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据这个身形与声音确信了是她苦苦等待之人,她转过头来,恍恍惚惚看着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便开始羞涩起来,那个男人看着她的动作便将段芸打横抱起,朝着附近的一处房间走去,段芸搂着男人的脖子,依偎在男人的怀里好不快活。
青歌目睹了这一切,开始疑虑为什么段芸看不出来,而后便想到了必定是这刘夫人给的香有问题,这是慧嫔跟刘夫人合起伙来要搞段芸呢!她们究竟想干什么呢?青歌看着投射在窗纱上男人压着段芸的身影,便转过身去,朝着回椒兰殿的小路走去,若是她们想整段芸的话,她不介意顺水推舟,只不过,刘家已经是整个无华国最富庶的人家了,她们这么做,难道是想要权?想到此处,青歌笑了笑,既然如此,她完全可以推她们一把嘛!
第二天慧嫔便差了几个人将段芸送了回来,青歌与几个大丫头跑到门口去将段芸接了回来,段芸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与之前很不一样,待她们比之前都要宽和了许多,青歌看着段芸的情形,便知道那刘氏二人是吃定了段芸要将她拉下马来,也不由得唏嘘了几声,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从那夜之后,段芸与慧嫔走得越发近了,同样使计点香,为段芸创造机会也进行了许多次,做的次数越多,段芸便越对只能在慧嫔这里固宠感到不适,她是后宫之主,凭她的手段得到君主的宠爱何时像这样需要别人来插手帮忙了?
难的点在于姜悖不愿再踏入椒兰殿,幸的是并不是不愿看到她,所以她得想办法让姜悖再次踏入椒兰殿。段芸不知道的是,在她苦于让姜悖重新爱上她时,慧嫔日日都在想办法与姜悖制造偶遇,姜悖见慧嫔的次数远比见她的次数要多。慧嫔十分聪慧,很得姜悖的喜爱,青歌在去医馆为段芸取药时便看见以前几乎日日都在批阅奏折处理事务,事事都要亲力亲为的姜悖与慧嫔共游后花园并且有说有笑。原本后宫妃子与君王之间交流是十分平常的事,但与段芸如今的状态相比起来,就显得不那么正常了。
看来这慧嫔刘氏也是个心急之人,既然如此心急,那她就助她一把。当慧嫔差人来讨要糕点的配方时,她特地跑去找膳房的老妈妈眷抄了一份单子来,因为老妈妈做糕点的面粉里加了些她老家生产的香料,故而青歌便决定在这香料里边动一动手脚,她提着老妈妈要她带给秋香苑丫头的做糕点的面粉,伸出手来朝里挥了一挥,便合起袋子来亲手交给了那个小丫头,那小丫头接过面粉与配方单子过后便蹦蹦跳跳地走了。
慧嫔拿到配方单子与面粉后便亲手做了一份来,做出来的口味果然与之前尝的糕点没有什么区别,她甚至依据口味自己做了一些改良,经她手中改良出来的糕点不禁香酥软嫩,还带了一些韧劲儿在里边,她做出来叫所有秋香苑的宫人都尝了尝,宫人们对慧嫔的手艺赞不绝口。
自然,有了这么一份值得炫耀的手艺,她也忍不住给姜悖也亲手做了一份送了过去,让她没想到的是,姜悖尝了一口后直接端着碟子走到了秋香苑来看她,与她互相喂着糕点调笑着。这份宠爱叫不少宫里的新人眼馋,得知此事的段芸脸色并不是很好,待荷香荷蕊几个丫头安慰了她几句后,也没能平息她心底窜上来的怒气,她带着青歌荷蕊就直接朝着秋香苑的方向去了,当她们赶到时,慧嫔刚送走姜悖,一个人在房中喝桂花茶,经丫头通传后她才慢悠悠地站起来走到门口,看着怒气冲冲朝着她走来的段芸。
段芸见她一副悠闲的样子,看到那张灿若桃花的脸她就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她瞪着慧嫔,将她的手抓了起来,朝着她道:“你就是这样帮我的?用我的法子跟我争宠?”慧嫔笑了笑,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揉了揉被段芸捏得发红的手腕,她对上了段芸的眼睛,说道:“姐姐哪里来的这么大火气?你我同为后宫中人,并没有姐姐独占君上的道理呀?更何况能帮上姐姐的,妹妹已经帮了,妹妹为自己想想又有何不可呢?”
