而然地又回到了九哭泉之中,溅起一朵朵漂亮的水花。麟若飞了过来,看了看鲛人跟触尤,对着玉珺皱眉说道:“现在好了,全引到我这边来了,这下若是失控了可怎么办?”
随着水桥的消失,左山公,蛊二爷,景千行,冥昙佑良等等都聚了过来,玉珺见左山公来了,便向左山公问道:“老先生,为什么用鲛绡就能控制住鲛人呢?鲛绡又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呢?”
那群鲛人见左山公来了,纷纷朝他呲牙咧嘴,露出密密麻麻的獠牙来,左山公躲到了景千行身后,那些鲛人才合上了嘴,翻身一跃,纷纷潜入了水中。
左山公见它们都走了,这才露出头来回道:“鲛绡原是鲛人一族所织的织物,我手上的这鲛绡又与普通的鲛绡不同,我手上这鲛绡啊,若是能伸展得够大,包裹住一只鲛人的全身,就能让他们化出人的双腿来!
故而那些鲛人都对此趋之若鹜。若是在这鲛绡上施了什么咒法,他们便会听从用鲛绡诱惑它们的人的话,进而便能达到控制它们的目的。若是说才何处得来嘛,都是从死了的鲛人身上扒下来,剔除了杂质,一层一层覆着,用法力来炼化而成的。”
麟若道:“哦?如此简单?不过,魔鲛能制住触尤的话,那除了鲛绡,可有别的法子能控制魔鲛?”
左山公咳了咳,道:“原本这鲛人一族是有他们的王的,只是很久之前便不知所踪,剩下这些鲛人为了追随他们的王到处寻找气息,却成为了任人摆布的棋子,除了用鲛绡跟找到他们的王之外,没有别的法子能控制住他们了。”
麟若皱眉道:“那全引到这里来,若是出了什么纰漏,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全场一时鸦雀无声,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麟若冷笑着对着玉珺道:“是你把它们引到这儿来的,若是你不想出个法子,我是不会放你跟你的那群鬼回去的。”
说完便甩袖而去,带走了那些来围观的魔族。
景千行向左山公问道;“先生,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左山公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朝着右边的林子走去。
冥昙上前来拉住了玉珺的手,安慰道:“小殿下,别担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佑良看着他们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再想办法吧。”
玉珺看着转过身去准备飞回去的蛊二爷,立马上前拉住了他道:“蛊二爷,等等!”
蛊二爷皱着眉转过头来:“什么事?有屁快放,我忙着呢!”
玉珺问道:“不知蛊二爷能否研制出那种药…”
蛊二爷闻言笑了笑,道:“那种药?控制魔鲛的药?你是觉得我嫌我自己活得太长了还是怎么着?”
说着他甩开了玉珺的手,独身向着西边的天空飞去。
冥昙上前来拉起她的手,轻声道:“小殿下,我们回去吧。”
她抬起头来看了看冥昙,又看了看景千行,以及他们身后那一汪平静无波的泉水,最终点了点头,跟着冥昙一路走回了魔君麟若为他们划分的地方。肉眼可见的,守着结界的魔族越来越多,他们严丝合缝地将结界周围围城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他们看向她的眼神也由尊敬变为了嘲讽。
天色越来越暗,她呆在屋里觉得闷得喘不过气来,便从屋内走了出去,看着这一片狭长的山谷中,人们所建的房屋前纷纷亮起了灯火,有走出门来透气的人,看见她后向她招了招手,她也向那人招了招手,回以一个微笑。
然而,在那人转过身去时,在阴影之中,她隐隐约约看见了那人的脖子上也有了蓝色的花纹。
她皱着眉走上前去,拍了拍那人的肩,在那人不知所谓之时,将她拉到了背光的阴影之中,那人身上蓝色的光纹变得更加清晰可见,她看着那人问道:“你也喝了那个泉水么?”
那人愣了愣,随即回道:“我看别人说那泉水甘甜,拿来做饭吃来别有一番风味,大家都在用呢,也没出什么问题,怎么了?那水喝不得么?”
玉珺放开了手来:“没什么,既然你们都喝了,都没什么事的话,那就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人看着她道:“这样吧,刚好我家做了几笼包子,给你几个尝尝吧!”
说着她转过身去,真从屋里拿了几只包子来用纸包好了,递给了她,道:“你尝尝!味道真的不错!若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屋了!”
玉珺看了看手里的包子,向那人道:“多谢你!”
看着她回屋关上了门后,她转身向着附近的一颗大石头走去,坐到了石头上,脸色复杂地看着混沌的天空。
景千行披了一件薄衫子走了出来,看着她道:“在想什么呢?”
玉珺转过头来看着他笑了笑,道:“没什么,就是,冥昙姊姊跟族人们大都喝过了九哭泉的泉水,看着她们身上那若隐若现的花纹,我真不知道到底是福还是祸…”
景千行脱下身上的袍子来盖到了她的身上,搂着她道:“吴先生跟左山公老先生不是都在这里么,既然吴先生给冥昙大人看过了说没有问题,那就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但愿吧。”
她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裙子,忽然道:“哎呀!差点忘了!”
“怎么了?”
景千行看着她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向着屋内跑去,很快又抱着素骨伞跑了出来。
“差点忘了,堕河边上的那堵墙,是时候拆了呢!”
景千行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对她道:“不早了,早去早回!”
玉珺点了点头,便朝着结界口飞去。
却被守夜的妖怪拦了下来,他们看清是她后,依旧没有放下拦路的武器,而是向着她质问道:“你做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