说着又牵起段芸的手,露出一个亲近的笑来,继续说道:“姐姐何须如此动怒,难不成,姐姐已经有了身子了吗?”段芸闻言,抚上自己的小腹来,最近她的确心里烦躁,一腔无名火无处发泄,难道是真的有了龙种?慧嫔看着她的动作笑了笑,将她拉进房间来,同时对着青歌几个丫头叫道:“你们几个快去医馆请大夫来,来给姐姐瞧瞧身子!”
闻言青歌愣了愣,几个丫头互相看了看,等段芸点了头后,青歌这才拉着荷香转身朝着医馆小跑而去,荷蕊留了下来随时听候段芸的差遣。将医馆的大夫请来后,大夫先是询问了段芸最近的胃口以及情绪,月事的变化,段芸一一答了,大夫才上悬丝来替段芸诊脉。
段芸担心地看着老大夫脸上的表情,大夫也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想到段芸提到自己已三个月不曾来过月事了,这才断定了这位正宫娘娘的确有了身孕,他站起身来朝段芸拱了拱手,说了声“恭喜娘娘”后,段芸这才真的知道自己已经怀上龙种了,这实在是一件天大的喜事,龙种便意味着地位稳固,她又是后宫中第一个怀上孩子的人,身份又是正妻,这嫡长子日后是必定要继承大统的,她抚上自己的小腹来,还是不敢相信竟然这样顺利。
慧嫔弯了弯嘴角,朝着段芸说道:“真是恭喜姐姐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呀!”段芸抬起头来看向慧嫔,之前对慧嫔的怨气早已烟消云散了,刘夫人跟慧嫔妹妹这么帮她,她竟然怀疑她们背叛她!愧疚之情渐渐涌了上来,她的鼻子一酸,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慧嫔疑惑地朝她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怀上龙种可是天大的喜事,应该笑才是!怎么又哭起来了?”
段芸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牵起慧嫔的手来,感激地说道:“若是没有妹妹跟刘姐姐帮我,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妹妹尽心尽力的帮我,我竟还要怀疑妹妹的一片真心,吃妹妹的醋,我真是太不应该了,希望妹妹能够原谅我!”
慧嫔闻言,笑着握起段芸的手来,说道:“姐姐也是心急,妹妹理解的,妹妹不怪姐姐,只是姐姐从今以后可要好好照料好龙子,万不可再有那样大的情绪波动了!若是心烦了,身子不爽利了,便差人来告知妹妹一声,妹妹愿意为姐姐排忧解难!”听了慧嫔的话后,段芸更是感动得一塌糊涂,她段芸终究是有着天大的福气,能得这么一个得力助手来帮她排忧解难!她顺着抱住了慧嫔,感动地叫道:“我的好妹妹…”
慧嫔给大夫作了个眼神叫他退下后,才拍起段芸的背来说道:“姐姐可不要再哭了,再哭可就对孩子不好了。”待段芸擦干了脸上的泪后,两人站起身来牵着手朝着花园走去,共叙家常起来。目睹了一切的青歌暗暗赞叹道,这慧嫔果然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将段芸当傻子玩弄,还玩得团团转。不过她在她的面粉里动了手脚,野心勃勃的慧嫔是不可能放过这段芸不再过问,姜悖又对她宠爱有加这样的大好时机的,待段芸的事情败露后,她必定会再使计教姜悖彻底独宠她一人,再从中捞出权力来。
先是糕点,再是什么呢?段芸的结局已然是迟早的事情,她也是时候退出身来,到姜悖那边做些手脚了。她趁着干活的时间跑到假山后面去,进到结界中寻出荷尖的身体来,假扮了她这么久,也是时候将这个丫头的身份还给她了她朝荷尖的脑中灌入了她需要干的活以后,便挥挥手让荷尖醒了过来,自己则转身朝着未央宫走去。
荷尖在假山中醒来后,懊恼自己竟然偷懒偷了这么久,若是叫娘娘发现了,指不定现在的位置都保不住!她拿起身边的物什来赶紧朝着椒兰殿跑了过去。青歌看着未央宫的一草一木,回想着姜钰柔曾经历的一切,姜钰柔最后就是死在这未央宫。在侍段芸的这几个月以来,青歌逐渐发现,依段芸的脑子是不可能让江夨死的那样毫无痕迹的,所以江夨的死极有可能姜悖是知情的,可是若是姜悖早就知道江夨已经死了,那么当他初次从姜钰柔口中得知江夨的死时为什么会装出一副十分震惊,毫不知情的样子来呢?
恐怕这其中缘由,还得她去姜悖身边一探究竟才能得知了。不过这次她并不准备假借哪个宫人的身份,这次她直接做回姜钰柔就可以了。她在那面粉中动了手脚,用那面粉做的糕点,会视慧嫔的脸与江夨的脸渐渐重合,并逐渐将对慧嫔的脸的印象替换为江夨的脸,现在宫里的宫人早已换过一轮,所以宫人对慧嫔脸的变化并不会有什么感觉,而姜悖跟段芸就不一样了,接下来便是叫那姜悖日日夜夜都难以忘记江夨了,想到此处,青歌不由得笑出声来,说到底,这都是那一对狗男女咎由自取罢了。
她进入了房间,扫了扫房间里积的灰,便在古琴边坐了下来。说到琴,她不由得想起了后宫里那个蠢笨的栗嫔,那个姑娘本来就不属于这宫里,偏偏还被塞了进来,若是栗嫔能撑到她离开这王宫的那一天,她会试试将栗嫔带出去,这样心里向往着战场的官家女子,琴棋书画样样都会,哪怕从此不嫁人,自个儿活着也是能闯出一片天地的,不一定非得栓在男人身上。
她弹了一会儿琴,便躺在了床上,开始思索着下一步怎么走。
当段芸有了身孕的消息传入姜悖的耳朵中时,他勃然大怒,他已经这么久没有宠幸过段芸了,她又是哪里来的孩子?当宫人奉命将挺着大肚子的段芸带到他面前时,他更确信了她在背着他偷人。段芸对姜悖的怒气不明所以,被强押着跪下后,她朝着姜悖大喊道:“陛下!我的肚子里可是怀着你的孩子啊!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
姜悖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指着段芸怒道:“贱婢!我已快半年未曾宠幸过你!你又是哪里来的孩子,真以为能骗过我吗!”闻言段芸脑中嗡地一下炸开,她反驳道:“难道几月前,与臣妾在慧嫔妹妹的秋香苑相会的不正是陛下你吗?”姜悖闻言更怒了,他气上攻心,吐出一口血来,愤怒地指着段芸说道:“你还想把慧嫔扯进来,她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真以为我看不清楚吗!”
随后便命令宫人道:“将她带下去,供出奸夫的名字来,斩首!”听到“斩首”二字后,段芸一下子摔坐到地上,怎么可能呢,与她在秋香苑里共赴巫山的男人除了是姜悖还能是谁呢?
慧嫔,是慧嫔!是那个贱蹄子骗了她,把她推下了这万丈悬崖!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就这样轻信了别人,她才坐上这个位置还不到一年!她看向自己隆起的肚子,慧嫔刘氏骗了她,那她肚子里怀的是谁的种?
她千辛万苦,怀上的是别人的野种!野种,“野种”两个字如晴天霹雳一般直接劈到了她的脑门上。